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黑色幽默：越活越寂寞53

吳耐背靠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胳膊張開，雙手抱著後腦勺，電腦開著，放著伍佰的歌，唱的是《白鴿》。外面下著瀝瀝的小雨，天早就黑了，細細的雨點落在薄薄的天棚上，象是大雁飛過的聲音。吳耐特別喜歡這樣的天氣，沒有夏日的暴躁，沒有秋天的傷感，沒有寒冬的冷酷，溫潤的春雨讓一切變得安靜。安靜之中，可以理理思緒，想些問題，想想某個人，甚至能偶然爆發靈感，寫首小詩。

雖然舍利子還沒有找到買家，出攤也不是很順利，還是賣了點貨，勉強度日。大好的影視道具計劃，籌劃了好多次了，可惜沒有本錢實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能等著舍利子脫手，這是一把鑰匙，可以打開那扇關著的大門。大門的背後，就是一座神聖的殿堂。

只能等待。

吳耐想起了一首無名小詩：「高田種小麥，終久不成穗。男兒在他鄉，焉得不憔悴？」。遠古的時候，有一個種小麥的漢子，糧袋子已經空了，他十分焦慮，麥子啊，你為什麼還不成熟啊？我遠離家鄉，遠離親人，都餓得皮包骨頭啦。或許還不至於如此凄惶，等待和思念的過程總是折磨人的。

吳耐的房門沒有關，不知是哪陣輕風把秀麗送到了門口，她把傘一收，順手放到了門邊，跺了跺腳上的泥，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喲，這麼悠閑呀，吃了嗎？」

吳耐抬起頭來，見是秀麗，笑了笑，然後把拿起滑鼠把電腦關了，回了句：「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幹嘛關了呀，多好聽呀，伍佰的吧，我也喜歡聽，我的手機上有他好幾歌呢。」秀麗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最近生意怎麼樣啊？」秀麗平時也來過幾次，每次就是閑侃一會兒就走。

吳耐笑道：「飯都吃不上啦。煩哪！」

「別著急，慢慢來，做這一行不是著急的事，多和他們合作一下，你剛入行，客戶少，有客戶才有生意做。」很關心的語氣。

「我哪來的客戶？看著你們天天吃肉唄。你怎麼樣？」

「我挺好的！前幾天又剛做了一把，才做了幾萬的生意，貨是人家的，不過客戶是我的，我分了個小頭。」秀麗可能是覺得穿著潮濕的鞋子不舒服，索性脫了，雙腿收到了床上，盤腿坐著。「有煙嗎？給我根煙。」

吳耐從電腦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遞給了她，「那就好呀，先生存，再發展，慢慢來。」

秀麗接了煙之後，叼起來，把身子往前稍探了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煙，等著吳耐點火。吳耐趕緊掏出打火機幫她點著了，自已也點了一根。

秀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老練地半張開嘴，努力地把煙霧往肺腑吸，然後把口腔中的余煙，長長地吐了出去。「只可惜呀貨是人家的，我一個女孩子又不會進貨，我的客戶又主要是玩木器的，你看我這弱不禁風的樣子，進了貨也搬不動，要是自己進了貨呀，肯定能多賺錢。他們好幾個惦記著我的客戶呢，要跟我合作，我才不給他們領路呢。」說完，看了吳耐一眼。

吳耐哦了一聲，吸了一口煙，兩眼無神地盯著顯示屏。

「其實也要不了多少本錢，貨源我也現成的，老闆也現成的。」

吳耐轉過頭看了秀麗一眼，又轉向顯示屏，說道：「那為什麼不自己做？現在仿古木器挺火的。」

「是呀！木器確實挺火的，現在好多老闆，都喜歡在家裡擺著仿古傢具。有錢的直接買明清古董傢具。我那個老鄉啊，去年做了一個要木器的客戶，做了八十多萬的生意呢，凈賺四十多萬。木器不象他們瓷器、銅器賺得那麼多，但是穩當。利潤有保證。」

吳耐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哦，那你就好好做唄。」

「是呀，我也心裡發急呀，得找個人合作，要不，進貨的時候，連貨都搬不動。正巧我那客戶這幾天找我要一張大煙桌、一個帽筒、一張供桌呢。不如我們合作一把吧？我看你這人挺實在的，跟他們不一樣，再說了，我們是什麼關係？」說到這，嫵媚地看著吳耐的後腦勺。

吳耐想了想，說道：「我一不懂貨，二不懂價，怎麼合作呀？」

秀麗說道：「要你懂貨懂價做什麼？你又沒客戶。我懂呀！客戶也有呀，就是本錢不足不是？北京城那麼多的投資股東，未必人人都懂經營不是？我們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吳耐沒有吭聲，死死盯著電腦顯示器。心裡翻騰開來。

秀麗笑道：「我們是好朋友嘛。你是我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妹妹。哥，這生意也要不了多少本錢，也就三四萬吧，可以想想辦法嘛。這樣吧，你出三萬，別的我出。我錢也不多，要不，我全出了，不用你掏錢，你幫著搬貨運貨就行了。」

吳耐沉默著，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電腦顯示器下面的電源燈，忽閃忽閃，象是要提示吳耐什麼。

秀麗接著又說道：「做什麼都不容易，這北京城啊，多少人一夜之間發了，一夜之間賠了，都是因為一個字『搏』，要想出人頭地，不搏怎麼行呢？你這電腦能上網吧？」

「能！」吳耐一彎腰，順手打開了機箱上的電源。裡面的排風扇「呼呼」響了起來，這台電腦還是原來吳耐賣公司設備時留下的，噪音很大，原來有個筆記本，賣掉了。

秀麗開心地說道：「好啊！哥，哪天幫我的MP3下載幾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