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史上最無助最無辜最無奈小花精1

我是小花精！名字嘛，還沒有！但觀音娘娘說了，等我修成正果，就會賜予我名字。

正果是什麼？可以吃嗎？不對，我是花精，不是果子精，哪來的結果？但是！娘娘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為什麼開了靈智？我也不知道！

只記得那一次，觀音娘娘盛裝出行，帶着善財童子二人，前去赴宴。回來時，

不見觀音娘娘，只見善財童子，臉色微紅，各捧一仙桃，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走着……

突然！童女一個趔趄，摔倒了！好死不死，仙桃砸在了我身上！

疼死老娘了！當時我沒有什麼靈智，只覺得一陣濃郁的果香傳來，顧不得疼痛，忍不住，吸溜吸溜……

童女哭着對童子說：「我的桃！壞了！」

童子搖著頭說：「你沒有桃。」

「你有桃！分我一半！」

「不行！桃乃我身家性命與驕傲資本，不可隨意送人的。」

「一句話，給不給？」

「不是我不想，是不能！」

然後，他們便扭打在一起了。

為什麼他們說的話，讓我好生羞恥呢？等等！童子的桃好像掉在了地上……陣陣濃郁的果香，填滿了我的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

等等？細胞是什麼？管它呢。

我抽起花根，一步兩步，一步兩步……

「你們，在幹什麼！」觀音娘娘還未出現，威嚴的聲音便先一步傳來。

我一個激靈，縱身一躍，用整片花根覆蓋在仙桃上。

像極了老母雞孵小雞的樣子。但是我實在忍不住，吸溜吸溜……還不小心把桃核吞了……

七彩霞光從遠方鋪來，觀音娘娘上一秒還在天邊，下一秒已經在眼前了。

「觀音娘娘，我們錯了！」童子童女兩人跪在地上，一臉髒兮兮地說。

「哎呀！我的桃！你個臭花精！」童子突然整個向我撲來。

我正猶豫要不要跑路的時候，他在半空中被觀音娘娘用左手提溜了起來。她再用右手，把我提溜了起來。

我一骨碌，把剩下的桃一股腦兒吞下。

觀音娘娘仔細地盯着我，突然道：「百因必有果，你的機緣就是我。跟我混，不，拜我為師，我給你三萬年的仙桃吃，怎麼樣？」

「觀音娘娘，萬萬不可！」童男童子異口同聲道！

然後童女對童子小聲地：「她肯定又喝了仙君的天霜釀，醉了！」

「嗯，醉了醉了！」

「嗯？」觀音娘娘桃花眼一瞪，兩人趕緊閉嘴。

人世間竟有此等好事？

我不能言語，只能花枝招展，瘋狂點着花瓣。

「很好！正式的拜師儀式，等你修成正果后再進行。現在，為師有個任務交給你！」

我的花瓣舒展，好像在說：「什麼任務？」

「知道落鳳峽嗎？不知道？沒關係。那裏不知發生了什麼，仙花仙草凋零。為師要你，去播撒種子。待到山花爛漫時，正果修成，仙桃到手，如何？」

「觀音娘娘，萬萬不可！」童子童女再次異口同聲道。

童女又補充說：「那裏環境奇特，瞬息萬變！別說花草了，仙人去了也呆不住片刻。師父！請三思！」

童子也說：「還未山花爛漫時，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嗯？」觀音娘娘再次冷哼。童男童女又不敢言語。

「天道輪迴，因果循環，這是她的命！」說完，她便將手中玉凈瓶里的柳枝抽出，灑了幾滴甘汁雨露在我身上。並且將一個袋子，掛在了我的花徑上。

「為師等你好消息喲！」說要，她一揮手，我便天旋地轉。

醒來時，只覺寒風刺骨，我差點嬌滴滴地凍死！我趕緊化根為腿，跑啊，跑啊，跑啊……

這裏，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一時間竟然沒有可供躲避風雪的地方！

眼看香消玉殞，一塊醜陋的巨石，突兀地從雪中冒出。

我哪管三七二十一，很緊躲在巨石下，原地紮根，苦苦支撐。

還好，這裏尚有一絲溫暖。

再一看，原本被我花根緊緊包裹的桃核，已經不知所蹤。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

「喂！你扎到我的翅膀了！」一個沉悶地聲音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咦？你是誰？」我心裏想着。

「我是……渴望藍天，受傷的鳥兒。」

我又想：「你能聽見我的心裏話？」

「當然！吾乃堂堂……咳咳，與萬物溝通，是我的神通。你想學嗎？很難的。」

「好啊！好啊！」我在想，「這風雪不知何時結束，順便學學本領，也是極好的！」

哼！免費的幹嘛不要！

「喂！你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我在此處已經三萬載了，也是無聊得緊。小小花精，你怎麼到了此處？」

