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最終決戰（下）

雖然在實力的量級上，徐慎行已經壓倒了毀滅紀，但卻沒有能夠做出決定性一擊的能力。

對方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不僅僅那種人類的外觀徹底消失不見，本身也逐漸開始出現了逸散的狀態，就好像水中一團黑色的墨汁被打上幾拳不后，不但沒有因此被消滅，放到開始融入了水中那樣——這自然不是被徐慎行打倒潰散，而是將自身的存在稀釋到了虛空之中，構成了一種特殊的攻防一體的姿態

徐慎行畢竟有著豐富的對敵經驗，這種可以免疫物理（重音）攻擊的敵人倒也不是沒碰到過，因此並沒有慌張動搖。

在發現對方這種擴散狀態能夠剝離掉自己身上的雲鱗之後，他更是乾脆將雲鱗全部收了起來，單憑肉`體在這片虛空之中和敵人對戰。

漸漸的，毀滅紀已經隱隱呈現出將徐慎行整個人包裹起來的趨勢！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毀滅紀的意志直接在徐慎行的腦海中迴響了起來：「即便你真的是既定之理用來維持平衡的存在，但在最初的起點上就已經輸給了我！」

「誕生於世界之中的有形之物，終究有著自己的局限性，哪怕是獲得了這種力量的你也無法例外。」

「而我不同，我並非誕生於世界之中，而是直接誕生於獨立萬世但又協調萬世的既定之理！」

「打從一開始，我就代表著『毀滅』的本身——並非神靈，也不是魔王；既不是能量的集合，也不是概念的具現！」

「你可以打敗我，但終究無法殺死我！哪怕是通過你的力量抹除了『毀滅』這個概念，世界的崩潰和滅亡依舊不會結束，我只不過是會以另外一種概念和形式存在而已！」

「毀滅，是不滅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毀滅紀的力量就好像黑色的煙圈一般，纏繞住了徐慎行的全身，似乎要將他絞殺一樣。

但下一個瞬間，它就被徐慎行給震碎了。

「什麼狗屁理論！你自己說著不拗口嗎！」

徐慎行看著重新聚合起來的毀滅紀，皺起眉頭，惡狠狠地說道：「而且一次殺不掉的話，就殺十次，十次殺不掉，就殺十億億次！只要你的力量有一丁點削弱的跡象，那麼下一秒就是你的終末！」

旋即，剛剛聚合起來的毀滅紀就被徐慎行直接打成了灰灰：就和他所說的一樣，剛剛那個瞬間，那團毀滅紀就被他轟殺了十億億次以上！

然而下一個瞬間，對方卻再度恢復如初。

而且沒有一絲一毫減弱的跡象。

因為本身並不是能量，所以根本不存在削弱之類的說法么。

徐慎行在心裡揣測著對方的弱點究竟在哪裡。

「我本身沒有任何弱點，你的攻擊雖然能夠撕裂我表現出來的外形，但卻無法傷及我本身的『毀滅』。」毀滅紀的聲音明明沒有任何的語調，但徐慎行卻覺得對方好像有種洋洋得意的欠揍感覺：「甚至直到現在，你都沒能發現剛才開始，我就已經沒有全力應對你了。」

如果虛空中能夠傳遞聲音的話，徐慎行大概能夠聽到路克斯在遠處大呼小叫著『又有世界的反應消失了』之類的話吧。

面對這樣的敵人，徐慎行一時之間也覺得有點棘手。

往常的話，他早就一劍戳死對方，或是乾脆順著因果線一路砍過去了，但因為這次的敵人根本沒有正體，身上也不存在因果線，因此想要打贏對方還是有點困難。

「放棄吧！你拿毀滅毫無辦法！」毀滅紀化作的黑霧再度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而等你精疲力盡的那一刻，就是你將步入毀滅的時刻……逃跑也是無用的。那樣一來，你只能等待著毀滅侵吞你所有踏上過的土地，將一切都湮滅殆盡。這就是世界的終焉，這就是毀滅！」

「啰嗦！」

徐慎行再度將對方轟殺至渣。但一息時間都不到，對方就再度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面前。

