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深井浮屍
翼王府後宅，一間逼仄狹窄的下人房內，殘燈如豆，滿室寂寥，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脂粉香味。
有輕快的腳步聲在外響起，房門吱呀輕響，之前在書房侍寢的俏丫鬟推開門走了進來。
將桌上來不及收拾的胭脂水粉盒子蓋上，放回陳舊的妝柩內。之前王爺突然召她侍寢，去的太過匆忙，這些東西用了，都沒來得及再次放回去。
捶著酸痛的腰肢走到床榻邊，黃綺開始解身上的衣裙系帶，剛才在書房裡，王爺沒有丁點憐香惜玉。
後背肯定被蹭紅了，如果不塗抹藥膏，明早說不定就腫了。她自己受罪不要緊，就怕這期間王爺再次召她侍寢，看到她肌膚有損，會嫌棄將她丟開手，轉而寵幸其她女子。
那樣對她來說就得不償失了，王府後宅侍妾無數，王妃又善妒不能容人，為了爬上翼王的床，她付出了外人無法想象的代價。
復仇之路才剛剛開始，爹娘弟妹都在天上等著，她不敢懈怠，更不能失敗。
刺啦刺啦的摩擦聲，在暗夜中顯得十分刺耳，門栓被人在外用刀片撥開。
顧不上衣衫不整，黃綺就要急忙去查看。沒等她轉身，門口就躥進來一個高大的黑影。
「美人兒，想死爺了。」身形高壯的男子，猝不及防躥了進來。
「答應爺的事，今晚就兌現了吧？」這賤蹄子，當初為了爬上王爺的床，可是親口許諾，事成之後，無條件答應他一個要求。
李侍衛決定了，其它的都可以不要，他只要這個女人陪著睡一晚。
滿室馨香往鼻孔中鑽，不，一晚怎麼夠，只要今晚得手了，他背靠乾爹的勢力，以後想怎麼玩這個通房丫鬟就怎麼玩。
「爺，李哥哥，奴家才從王爺那裡過來，身上不幹凈。請爺准許奴婢先沐浴一番可好？」
忍著心下作嘔的厭惡，黃綺用力推拒身前的男人，她已是翼王的女人，焉能被這個人渣毀了大好前途。
該怎麼辦，殺人嗎？不行，李侍衛背靠李管家，若無緣無故死在她的房裡，她亦難逃干係。
……
翌日，太陽剛露出一點微光，大廚房負責王府膳食的廚娘，已是爭先恐後忙碌起來。
梆梆梆的切菜聲，整齊劃一傳來，是有資格掌勺的廚娘，在忙著準備主子們的早膳。
蒸騰浮散的熱霧中，小丫頭們被指揮著在廚房中忙來忙去。或擇菜，或洗菜，或燒火，或舀水，人人手裡不得閑。
「啊！」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從後院水井邊傳來，驚得錢婆子掉了手中菜刀。
「去看看，黑丫出了什麼事？」隨手指了一個小丫頭去打探，錢婆子繼續往瓦罐中添加食材。這道養生粥，是王妃的最愛，每天早上必須喝的。
王妃與王爺大婚不久，正是濃情蜜意，如膠似漆的時候。
王爺精力旺盛，索求無度，王妃身子嬌弱受不住，又不願開口給王爺納通房丫鬟，這不就只能多喝幾碗養生粥，咬牙承受著。
打算趁著新婚情熱，先懷上嫡子后，再張羅給王爺抬侍妾的事。
作為王妃的陪房嬤嬤，她是錢家的家生子，最拿手的就是一手葯膳功夫。從小伺候主子膳食，這不，小姐嫁入王府後，仍是只吃她做的東西。
「錢嬤嬤，不好了，後院水井裡多了具屍體，人都給泡泛了。」沒等葯膳粥起鍋，先前跑出去的小丫頭匆匆回來稟告，小臉煞白一片，明顯是被嚇到了。
「哎呦，哪裡來的埋汰人的噁心玩意，這早膳還怎麼讓主子們吃！」
小丫頭話音剛落，膳房裡做飯的廚娘們，都停了手中動作，一時抱怨不斷。
井水有問題，她們白忙活了一早上，做好的湯湯水水，還有那正在爐灶上的，都得重新弄了。沒得讓王爺知道，她們用泡過屍體的水做飯，再降罪下來打罰。
「嗷嚎亂叫什麼，咱們早起做飯用的水，是昨晚睡前就準備好的。主子們已經起身了，馬上就得用早膳，還不快都抓緊手中活計。」
得嘞，甭管事實真相是什麼，錢嬤嬤一句話，給這件事做了定性。人家是王妃的陪嫁嬤嬤，總管廚房各項事宜，說話很有分量。
能省點力，誰還願意費事，眾人自然是通通閉了口，低下頭去繼續做自己的事。
至於水干不乾不淨的問題，沒聽人家錢嬤嬤說，他們大廚房用的水，都是昨晚就備下的。所以，屍體什麼的，跟他們早起用的水丁點關係都沒有。