「觀音娘娘讓我，來這裏播撒種子！山花爛漫時，我便能修成正果，並且得到三萬年仙桃一枚！」想完，我還晃了晃花徑上的袋子。

「嗯？哈哈哈哈……」那個沉悶的聲音笑了，笑得有些瘋狂。

「你，你笑什麼？不許你笑！」

「好，好，好，如果你種的花草，只要有一株成活，我就把溝通萬物的本領教給你！」

「真的？」

「本鳳……咳，我說的當然是真的！」

「好，你等著！我一定會成功的！」

沉默了許久，只聽石頭外，風雪呼呼地刮著。

「你會不會講故事？」那個聲音道。

「不會！」

「那我給你講故事吧。」

「不聽！」

從前，有個小男孩上山採藥時，無意間救了一條小白蛇。那條蛇花了一千時間，修成人型，便要去找那個小男孩的轉世報恩……」

「……然後呢？」

「你不是不聽嗎？」

「我是花，你是鳥，要你管！」

「哦……不久后，白蛇真的找到了他。他已經成為了翩翩公子，名叫許仙。於是，白蛇千方百計騙他，嫁給了他。後來，一個叫法海的和尚出現了，拆穿了白蛇的謊言，並將她打入了雷峰塔下。最後，他和許仙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嗯？為什麼我覺得結局怪怪的？許仙不是應該救白蛇嗎？」

「……胡說！許仙和法海才是真愛！」

「哦……」然後，我的花瓣合攏了，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

「喂！醒醒！天氣難得這麼好。你不是要去種花草嗎？」

我打開花瓣，見天地陽光明媚，一個激靈，拔起花根就跑。

這個落鳳峽，名為峽，其實是一片無比寬廣的平坦土地。

但是現在，不知為何只有光禿禿的黑色地面，一點生機也沒有。

我用花根，扒拉出一個洞，撒下種子。隔一兩米，再扒拉出一個洞，又播撒種子……

暖洋洋的白天，我就播種，或者躺在那塊丑石頭上曬太陽。刺骨的夜晚，我就躲在石頭下，聽那隻受傷的鳥兒講故事。

「今天，我們說一個女扮男裝的故事。」

「什麼是男，什麼是女？」我心裏想着。

「這，男嘛，就是陽氣所化。女嘛就是陰氣所生。總之，很負責，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哦……我是男，還是女？」

「你當然是女。」

「你呢？」

「我是男……別廢話了，這次故事發生在一個學堂。裏面有兩個學生，一個叫祝英台，也就是女扮男裝的那位。另一位，叫梁山伯，是無比俊俏的美男兒。在學堂讀書時，兩人情愫暗生。梁山伯以為祝英台是男兒身，便大膽求婚。祝英台也喜歡梁山伯，自然就答應了。但是馬文才卻跳了出來，告訴梁山伯，祝英台是女兒身！最後，梁山伯和馬文才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哦……馬文才也是男的嗎？」

「是啊。」

「為什麼你的故事，都是男男結合為結局？觀音娘娘說了，陰陽調和，才是人間正道。所以，我懷疑你在騙我，騙我年少無知。」我暗暗想着。

「她才是騙你！她最擅長騙人了！想當初……唉，不說了。」

「哦，那我睡了……」我的花瓣再次合攏。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百年時間，彈指一揮間。

我每天巡邏，每天施法澆水（那隻鳥教的），但我的花花草草，始終沒有，哪怕一株，也沒有發芽。

然後，風雲變幻，落鳳峽無比炎熱。天火，數不盡的天火，從天而降！

「快！快跑過來！」一個聲音感著，無比着急。

我拔腿就跑，花容失色。眼看就要到達石頭那，天火還是無情地掉落在我身旁，將我的花瓣焚燒殆盡。

我也藉助天火餘波，成功彈到了丑石頭那兒……卻只剩下，光禿禿，黑漆漆的花根……

「我……要起……死了嗎？」

「不！我不會讓你死！觀音還欠你一個仙桃，這漫山花草也還未開放！」

「你……又管我……」

一陣溫暖的光，將我包圍，然後深埋進了土裏……

又不知過了多少歲月，我重新破土而出。

天地再次陽光明媚。我伸了伸花徑，搖了搖花瓣，想：「早上好！」

「早……」

「今天天氣不錯，我要去種花草了。晚上見！」

「不，是我輸了。你看那邊！」那道聲音說。

「哪一邊？」

「……抬頭看嘛！」

我抬起花瓣，驚呆了。只見遠處，長出了兩顆鬱鬱蔥蔥的桃樹！上面各結了十幾顆粉紅飽脹的大仙桃！

「還好你贏了。不然我就把它們都吃了。」

「想得美！它們都是我的！」我歡呼著，拔起花根就跑，生怕有人跟我搶。

「慢一點……反正我也動不了。」那個聲音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