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方憶楓在眾人的起鬨當中洋洋得意，卻依然賣著關子，她說道：「我這個大禮啊，你們肯定誰都猜不到，它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一件事。」
一妃子問：「什麼事啊？難道是番王又要加官進爵了嗎？」
另一個妃子卻說道：「番王已經是一品大元了，怎麼還會加官進爵呢？想必是番王又立了什麼大功，我們的德妃又要升皇貴妃了呢。」
方憶楓臉色忽然一沉，從皇貴妃降到了德妃，她這一口惡氣總是憋在心中，而這個妃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她今天開心，也就不太計較，只是對那個妃子道：「妹妹只說對了一半，皇貴妃倒不至於，倒是我爹爹確實為皇上立了一個大功呢。」
事到如今，別說皇貴妃了，皇后說不定也是她的，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白冰玉聽她話裡有話，口中說著方之煥立了大功，眼神卻不停得向她這邊瞟來，心中頓覺不安，要說這方之煥立功，定是戰事上的，而大金與黎國還尚未開戰，方之煥便立了功，那立得到底是什麼功？
她心中逐漸升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難道是……應該不會的，如果是這樣，二師兄怎麼會一絲消息都沒有傳過來。
白無雙似乎也猜出了幾分，面色頓時變得蒼白無一絲血色。
她們兩個的變化，一絲一毫都落入了方憶楓的眼中，讓她愈加的得意。
「方德妃就不要賣關子了，本宮倒想聽聽令尊究竟立的什麼功，能讓方德妃如此慶祝。」白冰玉開口說道。
方憶楓擺出一副吃驚的表情，道：「呀！皇上與皇後娘娘如此恩愛得讓人艷羨，皇上都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皇后嗎？」
「並沒有。」白冰玉淡淡地答。
方憶楓又道：「皇上除了去無憂閣陪皇後娘娘，就是到廣寒殿聽曲，也沒有告訴白淑妃嗎？」
一向穩重的白無雙卻煩了，道：「方德妃，你愛說不愛，不說拉倒，懶得在這聽你陰陽怪氣，皇後娘娘我看這酒宴也無甚意思，我們回去吧。」
直覺上她想將白冰玉叫走，有些事她要先去找龍子辰問清楚，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
「酒還沒喝上幾杯，怎麼就走了呢？別急啊，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方憶楓此次請她們來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哪裡有就放她們走的道理？
這時一個妃子面露難色，道：「關於方番王所立之功，臣妾倒是有所耳聞，方德妃此時這樣說出來恐怕不太好吧。」她可是聽說過白冰玉當年闖蕩江湖的凶名，也聽聞了那次方德妃在御花園削去頭髮的事。
若方德妃所說的好事，真是她知道的那一件，恐怕這皇後娘娘犯起混來，會在這後宮不管不顧的，到時候不要受池魚之災才好。她邊委婉的勸方憶楓不要說，邊做好了隨時撤出去的準備。
然後方憶楓聽她阻攔卻是滿臉的不高興，「怎麼？立了功說出來有什麼不好的？難道是你嫉妒嗎？」
那妃子本就品位要比方憶楓低很多，一聽她不高興立馬服軟道：「臣妾不敢，臣妾替娘娘高興還來不及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德妃娘娘既然想說，我們又想聽，那就趕緊說出來讓我們新鮮新鮮吧。」一個妃子出來打圓場。
這方憶楓才開始娓娓地道：「說起來這事還與皇後娘娘與白淑妃有關呢。」
白冰玉一聽，心下里一沉，面色陰冷如冰，讓那些因為方憶楓的話看向她的妃子紛紛得趕緊瞥開了目光。
白無雙知道此事終究要面對了，她現在就算是接著白冰玉走，她也不會走、
「與皇後娘娘有關？那白家國丈大人是不是也一起立了功啊？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呢。」有些妃子看白冰玉黑著一張臉，便立刻開始討好她。
