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戀愛小說的初稿

臨近演出的最後一周。

明顯的，張芸櫻對於江文軒的態度比起第一周來好了太多，教室后經常的「集會」群體也由四人變成了五個人，期間不時會插入些別的同學。

江文軒看著眼前的四個人每天聊著重複發話題，無法理解女孩子間所謂的新鮮感，他有時候真的羨慕沈樂心這種男女通吃的性格，不論在班級的哪一個小群落里都能保持自己言語上的自如優雅。

「我說，芸櫻你和小軒的節目排練好了沒啊？」李嘉言問道。

啊，終於改變話題了嗎，江文軒感嘆道。

「啊～我好期待張大小姐一身白衣在舞台上的樣子～」沈樂心雙手緊握，雙眼深情的看著天花板，彷彿張芸櫻不在他面前而是像白衣天使一樣在空中向世人綻放榮光。

「那得看江同學發揮的怎麼樣了嘍～」張芸櫻笑著看著一旁的江文軒。

江文軒雙手插兜靠在後排的柜子上道：「難道不是你要求多嗎？不然早就解決問題了好吧。」

「真是謝謝你周末陪我耗了那麼久哦～」張芸櫻又露出那副小惡魔般的笑容。

「啊啊啊啊！！江文軒！」沈樂心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的好基友。

「這就是你周末不跟我出去玩的理由？你就這麼輕易被女色所征服了？我們不是好兄弟嗎？這種事情不應該帶上好基友一塊嗎？」沈樂心擺出一副受傷少女的模樣，假意在眼角抹去那不存在的眼淚。

「喂喂喂，不帶你這麼污衊人的吧，我是那種重色親友的人嗎？」江文軒看著一旁幾個發笑的女人，向著面前這個戲精說道。

「嘻嘻～」沈樂心嘴角露出十數年不變的笑容來。

不好！江文軒知道每當露出這個表情的沈樂心都會做出什麼喪凈天良的事情。

「江文軒同學周末出去和張芸櫻玩嘍～」沈樂心回頭像班級里的人喊去。

完了，江文軒腦海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江文軒，你什麼時候搶先我們一步了？？」班級里的男生帶著一臉殺氣走過來。

女生也找到了新的八卦話題，對此發出一陣驚呼並且開始熱烈的討論起來

「沈樂心——」正打算找這人算賬，可沈樂心卻早已躲在男生群後邊。

「來吧，說說你的遺言。」男孩子們摩拳擦掌的對著發出邪惡的笑容。

「你們不要過來啊！」江文軒說這落荒而逃，男孩子們嬉笑的跟在後邊。

張芸櫻和另外兩人笑著看著這場鬧劇，張芸櫻之後也心累的開始像全班女生解釋這個誤會。

當江文軒衣冠不整頂著被揉亂的頭髮坐回來的時候。

「哈哈哈哈！」張芸櫻看著男孩這個狼狽樣大笑起來。

「你的笑點能不要這麼低嗎。」江文軒努力的使自己的頭髮理回去，反而讓一簇呆毛翹的更高了。

女孩笑的更厲害了，江文軒不耐煩的把那簇毛壓回去。

好在校園生活不再像第一周那麼難熬，江文軒也逐漸發現除了擁有比常人更為出色的長相之外張芸櫻其實也不過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青春期傲嬌女而已。

即使聊天的內容逐漸變得多彩，但江文軒從來都不會對張芸櫻丟出的話題感興趣，張芸櫻也好似沒聽出來他回答時無奈的語氣，逐漸變成他們倆日常談話的方式。

其實這樣也挺有意思的，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玻璃上映出張芸櫻的俏臉，江文軒無奈中透著舒心的嘆了口氣。

「你還是少嘆兩口氣吧，別像個老頭子一樣！」張芸櫻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江文軒咳嗽兩聲挺直身子，證明年輕的方法還是先把背挺直吧，內心說道。

