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四爺定定的盯着她的笑容看了半晌，直看得蘇瀾渾身不自在，連忙收了笑意：「你看我做什麼？」

「許久不見，還不許看看你嗎？」四爺這話說着，居然帶了幾絲嘆息的意味在，蘇瀾心中有些發酸，嘴唇顫動了兩下沒說話，只好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蘇瀾猛然發現，好像剛才四爺身邊有個人來着？

「你身邊人不見了。」蘇瀾指出事實。

「他比較聰明，自然知道這個時候就不適合出現了，」四爺又嘆了一口氣，「你總是關注這些不着邊際的問題嗎？」

蘇瀾有些不服氣的抿了抿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回來，只是因為……」蘇瀾頓了頓，有些不敢問，她有點兒害怕答案跟她的擔心是一樣的。

「因為你又死而復生，讓我害怕？」沒等她問完，四爺已經幫她說了出來，蘇瀾心裏「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在這個時候她腦海里還不忘破壞氣氛的來一句「墨菲定律到底還是起作用了。」

看到蘇瀾臉色劇變，四爺哪裏還會不明白她在想什麼，往前又走了一小步，直逼得蘇瀾退無可退，整個人差點兒倒在花缸上，四爺要扶她，她自己倒是反應迅速的立刻站直了，只是，這站直的位置着實有點兒尷尬，她和四爺幾乎要面對面了。

「我不知道你回來了，沒有人告訴我，」四爺直視着她的眼睛，逼的蘇瀾退無可退，只好看着他等着他說，「不要懷疑，的確，凌暉沒跟我說，泠泠也沒跟我說，他們是去照顧你的，不是監視你的，不是你的一舉一動都會上報的。我的疑惑，來源於……」四爺從袖子裏拿出半塊點心，「這個。」

蘇瀾頓時想起來昨天康熙捉弄人的事情，但看着這半塊點心，她心裏也着實驚訝：「你咬動了？」

四爺嘴角的笑容越發輕快：「是啊，很努力的，終於咬動了，我想皇阿瑪不會無緣無故捉弄我，他了解我，所以，今天我就打聽了董鄂府的動向，跟着你們來了。」

「你，你什麼時候看到我的？」蘇瀾想了想，沒有遇到四爺啊？

「剛才」，四爺的眼神愈發溫柔，「你『哎呦』的一聲，我瞬間就確定是你了。」

僅憑一聲「哎呦」，蘇瀾自問她應該是做不到的，心中漣漪陣陣，一時間只有緊緊盯着四爺的臉，二人的距離如此接近，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蘇瀾突然想起這樣一句話「這種距離不是要親上去就是要打起來」，一個沒忍住，咧開嘴笑了。

四爺沒說話，靜靜的看着蘇瀾的笑臉，他們離得這樣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蘇瀾的每一次呼吸，這樣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有些恍惚，她是真的回來了嗎？近在咫尺，卻仍舊有一種讓他抓不住的心慌，四爺這樣想着，忍不住伸手攬住了蘇瀾的腰身。

蘇瀾剛想說話，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傳過來：「走走走，帶你見見我的新妹妹，我保證你肯定會一眼就喜歡她。」

是碩藍的聲音！萬一被碩藍看到自己和四爺這個樣子，董鄂府會炸的吧？蘇瀾正想着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四爺已經攬着她輕輕挪動了一下，蘇瀾看不到來人，只能乖乖跟着四爺走動。

「不必了，董鄂兄。」陶垣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蘇瀾覺得這個聲音比以前少了很多生氣，「瀾兒死了，再好的人，也代替不了她。」

陶垣的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蘇瀾就覺得腰間的手緊了幾分，蘇瀾完全動彈不得，只能乖乖的忍着不適等待二人過去。

「陶兄，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先去看看嘛，你怎麼知道沒有人能代替蘇瀾，我跟你說，我的新妹妹也叫蘇瀾吶！」碩藍很是希望陶垣能夠親眼看一看他的新妹妹，期待他看到蘇瀾的一瞬間，該是什麼模樣，所以當下，愣是忍着沒說實話。