「非也非也！」方憶楓搖擺著手，又繼續說道：「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那天玉山莊的反賊不管幹了什麼，都與咱們皇後娘娘沒有關係，所以不管如何，你們都要繼續敬重我們的皇後娘娘啊。」
眾人皆是一驚，再不敢看向白冰玉，眾人私下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聲竊竊地道：
「反賊？」
「皇後娘娘的爹爹怎麼成了反賊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下皇上都護不住皇後娘娘了吧。」
白冰玉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臉色變得更加涼凍，方憶楓的話，如同一個個倒刺，扎進她的心裡，讓她連著骨頭帶著肉都疼。
便是她卻沒動，她倒是想聽聽，這方之煥到底將天玉山莊這一眾反賊怎麼樣了，這方憶楓還假好心的提醒別人不要對她另眼相待，她巴不得她們都她另眼相待吧？
「大家看來還都不清楚吧，天玉山莊現在已經沒啦，那白莊主謀反也就算了，若說這最可憐的還是我們皇後娘娘，從此之後連個娘家都沒有了。」
「啪！」的一聲，一個大嘴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扇在了還在兀自得意的方憶楓的臉上。
「這一巴掌，也算在今日本宮送方德妃的賀禮裡頭，如果番王沒把你教好，本宮便教教你該如何說話。」
方憶楓突然挨了一下，臉都氣綠了，這是她的玲瓏殿，她當然早有準備，巴掌聲一落，她便抽出了放在一旁的軟劍。
眾妃都倒抽了一口冷氣，看著方憶楓凶神惡煞的樣子，直覺得想要趕緊離開這事非這地。
方憶楓用劍指著白冰玉道：「你這賤人，少在這裡給我囂張，天玉山莊都沒了，我還怕你什麼？」
「不怕嗎？不怕你就儘管放馬過來試試！」白冰玉一點都不懼她，方憶楓有幾斤幾兩重她心裡清楚的很。
而且事到如今，天玉山莊的眾人不知道怎麼樣了，做為皇后她打她巴掌教訓她出言不馴可以，可以她對皇后動手，她便完全可以治她的罪，到時候用她的命來換天玉山莊的人，她就不信方之煥會捨得這唯一的女兒。
可是事情卻被她想得簡單了，實際的情況卻遠比她想象的嚴重的多。
只聽方憶楓惡狠狠地道：「看來對天玉山莊一眾賊道處理得還是輕得，如今你還敢這麼囂張。」
白冰玉道：「方憶楓，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我天玉山莊今日遭了什麼難，我便會一分不少的在你們方家身上討回來。」
「哈哈哈……」方憶楓大笑，被打右臉已腫得老高，以致於笑起來分外猙獰，「白冰玉，你的口氣可真夠大的？你可知道天玉山莊如今已是一片塗炭？你拿什麼來報復我們方家？」
白冰玉心下一驚，一片塗炭是什麼意思？方之煥下手燒了天玉山莊嗎？
看到白冰玉吃驚的樣子，方憶楓心中升起一陣報復的快感：「你可知道，對天玉山莊動手，是誰下的命令嗎？」
「哈哈，是皇上啊，你說如果不是皇上的命令，我爹他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動手啊。」
「還有，你可知道你爹娘和那些兄弟姐妹如何了？就算他們的屍首燒焦也，也不能解了人們對他們的判國之恨。」
「所以我爹便命人將那些賊首的焦屍懸於天玉山腳下的鎮子上，以敬那些不肯歸順於朝庭的武林人士。」
方憶楓越說越起勁，眾嬪妃膽小的嚇得尖叫出聲，白無雙的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二師兄不是來消息說，已經達成協議了嗎？皇上已經允許天玉山莊的人做一個旁觀都了嗎？
師傅師娘等小七如親子，可是玉兒卻是龍子辰的皇后，所以左右權衡之下他們也定不會做出背家判國之事來。
再說國家大事，兩國之爭，他們這些武林中人，就算不插手，也都是自己的自由，究竟怎麼會事，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所有的人都被燒死了嗎？
