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皇宮所見
蕭北淵側頭望了眼明九歌，蹙了蹙眉頭，就著她的步伐，盡量與她保持一致。
「太子就在裡邊。」
一向囂張跋扈的太子殿下竟然能屈尊降貴在這裡？被貶黜了？朝堂上沒有一點消息，絕對不應該。
「進去啊。」明九歌催促，蕭北淵一腳跨過高高的門檻，一股惡臭混合發霉的味道鋪面而來，險些將他掀翻在地。
故意不提醒他，明九歌見狀就笑。
笑聲似乎沖淡了幾分沉重，在污穢不堪的味道中前行也不那麼難了。
床上躺著一個人！
室內窗子緊閉，光線不能直射，床上還擋著一層輕紗，蕭北淵看的不甚真切。
他心念一動，回頭問：「太子寢宮，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也被調走了，剩下的是被強行留下的，也不知跑到哪裡多清閑去了。」
明九歌的話蕭北淵不盡明白，他往前走了兩步。儘管隔著層紗，他卻感覺床上那個人是自己熟悉的。
三步並作兩步，猛地掀開紗簾，他盯著那張臉足有十秒，震驚得無以復加。
不可能！不久前太子剛新封了太子妃，春風得意的。不過月余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
「真是太子？」床上的人閉著眼，胸膛沒有起伏，肉眼看不出是生是死。蕭北淵回頭問明九歌。她能帶他來，自然也知道事情的真相。
明九歌點點頭。
「他......為什麼？」皇家看似風光，實則最是無情。父子談不上敬重，母子沒有溫情，首先講君臣，其次才論家庭。
不知不覺中明九歌已經將蕭北淵帶出空間，他毫無察覺。
可能是兩人的對話將陷入昏睡的太子吵醒了，一雙黯淡無光，灰濛濛的眸子直直地盯住蕭北淵的臉。
就這樣兩人對視片刻，床上骨瘦嶙峋的身體突然一陣微微的晃動，眼睛里射出一絲光亮，瞬間消失不見。蕭北淵以為自己看錯了，禁不住動容。
自己拼盡全力的動作幅度並不大，卻引得周煜一陣氣喘，長著嘴大口大口地喘。
「歌兒！」蕭北淵回頭，喚了一聲。
來之前，明九歌早有準備，她再次塞了幾片菩提樹葉到太子口中，「嚼碎咽下去。」
這個咀嚼吞咽的過程對普通人來講再簡單不過，但對此時的太子難若登天。他嚼的很慢，每嚼一下都費了極大的力氣。
這菩提樹葉不能用水送服，只有這種不損失一點汁液的方法來的最有效，也最長效。
終於太子完全將其咽下，明九歌又拿出幾顆小藥丸，送入太子口中，「放到舌下含著，化完為止。」
「太子的病有救么？」蕭北淵等明九歌診完脈才問。
明九歌看了眼床上的太子，也不避諱：「倒是可以一試。」
不避著他，明九歌有自己的考量。給一個瀕死之人無限希望，才能激發他全部的求生欲和報復心。這兩樣太子都不缺，但還遠遠不夠。
太子生性懦弱，遇事易躲，一旦不勝便不敢再使手段。雖然久居高位，性子變了很多，骨子裡卻還存留原來的本性。
「但是，我不敢保證能百分之百地恢復如常。」這蠱毒暫時不告訴兩人，免得兩人走後面對顧雅蘭的時候，太子再說漏了，那顧雅蘭可能直接將太子弄死，以絕後患。
她接著說，「這一切應該與顧雅蘭脫不了干係。對了忘了告訴你，顧雅蘭現在已經不是太子妃了，新身份是滄海皇的皇貴妃。」
又一條堪稱驚天動地的消息，蕭北淵感覺自從明九歌將他帶入未知空間，一切都脫離了原來的軌道，眼前這一樁樁一幕幕都令人不敢相信。
太子聞言似乎沒有一點反應，因為他已經麻木了。從不甘到認命的過程並不漫長，任何一個人處在這種狀況中，都會絕望。這很正常。
蕭北淵同樣不喜太子，但他有自己的底線，不至於將其打擊成這般樣子。他明白了，明九歌不是不出手，而是一旦出手之後被發現，反而保不住太子。
「不能.......」
「不能！」明九歌語氣十分肯定。
她知道蕭北淵的意思，將太子帶入空間療養，可明九歌不想任何知曉，原本蕭北淵也被她排斥在外的。空間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明家、是蕭北淵的大後方，必須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
「我可以護住太子心脈，讓他的生命延續著，扳倒顧雅蘭之後，才能救治太子。」後面的話明九歌沒說，也不能當著太子的面說。
沉吟片刻，蕭北淵道：「九歌，你想的周全，就按你說的辦吧。」轉而看向太子：「太子殿下，你也聽到了，委屈再堅持些時日。」
太子心中焦慮，但也只能如此。這是他自作自受。
「有人朝這邊來了。」獸獸跳進來。
蕭北淵還不能適應一隻貓居然說人類的語言，他擰了擰眉，看了眼門口的方向，對太子說道：「時間不會太長。」還沒說完，被明九歌拉扯到一邊，「趕緊走，顧雅蘭來了。」
上次宮宴之上，他見過顧雅蘭，但此時也沒有多大印象，模糊感覺是個很有風情的女子。蕭北淵想法和明九歌略有不同，他更想知道顧雅蘭的身後還有沒有別人或者別的國家參與，最終的目的是不是要顛覆滄海國。
顧雅蘭在一片簇擁下進了院子，一身的紅色，根本就是只有皇后能用的大紅。從進到這個院子，顧雅蘭就一臉嫌棄，在宮人的攙扶下，走到房間外，手上的帕子早掩住了口鼻。
她讓眾人在門外候著，自己則進了臭氣難聞的房間。
床上的人還是那樣，好死不死的，一張皮褶皺叢生，之下骨頭清晰可見。
她幽幽笑了。但那笑意充滿陰鷙的氣息，隨著笑容緩緩地瀰漫開來。
太子的眼皮幾不可察地動了動，顧雅蘭頓時捕捉到這一變化，湊到太子耳邊，輕柔的說道：「太子殿下是不甘心么？」
不甘心？何止不甘心！
「你不是覬覦明九歌嘛，我會讓她給你陪葬，你不會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