「不必了，董鄂兄，」陶垣擺擺手，「我不會見的。」看着碩藍雀躍的眼神，陶垣心中悲痛，她怎麼可能被替代呢？作為她的哥哥，你怎麼能允許別人替代她呢？只是這句，終究不適合由他來說出口，既然董鄂府已經有了新的蘇瀾，那麼原本的蘇瀾就讓他來記得吧。「我還有事，這便回去了，師傅已經打算繼續雲遊，我可能也要跟他同去。」

「哎，陶兄，」看他轉身便走，碩藍連忙跟上，「你聽我說啊，陶兄……」

二人的聲音漸漸遠去，蘇瀾悄悄鬆了一口氣，發現，四爺的手越發緊了。

「四哥，你勒的我好緊啊！」蘇瀾不得不抬手拍了拍四爺的後背示意一下。

「瀾兒，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只是出去了幾天，所以……」四爺的聲音響在耳邊，蘇瀾和他頭頸交錯，一時間也看不清他的臉。

蘇瀾沉默，所以她才這樣沒心沒肺？蘇瀾靜靜等著四爺的控訴，然而他卻再沒說話。蘇瀾覺得有必要跟他說一下自己的心路歷程：「我沒有的，我不是只覺得自己出去了幾天的。我被阿旗頓帶走的時候我就在害怕，我就想，你怎麼辦呢？我明明答應過你，再也不離開了，可是我還是食言了，我不敢想你會怎麼樣，可我又想，我……」我有沒有那麼不可替代呢？蘇瀾不是沒想過會被遺忘，只是這個時候，蘇瀾不敢說，她能感受到四爺的傷感，不忍心傷害他，「茫茫草原，我發現我連逃跑就跑不了，我想過趁著騎馬逃走，可我遇上了狼群，我不認識路，我不想死在草原上，我想讓你知道，我活着，我沒有食言，可我無能為力。」

蘇瀾說着，像是講一個久遠的故事，可是心緒一時間被帶回去，已經有了隱隱的哭腔：「後來，凌暉出現了，他帶着我回了大清，我以為，你會來看我，我以為你會來跟我說你看到我活着回來會有多開心。可是你沒有出現，我想凌暉可能沒有跟你說，可我想着，泠泠也會跟你說的呀，董鄂府收義女的事情也沒有藏着掖着，可你也沒來。經了邊關王小姐的事情，我不是沒想過再也不出現，我連仗劍天涯都想好了，可是，阿瑪額娘還有哥哥都沒有變，我想你也不會變的，可是，你就是沒有來……」蘇瀾說着，淚珠忍不住落下來，那時候沒有人知道她多傷心，她以為他還是介意了，「我以為，你介意我在外呆了那麼久，更何況，綠琴跟我說，你已經有了新福晉……」

後面的話不必再說，四爺也明白，因而他也沒有說話，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蘇瀾的背以示安慰。

「二小姐，二小姐……」說曹操，曹操到，綠琴的聲音遠遠傳過來，似乎還帶着可以的壓低，蘇瀾瞬間驚醒：「完了，剛才答應不亂跑的！」

四爺鬆了手，頗有些苦笑不得，伸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把人帶過來。」

蘇瀾納悶，嗯？這是跟誰說話呢？

腦海中的念頭剛轉完，瞬間有人接話，正是剛才的侍衛：「是！」

哦吼吼，這麼好用，這麼有眼力見！蘇瀾忍不住要羨慕了。

「怎麼回事？」四爺轉向蘇瀾。

「我沒吃早飯，讓她們給我拿吃的，我答應乖乖原地等來着，不是遇到那個登徒子了嘛，我就打了他一頓跑了。」

「二小姐，你怎麼這麼倒霉啊！」看來侍衛已經簡單說了蘇瀾的遭遇，綠琴抱着食盒一路小跑，到了她眼前才小聲抱怨，蘇瀾看她跑了一頭汗，這麼着急食盒都沒丟，實在有些忍不住想笑。

「給，都是你愛吃的，夫人早讓人備着了。」綠琴交了食盒才想起來旁邊有人，連忙給四爺見禮，四爺一揮手，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