「讓我算算，消息里說是多少口人來著？大大小小十二口還是十三口來著？想想都讓人覺得無比的痛快，真真是大快人心啊！」
方憶楓說著竟然歡快地拍起手來，而白冰玉則沒有一絲起伏，彷彿暴風雨襲來前的寧靜。
「方番王果然是壯舉啊，方德妃怕不是吹牛皮的吧？」
「吹牛皮？白冰玉我說得句句屬實，不信你就派人去打聽打聽，估計都不用去天玉山，整個京城恐怕都在為這個消息震奮鼓舞呢。」
白冰玉淡淡地看著她，問道：「確定句句屬實？燒死？懸屍？」
「哈哈哈，確定啊，白冰玉啊白冰玉，自從進宮我便受著你的窩囊氣，事到如今我這心裡終於暢快了！」
方憶楓無所顧忌得大笑起來，只是她的笑聲還沒有落下，便覺得頸子上一涼，然後一股熱血便噴涌了出來。
她的笑容還僵在臉上，卻瞪大眼睛看著白冰玉，喉嚨里發現呼嚕呼嚕的聲音，仔細聽便是：「你竟敢殺我？你竟敢……」
話音一落，她便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方德妃的壽辰轉而變成了祭日。
「啊！皇後娘娘殺人啦！」眾妃奪路而逃，她們不敢相信，在這皇宮之中，竟然會有這麼血腥的一幕。
瞬間玲瓏閣的院子里，便只剩下白冰玉與白無雙兩個人，向來通透聰慧有主見的白無雙，竟一時沒了主意。
她沒想到白冰玉竟然下手如此絕決，沒有絲毫手軟的便要了方憶楓的命，是最這才是小師妹本來的模樣，對龍子辰的愧疚和這高高的宮牆，磨圓了她的稜角。
此時此刻，她的心中怎麼會不恨？天玉山莊也是她的家，也是她從小到大的地方，若不是師傅師娘收養了她，恐怕她都不能活到現在吧。
可是師傅師娘死得卻這樣慘，她怎麼會不痛心不難過，她現在也同白冰玉一般，想把方氏父女千刀萬剮，只是她與小師妹不同的是，她的心中有所掛牽。
只見白冰玉將方憶楓為了慶祝準備的好酒全部灑在她的身上，然後又扯下紅綢，要將方憶楓懸屍於玲瓏殿的大門口。
白無雙上前幫忙，卻被她一把推開，她雙眸赤紅，盯著白無雙道：「滾！馬上給我滾，今天的事全是我白冰玉一人所為，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白無雙，做為天玉山莊的少莊主，現在開始你已被逐出師門，從此你我再見便是陌路。」
白無雙卻覺得有千萬把利劍刺在心上，她一時間疼得無法呼吸，獃獃得看著白冰玉將方憶楓吊到門上，一把火點燃，然後便不管不顧得飄然而去。
她怎麼能這樣將她推開，從小到大，雖然她只是師傅撿來的孩子，可是玉兒卻與他們比親手足還要親，她竟然就這樣將她推開了。
看著白冰玉迅速消失的背影，她知道，這皇宮的深牆，再也攔不住她了。
她也知道玉兒是為了她，因為玉兒知道她的心思，就算深知事情的真相，她仍然無法放下龍子辰這個與天玉山莊有了深仇大恨的人。
剛剛她幾乎連話都沒說上幾句，所有的人也都是看到皇後娘娘對方德妃下的手，甚至她都沒來得及阻攔，所以現在她這樣推開她，她可以瀟洒的脫身。
她淚眼模糊，看著門洞上燃燒著的死屍，忽然隔著火光便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他的雙眸中充滿驚痛，心似乎在隨著這火光慢慢死去，變成一灘死灰。
忽然，那綢緞禁不住火烤和死屍的重量，斷裂了下來，這時藏在院中各處方憶楓的下人們才看清門外站得是當今聖上，才奓著膽子上前來，沷水的沷水，嚎啕的嚎啕……
龍子辰走上前來，木然地問道：「怎麼回事，誰下的手？」
其實誰下的手，他心中比誰都明白，他知道白冰玉身上一直有逆鱗，干出這樣的事來實在不足為怪，特別是聽了方憶楓說過天玉山莊的事之後。可是他依然想聽到不同的答案。
而如今他在她心中，已是滅族的仇人了吧。
方憶楓帶來的貼身大宮女連滾再爬的匍匐在龍子辰腳邊，哭喊著：「皇上，皇上給德妃娘娘做主啊，是那個皇後娘娘，不！不是皇後娘娘，她是魔鬼，我們都沒看清怎麼回事，她便殺了德妃娘娘，她……她還將德妃娘娘吊燒於大門之上，可憐我家小姐，從小便被番王捧在手心之中，沒想到死得如此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