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死亡如風 常伴吾身

夜忘川一身血跡，步伐不穩，看起來十分虛弱。

原本我是想責怪他為何要騙我，可是現在看到他這麼慘，倒也不忍去指責。

我把他扶到一顆大樹下坐了了下來，托著他的腦袋輕輕的靠在樹上。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了？」

我預感到不妙，有什麼東西能把這個神秘的男人傷成這樣！

夜忘川咳嗽了幾下，一拳打在了地上，瞳孔布滿了血絲，喘了幾口氣，低吼道：「那些東西，就當著我的面，附了他們的身，害了一家三口人的命，而我卻無力阻止，自己也被他們從橋上推了下去。那個......那個小女孩跳下去的時候，還看了我一眼，而她，看起來還不到十歲啊！」

他打量了我一眼，接著說道：「石易，這座城市突然間出現了很多極其可怕的邪祟，他們可不是普通的鬼魂，沒人能降伏他們，即使當著我們的面殺人，我們也無力阻止。」

「如果以後救人可能會搭上性命的話，你還願意繼續幫我嗎，你要多少錢都可以。」他忍受著劇痛，卻突然笑了起來，「都是我一廂情願，誰的生命不珍貴呢，我有什麼資格讓你搭上性命去救人。」

夜忘川說的沒錯，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什麼聖人，怎麼可能會搭上性命去救那些和我根本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呢。

可是，他說的那些突然出現的可怕的邪祟，卻是因為我出現在了這座城市，我有罪！

雖然去那古宅並非我的意願，但是那些百年邪祟之所以能出來，都是因為我手賤，撕下來石頭上的那些符紙。

「我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還未等我問起他為何讓我燒掉那個女屍，放那些百年邪祟出來，夜忘川倒是先問起了我。

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利用我。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會放出那些邪祟，他那麼恨那些邪惡的東西，他是這樣的一個怪人，為了救別人，甚至可能不顧自己的安危。

最終我想問的話，停在了嘴邊，卻沒有說出，「沒有，那個女屍復活了，我沒法完成任務。」

「什麼，那個女屍會復活，她怎麼可能會復活呢？」夜忘川十分吃驚，語氣有些激動，結果一用力，咳出了一口血。

顯然，從他所說的橋上摔下，雖然沒死，卻也受了內傷。

夜忘川看起來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屍會復活，從他那吃驚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定是覺得那個折仙居並無危險。

「那個女屍逃走了，被她壓制的那些冤魂惡靈也都逃出了折仙居，你剛才說的那些可怕的邪祟，可能就是來自那裡。」我說出了此行最後的結果，不知道他聽後會是什麼反應。

夜忘川愣在了，半天沒有開口，「你說那裡有邪祟，還是被女屍壓制住的。」

我點了點頭，反問道：「你不知道裡面有邪祟？」

「不可能啊，那裡我去過了好幾次，除了院子的井裡有個女屍外，整個宅子什麼也沒有，那裡只是看起來陰森，並沒有真正的髒東西。」夜忘川沉思了許久，還是覺得不可能。

聽到這裡，我發現了問題所在，夜忘川看到的井是在院子里，而我看到的那口古井卻在鏡子里。

這個事情就很古怪了，到底是他說了謊還是那口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裡的鏡子你沒見過嗎，鏡子里是一個映射的世界，那諸多冤魂包括那口井都在鏡子里的世界啊，現實中的折仙居哪來的井。」

我懷疑夜忘川去過的折仙居和我去過的不是一個地方，真按他說什麼髒東西也沒有，那個人體蜈蚣怎麼解釋。

可是我就是按照他給的地址去的啊，不可能是兩個地方，如果我們兩人中有一人去的折仙居有問題，那麼誰的才是有問題的呢。

「我在那裡還見過了地鐵上的那個老奶奶，是她關鍵時刻救了我，她不是鬼，她就是個善良的人。」我知道夜忘川對那個老奶奶一直以來都有誤會，而我可以幫助他消除這個誤會，這兩個人都很厲害，如果他們攜手除魔救人，能有什麼邪祟是搞不定的。

夜忘川的瞳孔大張，差點沒能吼出來，「你離她遠些，她......她是我目前為止見過的，最為恐怖的邪祟，我完全可以和你保證，她不是人！」

「或許，你肉眼在那裡所見的一切，都是她搞得鬼，那些百年的冤魂都是她弄出來的。」夜忘川低著腦袋，輕聲道：「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想把氛圍搞得這麼緊張，於是臉上掛上了一絲微笑，說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美麗的誤會啊！」

夜忘川怒道：「沒有什麼美麗的誤會，只有醜陋的事實。」

他察覺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了，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會兒，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我要讓你去把那女屍火化嗎？」他在嘆息，眉頭蹙的緊緊的，眼眶有些紅潤。

我搖了搖頭，被眼前這個古怪的男人問的有些懵。

「因為我不忍心！」

夜忘川說了很多，我也隨之恍然大悟，原來井裡的那個女屍是她最愛的戀人，他們一起經歷了很多，同甘共苦，原以為能在事業有成時步入幸福的婚姻生活。

「可是，這一切的美好憧憬，都被那些髒東西給破壞了，她在某一日突然消失了，猶如被這個世界抹去了痕迹，我踏遍千山萬水，走遍五湖四海尋找她，渴望於茫茫人海中再見她的身影，可是所有人告訴我，不曾存在過這個人，我求助了警方，就連他們也都說沒有這個人，後來我學習了一些道法之類的鬼術，通過旁門左道最後找到了她，卻發現她已葬身枯井。」

夜忘川抹了一把眼淚，還是沒能平復自己的情緒，「所以，你說的什麼女屍壓制那些百年怨靈，是絕不可能的事。」

「那你為什麼不把她帶回來，舉行一個鄭重的葬禮呢，而是讓她曝屍枯井。」我有些無法理解夜忘川的行為，同時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他含淚搖頭笑了笑，回答道：「葬禮之後，我就再也見不到她，可如果她的屍體在那枯井，我以後去那還能再次看到她的模樣，直至她的肉體腐爛。我不敢把她的屍體帶回去，我怕別人當我是個變態，或者是個殺人犯，於是她葬於井內數年，直到你的出現我才鼓起勇氣做出了火化她的決定。」

「這就是真正的答案，我說過等你回來，我會把緣由告訴你的，只是為了救人，昨天中午我沒及時找你，今天又是因為阻止那些邪祟受傷。」夜忘川長嘆一聲，看著遠處的高樓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死亡如風，常伴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