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黑色幽默：越活越寂寞48

「包得這麼嚴實做什麼？」

「心理戰嘛。老闆一見這陣勢首先就信了三分，要不是真東西，哪會包得這麼嚴實？」

吳耐哦了一聲，笑了笑。

「我那老鄉接著就開始講故事，這東西是家裡哥幾個打墓打出來了，他們哥幾個專門靠打墓為生。一邊說著還一邊捲起褲子，讓老闆看他半瘸的腿，說是以前挖墓時塌方，把腿都給砸傷了。」朱洪雷說道。

「真砸的？」

「什麼呀，是原來他家裡蓋房子時期，從拖拉機上卸石頭，叫石頭給砸的。」

吳耐大笑：「老闆能信嗎？」

「還別說，那老闆真信了！不多大功夫，二人就開始談銅器價錢，談好之後，老闆起了個心眼，說是先打個收條，東西放那，過幾天給錢。能放那嘛？那老闆肯定是想找人鑒定，一鑒定不就露餡了？」

吳耐問道：「那怎麼辦？」

朱洪雷背著包，走起路來，依舊風風火火。吳耐緊緊跟著，腳步如小跑一般。

朱洪雷答道：「我那老鄉把東西一包，當場嚎啕大哭起來，說是這趟北京算是白跑了，路費算是白花了。接著哭他老母親可憐命苦，生了病沒錢治，要不是急著用錢，東西說什麼也不能賣，要獻給國家。其實他母親早就過世了。干我們這一行，那說哭就得哭得象，眼淚刷刷的，說笑就得笑得真，笑完了還得讓老闆再跟著笑一遍。」

「為啥？」

「你得憨笑傻笑，讓老闆覺得你是山溝里出來的土包子，他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哈……原來如此。那後來呢，你那老鄉把貨賣了嗎？」

「當然賣了。那老闆當場打開保險柜，給了十萬，本來說好給十五萬的。說沒這麼多現金，那五萬過幾天再給。我老鄉包起十萬塊錢就走道了。」

「後來那五萬去拿了沒有？」

「能去拿嗎？老闆貨一到手，要不了多久，肯定回過味了。干我們這一行就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宰一個老闆換一個市場。裡面的學問大著呢。」

「還得有表演天分呢。」

朱洪雷自豪地說：「那是當然。可惜這金雞獎、百花獎沒把古玩這一行算進來，要不然哪，什麼鞏莉、什麼李幼斌的，金雞獎百花獎就輪不上他們的份！」

「哈……是，是，是。我看哪，那些做電視直銷廣告的套路跟這比起來，也差得遠呢。」

「那是肯定！這裡面的故事多著呢，學問大著呢，以後慢慢給你講，所以說吧，你沒經驗，一會兒見了老闆，就別多說話了，看我和我老鄉發揮。」

吳耐有些不以為然：「可我這是真貨！情況不一樣的。」

朱洪雷看了看吳耐，誠懇地說道：「吳哥，我這也是為你好，管他真貨假貨，賣出去的才叫貨，賣不出去的和垃圾有什麼兩樣？你要是想早點脫手，就聽兄弟的，兄弟可是真心實意為你好，誰叫咱投脾氣呢。」

吳耐笑了笑：「好吧。」

走到一個巷子口，朱洪雷停下了腳步，往巷子里看了一眼，說道：「到了，等等。」

吳耐詫異地問：「台灣的大老闆住這？」

朱洪雷伸出衣袖擦了擦汗，說道：「不是呀，是我那朋友住這，客戶不是人家的嘛，沒他帶路，我們到哪找去？等等，我給他打個電話，叫他出來，在家等著呢。」

很快朱洪雷的電話打通了，「喂，是賴孩吧？俺到了，就在這口上，趕緊出來吧！」

趁著這功夫，吳耐掏出煙來，抽一根遞給了朱洪雷，自己也點了一根。

剛點著，吸了兩口，朱洪雷的朋友背著個沉甸甸的包快步走了過來。

朱洪雷笑臉迎了上去：「來，吳哥，我給介紹下，這是李三旺，俺一個村的。三旺，這是吳哥，俺鐵哥們。」

吳耐沖著李三旺點了點頭，「你好！」李三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衣服皺巴巴的，腳上穿著一雙解放鞋，頭髮似是故意弄的，亂蓬蓬的。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工形象。

李三旺看了看吳耐，也點了點頭。隨即向前一揮手，三人並肩走了起來。

朱洪雷對李三旺說：「最近生意咋樣？」

李三旺答道：「不咋著，弄了幾萬？你呢？」

朱洪雷一驚的樣子：「弄了幾萬還不咋著？我最近不行，賣個飯錢。你帶點啥貨？」

李三旺說道：「有銅器有瓷器，你呢？」

朱洪雷說道：「就一個大方鼎。」

李三旺微微一笑：「還是那四羊方尊吧？還沒賣嘍？」

朱洪雷說道：「上次差一點賣嘍。那老闆又不要了。唉，不是我軍無能，是共軍實在太狡猾。」語氣有些誇張。

三人大笑起來。

朱洪雷把臉轉向吳耐，順手指了指李三旺，說道：「吳哥，你看這身道具服裝設計得咋樣？象山溝里出來的吧？」

吳耐要量了三旺一番，笑道：「象極了。」

李三旺把臉一板，對朱洪雷說道：「別瞎說。」

朱洪雷訕笑道：「沒外人！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了，趕不上前兩年了。老闆住哪呢？」

李三旺說道：「五洲大酒店。套路該翻新了，再不翻新就沒飯吃了。我說洪雷，規矩你和吳哥說了吧？」

朱洪雷說道：「還是你們當面講清吧。」

李三旺看著吳耐，說道：「我的介紹費一般是百分之二十，我跟洪雷一個村的，關係也不一般，看洪雷面子收你百分之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