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見面

到飛機落地時都是晚上8點了下飛機的那一刻，江柔覺得寒氣逼人。

北京的冬天，樹把葉子都落光了，湖把自己凝固了，天地把自己沉睡了。

從小城到北京，江柔有點恍惚，鋼筋與水泥擎起了夜的繁華，光怪陸離的建築像一個穿著時尚的風情女子風姿卓越。

在偌大的機場，她一個人推著小小的行李箱，被淹沒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渺小的像只螞蟻。

當她看見葉晨時，這種不踏實又迷茫的感覺被驅散一些了。

葉晨穿了一件黑色短款羽絨服，圍著江柔送給他的駝色圍巾，氣質溫潤乾淨，正在門口含著笑注視著她，江柔沖了過去抱住了他。

葉晨笑著揉她的頭，「走了這麼多天，還怪想你的」

江柔把臉埋在他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葉晨身上清新的衣物香氣讓她吐出一口濁氣。

江柔笑嘻嘻地說，「想我就請我吃好吃的」

「行啊」

喬景陽給葉推薦的一家網紅餐廳，裝修的非常小清新，是粉粉嫩嫩的，薄荷綠色調

在商場高層，景色也非常不錯

酸酸辣辣的冬陰功湯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江柔盯著鍋裡邊的大蝦和牛肉卷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今天她只吃了一頓飛機餐，現在整個胃都在抗議。

葉晨把芒果糯米飯推到江柔手邊，「先墊墊吧，鍋里還得煮一會」

葉晨一直給江柔布菜，神色溫柔，

「阿柔，過年玩的開心嗎？」

江柔一邊吸著檸檬汁，一邊吃著碗葉晨給她剝的大蝦，臉上紅彤彤的，

「很好啊，好久沒陪媽媽了。她一個人在家真是辛苦。」

葉晨有點驚訝，「一個人嗎?你爸爸呢？」

「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

這輩子江秋陽的早逝一直江柔心中的痛，想起上一世溫和又能幹的爸爸，江柔眼神變得黯淡了，她怎麼都不敢相信她爸爸死於那樣一個荒謬的理由。

原來江柔是單親家庭

葉晨揉揉江柔的頭，「你真是個堅強的女孩子」

江柔笑了，「我不堅強，我媽才堅強，她一個人把我拉扯這麼大。都不用想吃過多少苦。」

葉晨神色溫柔，江柔總能打動他的心，「那你以後可得好好孝敬她」

「葉晨，你呢？你的爸爸媽媽是什麼樣的人？」

葉晨想了一下，「嗯……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我的媽媽是一位宗教學的教授，爸爸是外科醫生，他們很善良也很寬容」

「不奇怪，你的父母肯定很好，才能養出你這樣的兒子」

葉晨來了興趣，「我這樣的兒子是什麼樣的兒子？」

「就是，哈，說不出來」江柔咬著筷子，認真思索

葉晨往她碗里夾了一根越南春卷，白白透明的米皮，裡邊裹著菜絲和蝦仁。

江柔望了望窗外，半圓月掛在天空，天色逐漸加深，而月亮的光輝也逐漸加濃。

「葉晨，你知道嗎。嗯，怎麼說呢？你是那種沒有缺口的人」

葉晨挑眉，「什麼叫沒有缺口的人？」

「就是自身已經很圓滿了，不需要從外界尋找什麼來填補，你看月亮時圓時缺的，但你就像太陽，永遠都是那麼圓滿。」

說完江柔沖葉晨笑了笑，往他碗里夾了幾個肥牛卷，

葉晨聽完楞了一下，發自內心的笑了，「這是我聽過最好的評價，謝謝你江柔。」

江柔被葉晨的認真弄得有點不好意思，臉頰微紅

葉晨：「阿柔，你知道我眼中的你是什麼樣的嗎？」

江柔好奇，「什麼樣的」

「一個美麗的人，哈哈，當然不止是說你的長相，而是」葉晨頓了頓，「我在想，如果抽象的美有個具體的形象的話，那麼一定是你這麼的一個小姑娘。」

「她不是高高在上地等別人去追逐，不孤芳自賞，美應該是有溫度的，就像你一樣。」

江柔不解，「什麼是美的溫度？」

「真正的美是有能量的，可以輻射周圍人，讓別人也變美變開心。」

江柔笑了，「葉晨，這也是我聽過最好的評價。」

夜晚，萬盞燈火大放光明，一幢幢高樓大廈披上了寶石鑲嵌的衣衫，一條條街道也都變成了皓光閃耀的銀河。兩人坐在窗前靜默不語，他們都每一次呼吸聲都扣在了對方的心弦之上。

自從上次聚餐之後，王嘉然心裡頗不寧靜。

一方面他驚訝於葉晨和薛築已經開始合夥創業了，另一方面又為江柔的事情感到莫名煩躁。

已經是午夜零點了，王嘉然剛調試完代碼

半個月亮，爬過窗戶，像一彎碧玉鑲上了蒼穹。

他還睡不著

王嘉然端著茶杯輕輕啜著，茶水的熱氣中氤氳著茉莉花清淡的氣息

王嘉然很清楚他們這一行的情況，如果他繼續跟著魏雲坤，完全專心搞學術的話，他以後最順其自然的結果是在高校當研究員。

雖然王嘉然並不缺錢，但是現在看著葉晨要去闖有很大市場潛力而且意義也非常重大的基因檢測行業，王嘉然心裡有點悶悶的彷彿被比下去了似的。他是很優秀，但是他也承認，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這幾年，人工智慧行業很火，精英們都扎了堆，多他王嘉然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但是葉晨他們要做的是去開闢疆土的工作。

王嘉然默默垂下了眼帘，不管怎樣，他也要來插一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