第2章 強烈的求生欲，微弱的能力

林潭的能力，一言難盡。

碧藍的海面上，一張鼓滿的風帆倔強帶著一葉扁舟「疾馳」向漆黑的海岸線。

天色已經向晚，陸地高原如同斷崖一般的陰影遮蔽了已經西陲的日光。

將接近海岸線近百海里的海面籠罩成了一團漆黑。

太陽還沒有落山，但太陽已經落山。

而這艘鼓滿風帆的漁船，正按照原本的計劃向著目的地前進，能在層層的封鎖和巡邏之中找到這樣的一個間隙，並且真的將船開到了這附近，也只能說上一聲萬幸。

「再向前就是遍布暗涌的地帶了！」

「是啊，很壯觀啊！」

羅文無不擔心地看向身後清冷的海面，慶幸沒有人追擊的同時，也在為眼前著表面平靜，實質暗涌無數的海濱感到擔憂。

「我們能一路開到這兒，其實也有領主們故意放鬆的原因，畢竟這濱海的暗涌和那高聳的懸崖都是阻攔逃海者最為直接的障礙！」

「不要緊，別忘了我的能力！」

林潭再次強調之後深吸口氣，將身上的如同破漁網一般的衣服脫下來，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水裡。

林潭真的很瘦，嶙峋的肋骨，枯瘦的四肢，活像一把柴蘆棒！

然而他一反佝僂的姿態，入水之後，如同一條游魚一般靈巧。

伸手鑽進垂在船頭處的繩圈，雙腳拍水，在這即將進入暗流涌動的濱海水面下，卻比那風帆鼓滿的帆船來的還要快。

他一頭撞進了布滿暗礁，且有無數暗流涌動的水域，靈活的靠這條纜繩牽引著這條船在暗礁與激流之中穿梭。

如同游魚一般的林潭再也沒有抬起過頭。

他沒有浮起過水麵，同時雙臂沒有過任何排水的動作，全靠兩隻腳上長出的大大的蹼來踩水。

落入水中之後，他的下頜骨后長出了鰓，雙手雙腳長出了蹼，后脊、膝蓋上和手肘后都長出了厚厚的契狀褶皺。

這就是林潭的能力，一種被他稱為【求生欲】的能力，可以通過主觀意願去適應環境，生存下去的能力。

變成這種類似深潛者一般樣子的狀態，是他在被趕下當方舟后因為想要活著而「進化」出的能力。

林潭游泳的速度超過四十五節，這還是在他必須主動躲避大陸架附近濱海亂流暗礁的情況下。

否則他的速度將更快。

想象中的追擊一直沒有出現，時間距離最後期限7：30分越來越近，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林潭心裡清楚，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因為下午的摩托艇巡查路過他們的魚區時，沒見到他們在線路上時，有可能無視，有可能尋找。

而下工的時候，沒被發現又是僥倖，就剩最後的7：30分這個節點了。

只要他們逾期未歸，水上摩托和小快艇就會出動，那時，他們就有可能被截住或者被堵在高高的懸崖下。

「再快一點！」

感覺著時光的流逝，林潭繼續加快著速度。

羅文跪在船軌上，一面探頭向下看，一面不住回首望向身後。

對於林潭，他不太擔心，因為在最初捕魚的年月里，就是靠林潭自進化出的水生能力幫助他們完成的配額。

他擔心的就是身後是不是會突然出現追擊者的身影，那是夢魘，揮之不去。

甚至比滔天巨浪吞噬陸地，如同地球停轉一般巨型海嘯吞噬喜馬拉雅山一般的末日絕境更加令人恐懼。

因為前者是自然對人類以及地表生物的災劫，是天災。

而後者，是人禍。

羅文作為21世紀中葉百位最聰明的人中現存的一員入選方舟計劃。

曾憑藉自己的經濟頭腦，撬動世界經濟風暴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到了災后，他那聰明的大腦和敏感的數學天賦再沒了用處。

此刻他只能不住的在心裡祈禱，不住的反覆驗算這個簡單的追及問題。

怎麼算，他們都有足夠的時間跑到海拔千米的大陸邊緣。

可大陸板塊斷裂之後，在造山運動形中成的千米高原，卻是他的腦袋怎麼算也算不通的絕地。

他越算越是急切。

就如同這7、8年來的生活已經磨去天才的光環一樣，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庸庸碌碌的廢物一般，急得直跳腳。

在大災難後方舟領主治下，能夠成為漁民在海上捕魚的，也都是曾經人類社會的精英和天才。

所以能逃到著山崖前的他們不是第一個，估計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可更多的是被用槍射死在了崖壁上，並重重的摔下來，摔成了一堆馬賽克。

林潭游泳的能力沒的說，可是對於趕到海岸線之後的辦法，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不是沒有像林潭一樣隱藏能力的人曾經逃到過這裡，但是絕大多數都是會死在這崖壁上，因為崖壁太高了。

至少一千多米！

這個數字從嘴裡說出來是那樣的容易，但當你真的站在這兒，看著那如同永夜一般遮蔽陽光的斷崖時。

絕大多數的人會直接失去向上攀爬的勇氣。

上天無路，一種無比直觀的感受。

林潭把船拉過來之後，兩人看著絕壁時就是這個感覺。

「咱們真的能夠上的去嗎？」

「能不能不要緊，追擊的人應該已經快到了！」

那他們所在的山崖遠處，暗流洶湧的海濱邊緣，如同華破光明刺向黑暗的兩道流光，在海面翻起浪花的直插而來。

那是兩艘雙浮體式滑行艇，全封閉的座艙下分體雙軌壓迫起高高的水浪，向兩柄遠處刺來的利刃。

數學天才，金融操盤手，21世紀中葉世界前一百個聰明人羅文已經徹底的慌了。

他緊張到嘶吼，壓抑到神經質的抽搐：「我不想死，我不想被放血當魚餌，我不想被他們拖在船后示眾！」

「冷靜點，羅文！」

林潭深夜的目光盯著遠方，卻並沒有羅文看起來那麼緊張。

他伸手按住羅文瘦削的胸膛，連同他自己一起按在身後布滿苔蘚濕滑的礁石上。

那種被稱之為【求生欲】的適應力發作，他們倆的身上好像是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正發揮著作用。

在羅文驚訝的目光中，他猛地發現林潭的這種進化能力似乎在展現著之前從沒有表現出的一種新作用。

似乎有莫名的光彩在他們皮膚上進行著折射。

可看著遠處疾馳而來的那兩艘滑行艇，羅依舊是緊張的難以自持。

反而林潭卻無比堅定地看著前方，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退縮，只有有內而外的自信和堅毅。

快艇直奔帆船而來。

羅文只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他似乎感覺到了那給他開膛破肚，掛在船后飛馳的痛感。

羅文緊閉著眼睛，渾身顫抖著，如果不是林潭按著他，甚至已經摔倒了。

然而他等待著的那冰冷的槍口並沒有指向他。

如此明睜眼露的對面而立，那兩艘快艇上的人卻好像沒有看到他們兩個一樣。

只是圍著著帆船華行了幾圈之後向著兩側快速的掠去。

他們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