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醫 葵紛兒

第二章 魔醫 葵紛兒

「陛下,魔醫來了。」扶恬俯下身,讓躺在床上的百里逾劫能清晰的聽到他的話。

略微的沉默后,龍床上的人輕輕點了點頭,扶恬便退開身子,對帳旁衣裝華貴的皇后禮儀性地躬了躬身,便將那名撕下皇榜的魔醫請了上來。

來人是一名女子,身上散發着一股天然的淡淡葯香,一席雪青色衣衫襯的那身影愈發的清冷高貴,鐵質的面具將她的臉覆蓋,一雙烏目清澈。

坐到龍床旁,她似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衣着華貴的皇后。

「……」她伸手搭在了露出帳外的蒼白手腕上,細細探脈,半晌后收回了手,再度看向了皇后,「皇後娘娘,請離開。」眉目冷淡,她直視皇后雙目,並無半份畏懼。

「大膽刁民,你竟敢與本宮這樣說話,如此不知禮數!來人,將此刁民關進大牢問刑!」皇后岑溪澗擰起濃眉,不顧皇帝此時身在病榻,需要靜養,直接大喊起來。

「慢著。」不等百里逾劫吩咐扶恬,讓皇后安靜下來,葵紛兒清冷的聲音便響起,一種無形的氣勢阻止了侍衛的行動。

她盯着岑溪澗,自袖中取出了一枚精緻的月刃,「這普天之下大抵只有兩人能救他,一個是我師父,一個便是我,可家師向來不黯世事,從不出山,若我不救,他必死無疑。皇後娘娘將我關押起來,莫不是想害死皇帝?」

「你!大膽……」岑溪澗怒目圓瞪,剛要發怒,床上的皇帝便抬起了手,示意安靜。她便只得咬了咬唇,沖着帳中皇帝的方向瞪了一眼,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岑溪澗離開后,百里逾劫便在扶恬的幫助下坐了起來,帳幔被撩起,露出了他蒼白虛弱的面龐,烏目也有些暗淡。

但儘管如此,那股專屬於王者的氣息仍然不散,讓人不論如何都不會忘記,他是個皇帝,執掌一國的皇帝!

扶恬默契地為他取來筆紙,他便以字代言,「閣下當真有把握,徹底治好朕的頑疾?」

看過那充滿氣勢的字,葵紛兒略作遲疑便將之扔到一邊,手中月刃扎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血珠沁出,她又自懷中掏出了一枚丹丸,兩指微微用力將丹殼捏開,將手上血珠滴在了露出的褐色藥丸上。血珠融進了藥丸之內,她便捏起藥丸送到了百里逾劫的嘴邊,「吃了它。」

「……」百里逾劫盯着那面具下的清眸,沒有猶豫地吞下了那顆藥丸,入口清淺的葯香,不知為何沒有人血的腥味。

「三個時辰后陛下會咳血,到時將那血裝到青玉的瓶中,交給我便可。陛下舊疾本不嚴重,此刻真正威脅性命的,是毒。此毒無色無味,這世上本就沒有多少人知曉,況且此毒早已與你的骨血混在一起,便是神仙下凡,要解去這毒,也得要了半條命。」

「既是神仙下凡也無法完好的解了這毒,那你如何解的了這毒,莫不成你是王母娘娘?」扶恬早就因為這魔醫不敬的態度而有所惱怒,而她這一起一伏的話搞的他更為煩躁,當下便怒喝。

「……」對於扶恬的怒喝,葵紛兒不動聲色,只在站起時瞟了他一眼,「我不是什麼神仙,我是魔醫,與王母又何干。」

扶恬還想說什麼,但被百里逾劫制止,將寫好的紙交給了他,要他給魔醫安排好房間,好生對待。

扶恬憋下了心裏的鬱氣,還是恭敬地為葵紛兒引路,「魔醫閣下請隨我來,在下帶您去休息,在陛下痊癒前,您不可離開皇宮半步。」

扶恬將葵紛兒帶到了聚筱苑,吩咐婢女打掃好房間,好生服侍后便告退了。葵紛兒略看了幾眼這處小院,倒還算雅緻,可惜景色比之百葵谷,自然還是差遠了。

「陛下,這魔醫可信嗎?」扶恬回去后,向床上沉默著的皇帝問道。

百里逾劫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這個魔醫十分神秘,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不凡的氣息,況且,不以真面目示人,是真的不想被人看到她的真容,還是怕有人認出她……

「這魔醫叫什麼名字?」百里逾劫寫到。

「回陛下,魔醫,葵紛兒。」扶恬答道。

百里逾劫心中莫名的顫了一下,五味雜沉,說不清道不明。葵紛兒……竟然叫紛兒……原本他並未十分在意的事情,如今心中卻是突然想要百分百地弄個清楚,他的皇后,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紛兒!