等錢嬤嬤端著熬好的養生粥出了門，廚房裡響起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死人了呢，不知是哪個倒霉鬼！備用站
王爺和王妃大婚沒多久，就發生這樣晦氣的事情，接下來不知王府會有怎樣的暴風雨。
……
正院，大廳中，梳洗完畢的翼王妃，扶著丫鬟的手從寢室出來。
「奴婢拜見王妃，這是今日的養生粥，剛從灶上端下來，還熱乎的很，奴婢伺候王妃用了。」
錢嬤嬤行禮后，起身將養生粥倒進小玉碗里，雙手恭敬奉到主子身前。
錢季芙端過玉碗，小口喝著裡面的粥，昨晚王爺回房晚，卻仍是折騰了好幾次，要了不止一回的水。
她身子睏倦，卻不敢多睡，每日強撐著早起，就靠這碗熱熱的養生粥，補回精氣神了。
親眼看著王妃將一碗熱粥喝光，錢嬤嬤才敢試著開口，「回稟王妃，後院廚房水井裡，早起發現一具屍首，奴婢過來時，王爺已派人去打撈了。」
「嘔……」聞言，王妃以手絹掩住口鼻，連連乾嘔好幾聲，才將那股噁心勁給壓下去。
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見此，忙奉了茶盞，遞到主子手邊，「王妃，快喝口茶漱漱嘴。」
接過茶盞喝了，錢季芙才覺著胸口的難受勁消散了些。
「嬤嬤，你剛說王爺派人過去了，可打聽清楚了，死的是什麼人，又是因為什麼才掉進井裡的？」
詳細情況錢嬤嬤也不知道，她就惦記著給王妃送粥了。就在這時，廳外傳來李管家的回話聲，「啟稟王妃，後院水井的男屍撈上來了，現已查明，兇手是華側妃院子里的侍婢……」
後面的話，錢季芙沒再繼續注意聽，她的心神都被華側妃三個字給吸引了。側妃華依玉，比她更早入翼王府後宅，且是當今皇後娘娘的侄女。就憑這個身份，正妃之位都坐得了，為何最後只落一個側妃的名分。
還不是因為這位華小姐愚笨驕縱，空有美貌卻無內涵。南宮翼剛得了翼王封號，這位大小姐就坐不住了。
唯恐表哥另娶她人，華依玉竟迫不及待爬上了翼王的床。一夜風流，珠胎暗結，這樣的品性，如何堪配王妃之位。
……
「表哥，人家不管，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依玉從未讓身邊奴婢，私下接觸過王府侍衛。」
翼王府書房內，小腹微凸的側妃華依玉，抱著南宮翼的胳膊，不肯鬆開丁點縫隙。
她對錶哥一番深情，為何姑母卻不願許下王妃之位，反而讓戶部錢尚書的女兒，做了翼王正妃。
明明是她先與表哥有肌膚之親，先懷上王府長子的，姑母實在太狠心了。
「玉兒，此事本王已交給王妃查處，你若無事，就快些退下。書房重地，不是婦人該擅闖的地方。念在你身懷有孕，這次表哥就不追究了，若日後再犯，家法處置。」
昨晚與幕僚在書房商議到深夜，刺殺失敗一事仍沒合理的借口補漏。南宮翼煩躁的眉毛都快著火了，偏華依玉還不知進退，一大早就來哭鬧。
衛國公這個老匹夫，太不知好歹了，區區前朝降臣，若非看在沈猛手裡握有兵權，他豈會一次次暗中拉攏。
接連遭拒，拉攏失敗之後，不願這股勢力被其他皇子得到，南宮翼乾脆生出了將其毀掉的心思。
「表哥，你信我，表妹身邊的大丫鬟，都是給你準備的通房，她們絕不會自甘墮落，與王府侍衛有染的。」
什麼事嗎？一覺睡醒，她身邊的大丫鬟之一，竟被誣陷與李侍衛通姦，遭人撞破姦情后殺人藏屍。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拈酸吃醋，小心眼沒聽母親的意見。若發現自身有孕時，就將身邊最漂亮的惜雯開臉，送到表哥床上，哪裡還有今天的事。
「來人，送側妃回去，沒有本王命令，不許踏出後院一步。」
徹底失去風度打人之前，南宮翼命人將華依玉拉走。他要入宮求見母后，衛國公不能活著入京。
三弟已經拉攏了能征善戰，又深得父皇信任的鎮國公父子，如果再得到衛國公支持，他的太子之位還有指望嗎？
……
跟翼王殿下的焦頭爛額不同，長公主南宮靈現在心情出奇的好。
「母后，您就答應女兒吧，那人對靈兒真的很好，此生兒臣只認準他做我的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