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燈籠衚衕

「雲兄客氣了，喚我瀟鈺便是，瀟某自小與三公子一同長大，深知他的為人，等找到國公府家眷，他定會第一時間查明葯老的死因，自然，我亦會從中出力，儘快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望海郡沒有攻下，青城洲被紅巾軍突襲，國公府祖宅空無一人，樁樁件件似乎預示著南宮一族的起義不會那麼順利，「不知在下可否拜託雲兄和金姑娘一事？」

「瀟兄請說，只要師傅之死能真相大白，雲某願聽你差遣。」師傅自小將他收養長大，待他恩重如山，他跟著師傅的日子比二師弟和小師妹都長，心底早就將師傅當成自己的父親對待了。

「雲兄言重了，家母身體一向不好，將她送回舅舅家中，瀟某便需速速趕回三公子身邊，因此想託付雲兄和金姑娘，如果方便的話，你們可不可以幫忙照看一下母親安危？」

這兩人都是葯老的高徒，醫術定然沒話說，提前打個招呼，一旦母親有需要，或是溧陽縣生了變故，也好有人幫忙照顧柴氏。

「瀟兄所託，雲某答應了。」仁濟藥鋪就在溧陽縣西城，照顧瀟夫人不是問題，病人上門，沒有不看的道理。

此事過後，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距離拉近了不少，甚至隱隱有種相見恨晚的知己之感。

夕陽西下之時，馬車順利進了溧陽縣，把守西城門的士兵一下子增加許多，每個進城的人都要經過詳細盤問檢查，瀅樂家的馬車裡有婦人、小姐，旁邊還跟著青壯年，裝作是一家人回鄉探親，沒有意外順利進入城內。

馬車行駛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比上午時還要冷清數倍，往日這個時候，溧陽縣正是熱鬧的時候。

各種做小生意的攤販走來走去的吆喝，貪玩的小童追著賣糖葫蘆的老伯唱童謠，亦或是擠在捏糖人的攤位前拍手歡呼，不知多熱鬧生動，如今這些通通不見了。

「師妹，」雲初澈勒緊馬韁停下，透過車簾喊人，瀅樂聽到后，忙掀開車簾，「師兄，城中情勢不明，我要先去鹿萍書院找小叔叔。」

青城洲已然失守，紅巾軍弒殺殘忍，不知何時就會打到溧陽縣來，南宮一族自顧不暇，沒有精力顧及百姓安危，她必須想辦法自救，保住家人平安無事。

「師妹放心前去，我這就回仁濟藥鋪匯合二師兄，等你和金秀才回來，咱們一同將師傅的喪事隆重辦了。」沖瀟鈺抱拳一禮，道了聲告辭，雲初澈便策馬直奔西城。

「金姑娘，在下正好要去東城，有勞姑娘再送我們一程。」

外祖家住在東城燈籠衚衕，因為附近不少人家擅長扎花燈，且在整個溧陽縣都是極有名的。

舅舅柴善中舉后屢次入京參加會試，皆沒考中進士，年紀漸大后便徹底收了心思，到東郊鹿萍書院做了個教書先生，如此既能得一份體面差事，又能就近照顧家裡，也算是兩全其美。

馬車嘚嘚前行，往東城方向而去，仁濟藥鋪與鹿萍書院一西一東，正好方向相悖，瀅樂忖度以大師兄的速度，這會兒應該已經回到藥鋪內，見到二師兄和小景渝了。

跟瀅樂預料的不一樣，此時此刻，騎馬趕回仁濟藥鋪的雲初澈幾乎抓狂，「二師弟，景渝，你們出來，不要嚇大師兄啊？」

人呢，都去哪裡了，從前院藥房、診室到內院起居的住所，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一個人影都沒有，藥鋪幫忙的夥計也都不見了。

葯櫃被翻的凌亂不堪，貴重藥材全部不翼而飛，內院日常居住的卧房，還有師傅的書房，都被肆意洗劫過一遍，稍微值錢些的擺件器具統統被人捲走。

「啊！」雲初澈尖叫出聲，跪倒在大廳中的棺木前，誰來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師傅，徒兒不孝，沒能照顧好景渝，他被賊人帶走了，不過，您放心，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一定要將小師弟完好無損帶回家。」

與此同時，瀅樂乘坐的馬車距離西城門越來越遠，那些看守城門的士兵一個也看不到了，路上開始有行人出現，卻是個個面色驚惶，有些還面帶淚痕。

瀅樂忍著心頭不安，吩咐魁叔加速趕車，這些人明顯遭遇了什麼，但眼下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接到小叔叔一起回村，才是最要緊的。

有嘈雜紛亂的聲音從街道旁的民宅內傳出，「爹，救我，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