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煩惱
夜晚的城市空空蕩蕩的，王嘉然開著車在這個城市的動脈上穿行，午夜的城市陷入睡眠也還是燈火輝煌。
他沒有開空調，午夜的夏風湧來讓他覺得異常清醒。
王嘉然面無表情看著車窗的玻璃，黑色的玻璃窗映出他的臉，清雋的面龐神情疲憊而麻木，每天早晨剛起床的好精力在一天辛勤的工作后早已用盡，只剩蒼白的臉頰，充血的雙眼。
他感到眼前五光十色茫茫一片，燈光、霓虹、高樓大廈象一大堆支離破碎、光怪陸離的幻象般地朦朧模糊。王嘉然看著那些金碧輝煌的寫字樓沉默無言。
他不知道自己還想要什麼，他似乎什麼都已經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累，彷彿這樣才能讓他踏實一點，這個無趣的世界，他不知道還該留戀什麼。
王嘉然的思緒，尤其是他的記憶，不可思議地活躍，越出這繁華都市的午夜環路，不斷帶回來別的景色與場面，他腦里閃過了小時候家裡壓抑的氣氛，威嚴專斷的父親、神情冷漠的母親、他又想到了自己小學的時候，他腦袋裡又飄來了奧數書、小提琴、馬匹、又閃過了各個國家，閃過了美麗的景色……
本來沉浸在寧靜又憂鬱的回憶中，記憶像淡淡的藍色那樣安寧，突然王嘉然的腦海里閃過了江柔和葉晨的臉，閃過了他們柔情蜜意的相處片段，回憶的基調彷彿變成了烈火那樣的鮮紅，王嘉然被一股憤恨和嫉妒攥住了心臟，
到了大學的日子他時不時被嫉妒、渴求、毀滅炙烤著，餘下的良知按耐住他危險的念頭，他想靠近又想逃離，很多次他猶猶豫豫、反反覆復地自己撲進火焰。
到現在也還是一樣沒有長進。
王嘉然心裡暗嗤了一聲，踩了腳油門，車像利箭一樣在環路上賓士起來，把高樓大廈甩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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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晨和喬景陽周五就出發去了深圳，歸期暫定。
王嘉然開車送喬景陽和葉晨去了機場，江柔一塊。
坐在王嘉然的車上喬景陽有點新奇，「你這小子，沒見過這輛啊。」
王嘉然這車在他一些網站汽車博主的測評視頻里見過，因為很酷所以印象深刻。
葉晨也來了興趣，「你車停哪兒呢？」
王嘉然潔白又修長的手指，隨著轉向在方向盤上挪動，「學校附近有套房子，有個車庫，一般停那。」
王嘉然透過後視鏡撇了撇江柔一眼，馬上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快到機場了，江柔磨磨蹭蹭的，想跟著葉晨去機場，想等他值機之後再離開
葉晨看著掛著他手臂的小姑娘也笑了笑，「別送了，坐王嘉然車一塊回去吧。」
王嘉然在一旁，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現在離起飛還有一個半小時，本來預留的路上堵車的時間，沒想到今天這麼順暢的就到了。
江柔看了眼前邊的王嘉然，從機場回學校要倒幾趟車，還挺麻煩的。
她給葉晨整理了一下衣服，美麗的眼睛里盛滿了不舍，「祝你們成功」
葉晨、喬景陽下車之後，車上就只剩王嘉然和江柔兩個。兩人之間氛圍有點沉默。
王嘉然放起了歌，寧靜的女生緩緩的唱著，悠然不已，聽著像要去度假似的。
兩人一路無言
江柔在後邊看著窗外閃過的景色，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只有她和王嘉然兩人，她的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可恥又難過。
這些日子她總是躲著王嘉然，王嘉然清雋優雅的儀錶、奢侈的吃穿用度、背後的財力與權力，以及王嘉然對她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關注，讓江柔的心裡頗不寧靜，王嘉然就像個魔鬼時不時地就要跳出來誘惑她。
江柔也渴望成功、渴望金錢，這個男人就像一把梯子一樣老是晃悠在她面前，就差她點點頭，把她送入雲霄。
江柔想起了心愛的葉晨，她為自己的難以遏制的情緒感到羞恥和慚愧。
她追問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想入非非的念頭，
她看著王嘉然車裡的內飾，江柔看著高速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眼神逐漸放空，
江柔嘆了口氣。
錢確實是個好東西，它會讓生活的更加舒適，體面。江柔瞥了一眼王嘉然開車的背影，豪車配著清俊的美男確實很有吸引力。
但是她該怎麼想呢？不只是說錢吧，追求成功是人的天性，不管是地位、權力，財富，這些都算是成功的標誌了。江柔覺得這些真的不是壞東西，每個人都可以為之奮鬥。生活就像一場大型的角色扮演遊戲一樣，人人都是玩家，非玩不可，那她為什麼不玩的有趣一點呢？為什麼不去贏呢？
她覺得去爭取好東西沒有什麼值得非議的。
但是像她現在這種心理讓她有些不滿意，在遭受誘惑之後，她道理都清楚，但居然還是會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江柔心裡對自己有些不屑，彷彿此刻的她分裂成了兩個一般，一個是屬靈的，一個是屬肉的。屬靈的那個靈魂從她的肉體飄了出來，站在高處一點點審判著她，把她心裡的污穢都指出來讓她自己看。
喜歡錢就諂媚錢財的擁有者，喜歡權力就跪舔權力的擁有者。去美化他們，膜拜他們。不自覺地就在這些人面前自我矮化。這是有什麼毛病吧
她為什麼面對王嘉然的時候會感覺那麼不自在呢？特別是在他開了金錢光環之後，王嘉然邀請過他們去他家的別墅聚會、一起去打過獵、出海釣魚、還坐過他家的直升飛機，江柔瞠目結舌，有錢人的快樂真的想象不到。
把這些擁有財權的人，當做錢和權去追捧侍奉是不恰當的。好奇怪。花農有一座美麗的花園，漂亮芬芳的是那些花兒，而不是這個花農，對嗎？
就跟喬景陽第一次去打獵時一直只會說「牛逼、牛逼」一樣，她也很詞窮。好長一段時間她面對王嘉然都不太自在，不過反觀葉晨就隨意多了。
想起葉晨江柔笑了笑，與她這個凡夫俗子不一樣，葉晨並不看重這些東西，他的座右銘是：值得獻上敬意的只有高貴的品德。
江柔看了一下王嘉然的後腦勺，又挪開了視線，她的眉頭緊皺。
窗外的景色快速飄過，江柔思想也飛的老遠了。
不止過了多久
江柔甩了甩頭把腦子裡危險的思想甩了出去，隨即如釋重負一般地笑了出聲，她現在只覺得身心都輕快了一些。
王嘉然雖然在前面一直開車，但是他也留意著江柔的神情，只見她一會皺著眉，一會又笑，王嘉然開口，「晚上一起吃飯嗎？有一家新開的餐廳還不錯，你想去試試嗎？」
突然被Cue的江柔回過神來，此刻她心情很好，語氣輕快，「我就不去了吧，晚上還得加會班。」
聽見被拒絕，王嘉然挑挑眉，「公司的事？」
「不是，幹活有點吃力，該充充電了。」
王嘉然笑了笑，「我怎麼感覺你在躲我。」
江柔也笑了，眼神明亮清澈，「我哪有躲你，你又帥又有錢，躲著多吃虧啊。」
「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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