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初的美好

「文小靜，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我陪你生，你再陪我死，我們也算得上是生死相隨了。」山洞裏一路都有石塊掉落，文語靜害怕了，可葉軒卻是一如既往地輕鬆如常，也是，桀驁不馴、囂張乖戾的他從來都是無所畏懼的，他曾經說過一句話，「我連生都不怕，我還怕死嗎？」

現在看來，他依然不怕死，卻怕生了。

山體晃動得厲害，他們一路跌跌碰碰難以站穩，文語靜跌倒了數次，連黎大勇經過她身旁時都搭了把手拉過她一次，可葉軒呢，他也不着急往山洞外逃命，只是不緊不慢，氣定如常地在她身邊，在平穩自己之餘，還能在她身側悠閑地環視這個神奇的山洞，不住地點頭，似乎對這作為埋骨之地非常滿意。等文語靜自己艱難地站起來繼續往外走兩步，他也跟着走兩步，如此往複數次。

那個日本人罵罵咧咧拽著「邵易炎」躲避洞頂不斷掉落的石塊。

「語靜！」漸漸靠近山洞口，他們聽到了山洞外的呼喊聲。

文語靜也聽到了，葉軒用手電筒照着她的臉，從她放光的眼睛看出了她的欣喜和激動。

「是陸銘在叫你？文小靜，你果真狠心。」他有些無奈地搖頭，可文語靜並未感覺到恨意，倒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葉軒，我們趕快些，出了洞口就安全了。」這次是文語靜主動拉的他的手，她不要自己和葉軒死在這裏，他們都還年輕，他們還可以繼續活着，活着就是最好的。

文語靜的這一拉，讓葉軒有一瞬的觸動，他反倒站着不走了，一個用力抱緊她，靠近她耳邊小聲呢喃：「小姐姐，你真漂亮。」

小姐姐，你真漂亮！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們尚未對這個世界有感知，久到他們第一天背着粉紅色的書包手拉手進幼兒園，那天，葉軒捧着她的臉笑着對她說：「小姐姐，你真漂亮！」這個動作，隋阿姨用攝像頭記錄了下來，並把小葉軒說的這句話寫在了照片背面。

「軒，我們先出去，好不好？」葉軒的這句話讓文語靜鼻子陣陣發酸，她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擔心過，一種即將失去的預感讓她驚慌害怕。

「媽的，我該不會要葬身這裏吧！」黎大勇忍不住破口大罵，隨着時間一點點推移，他們發現想要走出去越來越難，他們甚至根本站不起來。

「好，」葉軒放開她，咧嘴一笑，「我們先出去。」葉軒的求生欲終於被激發，他開始護著文語靜往外走。

「嘭！」「嘭！」「嘭！」

就在他們即將靠近洞口的時候，山體坍塌了，在千鈞一髮之際，葉軒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砸向文語靜的一堆巨大石塊。而文語靜，因着葉軒的刻意為之，一半身子在葉軒的保護之下，一半身體僅承受了一些小的石塊掩蓋。

而葉軒，文語靜聽到了他身上骨頭斷裂的聲音。

「葉軒！葉軒！」他們的手電筒已經被砸出埋在石頭堆里，文語靜看不到葉軒的臉，黑暗中，她順着葉軒護着她的手臂摸回去，卻摸到了黏熱的東西，血！

「葉軒！葉軒！你怎麼樣？」文語靜已經忍不住嚇哭了。

「語靜！」

山林中呼喊她的聲音此起彼伏，越來越近，她知道他們就在附近。

「軒，你回我一句話，你怎麼樣了！」文語靜動彈不了，只是不停地哭着喚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回應，卻始終無果。

「陸銘？」

「陸銘！」文語靜開始回應山洞外的人，「來人呀！快來人！救命。」

「葉軒，你能回應我一句嗎？軒，求求你，你不要死，求求你回應我呀！」

文語靜趴在石堆下，一會兒對外呼救，一會兒對內想喚醒葉軒。他一直沒有回應她，文語靜已經急得哭了。

「軒，你不要死，求求你，快點回應我。」文語靜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她沒想過葉軒會在最後一刻這麼維護她。「軒，你欠我那麼多，還沒還呢！我找誰討債去，如果你現在死了，我就真的恨你了。」

「不。。要。。」黑暗中，葉軒虛弱的聲音傳來，文語靜能從他艱難的說話聲中感受他奄奄一息的非常不好的情況。

「文小靜，我。。葉軒一輩子沒求過人，我求你，不要。。不要。。恨我，如果你恨，我。。我會死不瞑目的。」

「你不會死的，我不允許你這麼說。軒，你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有人來救我們了」文語靜哭着請求他，她不要他死，他還那麼年輕，他精彩美好的人生還沒開始，他那麼聰明，那麼孤傲自負，絕不能就這樣結束他的可悲的人生，更不能因為她而死，如果這樣，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葉軒，你堅持住，我會告訴大麟子，你就是他爸爸，你還沒聽他叫你一聲爸爸，你不能就這樣死了。」

「不用了，」葉軒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下一刻就永遠也聽不到了，「如果陸銘對他好，就讓他做大麟子的爸爸吧。」

葉軒越是這樣說，文語靜越是覺得對葉軒太不公平了。

「快來人呀，快來呀！」文語靜撕心裂肺地向外呼救。

終於，有人找到他們的了。

「語靜，」陸銘的第一個出現讓葉軒欣慰地閉上了眼睛。

「快，軒，葉軒，快救葉軒。」有燈光照到他們，文語靜才側頭看到插進葉軒身體的尖銳大石塊，他的血甚至濺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說文語靜之前的哭泣是想到自己更多，而現在，她是純粹地因為葉軒而痛徹心扉。

「不要，不要。葉軒，葉軒，求求你，堅持住。」幾個人推開壓在文語靜身上的石塊，她顧不上身體的疼痛，跪在葉軒面前，抱着他血淋淋的頭。

「小語，」陸銘拉起她，對她說：「小語，你先躲開些，我們要先把石頭搬開。」

文語靜聞言只得先站到一邊，讓陸銘和彭俊揚帶來的人靠近那堆山石。

人群中，兩個身着警衣的人靠近文語靜，其中一個戴着口罩，咳嗽兩聲，遞遞給她一瓶水，問她：「小姐，你們一共是幾個人進山的？」

「加上我五個。」

五個？但他們只看到了四個人。

「我問一下，有沒有一個日本人和你們一起進山？」戴口罩的「警察」繼續問。

文語靜有些吃驚這個人竟然知道，只得老實地點點頭，並補充說，「他裝走了很多文物。」

「阿隆，快給我搜山。」

「是。」

看這戴口罩的警察並無特殊之處，卻有一幫人聽從他的四散開來開始搜山。

「語靜，」路軍穿過人群跑到她面前，氣喘吁吁地問：「語靜，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文語靜把剛那個警察給她還沒來得及喝的水遞給路軍讓他先緩一下氣，「路叔叔，我沒事，可是葉軒，你幫我救救他。」

「你沒事就好，你先歇會兒。」路軍也加入了救人隊伍中。

「葉軒，軒，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你要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好不好，只要你活下來！」幫不上忙，文語靜在一旁默默地祈禱著，眼角帶着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