當年將她娶做皇后,對她是十分的寵溺,也毫無懷疑,只因這世上他知道只有紛兒會稱他「阿雲」。

但一年後,他發現她愈發的驕橫,愈發的殘忍,殺人毫不眨眼,全當做理所當然,甚至對自己的姐姐大吼大叫,完全沒了禮數,沒有了當年純凈善良的模樣。

他覺得是自己太嬌縱她,致使她變了,所以他便減少了對她的寵愛,但她反而變本加厲,愈發刁蠻無理。

他以書訓她,她便垂含着淚,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阿雲你不喜歡紛兒了嗎?」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但面對她後來幾年的種種作為,他卻已是不想管,只對她越來越疏遠,黯自嘆息,她的紛兒變了,再不是從前那個善良單純的紛兒了……

那時他從未問過她有關他們從前的事,只覺得不重要,但是如今,他便是想要問個清楚……

「娘娘,如今陛下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奴婢想,時機應該差不多了吧?」皇后岑溪澗的貼身侍女綠苒遣散了其他的婢女,低下身子,在閉目小憩的岑溪澗耳邊輕聲說道。

岑溪澗聞言並未睜開雙目,「急什麼,成大事者不急於一時,這件事本宮有十分的把握,絕對能夠順利成功。況且兄長尚在邊關,我們也是要等他回來才是。」

「娘娘說的是,只是,奴婢想,今日那魔醫似乎有些門道,若是那魔醫將陛下醫好了……娘娘豈不是前功盡棄?要不然我們……」綠苒將手橫在脖子前,做出了抹脖子的手勢,神情透出些許陰狠。

岑溪澗聞言挑了挑眉,「那魔醫本宮倒是討厭的很,不過……連天下聞名的神醫仲罄訣都束手無策,這魔醫本宮看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到時她又醫治不了陛下,定罪殺了便是,現在動手多此一舉,還容易暴露。魔醫早晚都會殺,現在還不是時候。」接過綠苒遞過來的溫茶,小口輕酌,神色悠閑。

「娘娘果真是神機妙算,考慮的當真是十分周全,奴婢真是太愚鈍了!」綠苒不再反駁什麼,反而巧言地討好了起來,順勢伏下身子給岑溪澗捶起腿,臉上一副崇拜的諂媚模樣。

「哼……你好好跟着本宮,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你,當初若不是看你老實聰慧,將你留了下來,你早就死了。雖然聰慧尚不如本宮,不過也還算孺子可教,好好學着點兒吧。」將手中的青瓷茶杯放在小榻一邊的桌案上,岑溪澗再度悠閑地閉上眼小憩。

「皇後娘娘,扶護衛求見,說是陛下要他傳話。」守在鳳聆苑院內的侍女跪在門側,向岑溪澗通報。

「讓他進來吧。」岑溪澗隨意道。

扶恬由侍女帶到了岑溪澗的面前,微微一躬身行禮,「皇後娘娘,陛下要我來為他問話。陛下想問娘娘,十一年前,娘娘與陛下是何時相遇的?」問完話,便吩咐身後跟隨的文仆準備好記錄。

岑溪澗聞言輕輕地皺了一下眉,略作思索,「十一年前……具體時間本宮倒是記不清楚了,不過,應該是正元三十九年四月下旬。」

文仆一字一句地迅速記下,扶恬再度問道,「那麼,那日的天氣如何?」聽聞這話,岑溪澗深深皺起了秀眉,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問這些想幹什麼?莫不是懷疑她?

「陛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十一年過去了,竟問本宮那日的天氣,本宮如何記得?」岑溪澗十分不滿地問道,面上露出了淡淡的不耐。

扶恬並不在意岑溪澗的臉色如何,仍舊恭敬而平淡,他只忠心於百里逾劫,也只聽從他,「陛下的想法,在下自然不敢妄自猜測,陛下不表明,在下自然也不可隨意說,皇後娘娘只需回答便是,用意如何,陛下自有主張。」話后,便再度嚴肅地問道,「請問皇後娘娘,娘娘與陛下相遇的那一天,陛下穿的衣服是什麼顏色?」

「……」岑溪澗的臉色驟然陰沉,雙目眯起,「夠了!」她拍著扶手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大喊,「扶護衛,你便回去告訴陛下,陛下若是懷疑本宮的身份,儘管廢了本宮,殺了本宮也盡可,本宮便只當沒有阿雲這個朋友,只噹噹初沒有偷跑出去,遇見了阿雲!」說着說着,她的雙目氤氳,當場便掉下淚來,一副受冤枉的委屈模樣。

「……」對於岑溪澗的怒氣,扶恬不甚在意,但略作思索,便知這皇後娘娘是不會再回答下去了,只得再度躬身行禮,「既然如此,在下告退。」

扶恬走後,岑溪澗便是坐了下來,從綠苒手中接過絲帕,抹掉了眼淚,方才還楚楚可憐的眸子,轉瞬即變,透著濃濃的陰狠,「娘娘,您剛才那番話……沒問題嗎?」綠苒擔憂地小心問道,剛才,連她都是被嚇到了,對陛下如此說話,可是大不敬……

「哼,放心吧,陛下是不會對本宮怎麼樣的,這麼多年,她對本宮這個紛兒的感情,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隨手將絲帕扔給了綠苒,岑溪澗盈盈起身朝內室走去,「本宮要午睡了,扶護衛要是再來就告訴他,本宮身體不適,歇下了。」

「是,奴婢為您更衣。」綠苒應聲,跟在她身後走向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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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帝魔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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