一遍又一遍。

不斷被轟殺，但又不斷復活。

無窮無盡無窮無盡無窮無盡。

而毀滅紀唯一的變化，就是理智逐漸消失——或者說它終於已經放棄了思考和與徐慎行對話的想法，變回了不通人言的『災害』。

在這一刻，徐慎行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即將到來的敗北：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不必等到自己體力耗盡，他所珍視的一切就會被毀滅紀給摧毀。

那位沒能阻止毀滅紀，最後只剩下獨自一人孤苦伶仃的『西維』的模樣再度浮現於他的腦海之中。

徐慎行不知道如果自己在面對那種所有的約定都沒能夠遵守的情況時，會不會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我才……不會認輸啊！」

徐慎行咬牙，攥緊了拳頭，打出了重重的一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茉莉突然出現在了徐慎行面前。

「茉莉？」老徐硬生生停下了自己已經揮到一半的拳頭。

小傢伙沒理會因此難受到差點吐血的徐慎行，而是在滾滾襲來的毀滅紀面前輕輕閉上了眼睛。

「沒辦法消滅『毀滅』。」小傢伙輕聲說道：「因為沒有破綻。」

「所以我才頭疼啊……」

徐慎行嘆了口氣。

他確實有種無從下手的憋屈感覺。

「但實際上，破綻是存在的。」

茉莉回過頭，金色的髮絲在漆黑的虛空中搖曳著，她睜開眼睛接著說道：「我就是『破綻』。」

「……」

「我是……大魔界發生毀滅的那一刻，房東你察覺到了某種異變，所以將個瞬間的大魔界，聯同那毀滅的力量一併封入這具身體內，才誕生出來的，移動的棺柩。」

小傢伙垂著頭緩緩說道，她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胸口：「會誕生在這多元世界的『毀滅紀』本應是我才對。」

「@＆＃*￥%……」

毀滅紀那邊發出了非人的聲音。

不知道單純只是在怒吼，還是聽到了茉莉所說的，所以才憤怒地辯駁自己不是區區一個世界造物的代替品。

「在這裡獻上我的內核，就能讓對方多出一個『破綻』。」

但茉莉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看著徐慎行說道：「雖然會讓對方變得更強一點，不過你一定不介意的吧？」

「等一下，茉莉！」

徐慎行剛想要阻止，但腳下一個踉蹌，有種身體彷彿被掏空的感覺：「魔、魔力——？！」

他那堅若磐石的來源於茉莉的魔力，此刻竟然盡數順著兩人之間的鏈接迴流了過去。

「想要做到這種事，現在這個樣子當然還差了一點……封印全開，魔境召來！」茉莉身上出現了無數瑩綠色鎖鏈，在散發出美麗光輝的同時，紛紛自己斷裂了開來，化為了無數螢火般的光點，與此同時，女孩的體型終於到了可以真正意義上被稱為『少女』的程度：「滅世非我所願，以九千世界根源為引，森羅萬象盡皆破滅之力寄於這一擊之上！」

少女向著尚未恢復過來的徐慎行嫣然一笑，然後整個人都化作了一道光之長矛，射向了毀滅紀，並在命中的那個瞬間，綻放出了彷彿能夠照亮整個虛空的光芒。

下一個瞬間，毀滅紀凍結了。

「茉莉……」

徐慎行失魂落魄地看著茉莉消失的那個地方，整個人都失去了神采。

而片刻后，被凍結的毀滅紀再度聚合了起來：就和茉莉所說的那樣，在獲取了九千個格子世界原本的根源之力后，它變得更加強大了。

這一次的毀滅紀不再是如同墨汁般的怪異結合體，而是如同一道璀璨的光環般，在虛空中閃閃發亮。

它的第一個目標，自然就是還沒有從茉莉的自爆攻擊中反應過來的徐慎行。

只見光環的中央亮起了璀璨的銀色十字光芒。

伴隨著本應在虛空中不存在的急促尖嘯神，超過十個世界的力量集合起來的一擊，轟中了徐慎行的額頭，竟是把沒有絲毫反應的他打得整個人都向後仰了過去！

片刻后，他才重新直起身子，只是額頭上已經有一道紅印子。

緊接著，又是數道同樣威力的攻擊命中了徐慎行。

但這次，他卻沒了絲毫的反應，只是緩緩地向光環飄去。

光環周圍開始發射出閃電般的叉型光束，並紛紛朝著徐慎行射來，卻被面無表情的徐慎行一巴掌拍開！而那些叉型光束在被拍開后，觸及到的世界紛紛被光束洞穿，湮滅……

見到自己的攻擊居然沒有任何效果，變成了光環狀的毀滅紀終於打算先撤退了。

但這個時候卻已經太晚了。

徐慎行突然跨過了以太海，出現在光環前面，直接一把抓住了光環的邊緣。

光環看起來似乎只是有光組成，但實際上卻是有形有質的存在——這也是茉莉之所以會犧牲自己的原因，她龐大的茉莉和毀滅的內核給原本沒有形質的毀滅紀賦予了形質！

雖然這也令毀滅紀變得更加強大了，但在多元世界之中，有形有質的東西都抵不過徐慎行的一拳！

哪怕是毀滅紀也一樣。

光環開始顫抖，並試圖再次分裂逃跑，但這一次它卻發現自己失去了逃跑的能力。這種形質似乎不僅僅能夠增強力量的發揮，似乎也會直接影響到分裂之類的能力。

「——結束了。」

徐慎行面無表情地揮出了自己這幾年來，最為認真和出力的一拳。

☆

徐慎行漫無目的地飄蕩在虛空之中，周圍到處都是世界的碎片——對於一些剛剛跨出世界壁壘的次元文明來說，這些都是千金不換的好東西。

但是作為締造出這些碎片的始作俑者之一，徐慎行卻沒多少心思收集這些寶貝，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最為珍貴的寶物。

「咔嚓咔嚓……」

那是雖然總是坑自己，但卻毫無疑問是最為理解自己的女孩。哪怕是最為艱苦的時候，她都沒有棄自己而去。

「阿姆阿姆……」

平時總是跟在自己身邊所以沒有察覺，但當失去的時候，才意識到她對自己居然是那麼的重要。

「笨蛋……就算不做那種事，我也一定會想到戰勝毀滅紀的辦法……」

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會那麼在意她，只是因為她用了自己妻子的軀殼，但後來的生活中，女孩的一顰一笑卻已經深深地刻入了自己的內心。

「……茉莉。」

他輕輕地呼喚著那個名字，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會回應……

「幹嘛？」

從剛才開始就飄在他旁邊偷吃餅乾的小女孩抬起頭，眨巴著眼睛問道。

「……卧槽，你沒事？！」徐慎行驚了。

「因為只要魔力和內核就行了，跟窩有什麼關係？」

小傢伙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

「啊嗚，房東不要扯窩的臉……」

小傢伙揮動手臂，努力抗議道：「不過窩的魔力耗盡了，恐怕只能一直維持在這個狀態了。」

她這麼一說，徐慎行才發現茉莉變回了最原始的，也就是最蘿莉的那個狀態。

「那不是更好么！」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房東，還說你不是變態的說！」茉莉的眼神變得鄙視了起來。

「住口，紳士和變態是不一樣的！」

「哪裡不同的說？」

徐慎行考慮良久，然後才鄭重其事地回答：「筆劃吧。」

這個時候，路克斯也駕駛著自己的座艦找到了兩個飄在虛空里的傢伙，並在鬆了口氣后，將他們送回了地球。

☆

毀滅的陰雲終於消散在這個世間。

在付出了上百個世界被戰鬥波及而毀滅的代價之後，毀滅紀終於消失了。

而拯救了世界的英豪之名，也在諸個世界流傳。

無數曾經為了對抗毀滅紀而消亡的文明的倖存者都為這一切感到高興。

同時也有人憂心著毀滅將會因為既定之理的存在而再度降臨。

——救世之人必定會召來毀滅之災害。

但即便真的如此，想要重新累積起讓毀滅與誕生失衡的力量可沒那麼容易。

就算毀滅紀真的會捲土重來，那恐怕都是數百萬、乃至上億年後的事了。

至少在這個時代，期許已久的平安已然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