待到下午，天氣還是不見好轉，體育社團的人匆忙的在收拾著器具。

江文軒倒是比較喜歡這種令他愉悅的下雨天，但是要去文學部的走廊已是顯得有些潮濕，唯獨這點讓他有點難受，。

「這次倒是沒遲到啊。」徐慕晴看著剛踏進門來的江文軒。

「學姐下午好。」江文軒還是保持著禮貌，「今天下午張芸櫻被學生會叫去幫忙了，可能來不了了。」

「學生會果然開始招新人了嗎，算了，那人也差不多齊了，我就開始先說兩句。」徐慕晴站起來捋了捋衣服。

林清也把手裡的書合上，向江文軒笑著打了招呼。

「眾所周知，我們文學部是肯定要出校刊的，但是這兩年前這個活被學生會接手了，所以我們的活動一度停止——」徐慕晴拉高了音量。

「現在我們的工作是——」徐慕晴突然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

「寫一本屬於我們自己的小說。」

「啊？」江文軒懷疑自己聽錯了。

「寫一本我們自己的小說。」徐慕晴復讀姬一樣重新補充了一遍。

「不是吧學姐，我們再怎麼說也沒那麼多空吧，想高考考得好可沒閑工夫再去寫一本書吧。」

「那可能是江同學你的問題了，我的成績可是穩居年級第一哦～」徐慕晴調戲似的看著江文軒。

「所以說天才加學霸的人會令人不爽啊！」江文軒吐槽道。

徐慕晴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不自然的表情。

「我覺得倒是可以的···」林清小聲的說道。

「學姐實力那麼強，抽出一點時間寫一本小說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吧。」柔弱的女孩子卻意外的對他人充滿信心。

「哎，那到底寫什麼小說呢。」江文軒還是做了自己每次都不願意做的妥協。

我才不打算以後再妥協下去了，早晚會活成自己最討厭的人，江文軒對自己批判到。

「那可能是戀愛輕小說吧～」

噗！江文軒差點把喝進去的水吐出來，把身子靠向遠離林清的另一方咳嗽著。

「怎麼，江同學看來對這個結論不大認可啊。」徐慕晴眯著眼說道。

「學姐你這個實力去寫戀愛輕小說？」江文軒停頓了一下。「我還以為學姐你會好好寫一本足以顛覆世人人生觀世界觀的，像什麼···《圍城》那種級別的小說呢。」。

「雖然很抱歉，但我可從來沒有想寫出過那種作品的想法，要真寫了那我說不定也是新時代女性『狂人』呢。」徐慕晴拿手指點著自己的嘴唇。

這個造型足以讓那幫徐慕晴的狂熱追求者血壓拉滿，偏偏還擺出一副少女苦苦思索般的模樣。

殺傷力太強了吧，江文軒感覺終於知道為什麼徐慕晴能被冠上校園傳說的頭銜了，平時光是高冷范的一舉一動都能屠殺一批宅男，更別說現在這個形態。

男性收割機，江文軒客觀的想出這個辭彙來。

「江同學那麼認真的在思考什麼呢？」徐慕晴看著江文軒彷彿在冥思苦想的樣子。

「沒，沒沒沒什麼。」要是被她知道自己腦子裡在想什麼可能今天就活著回不去了。

「那我們的小說就這麼定下來了沒有意見吧。」徐慕晴環顧著台下兩個人來。

「那我們今天就早點結束好了，看這天馬上也要下大雨了，還有！江文軒你留下來，上次說好的懲罰你還沒做呢。」

「那我先走了。」林清對著泄了氣的江文軒說道，一邊也對學姐說了一聲。

「為什麼我們這麼小一個社團會有這麼多事情啊···！」江文軒對著面前一大堆的文書放棄了希望。

「那當然，不管什麼社團都得做這些東西。」徐慕晴優雅的翻動著手裡的書本。

哎·····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做打工仔啊！

等到窗外已是雨聲大作，雨點擊打在玻璃窗上，校園裡為數不多的燈火在風雨中搖曳著，江文軒的工作已是完成了一多半。

「學姐要不你先回去吧，這些我會搞定的。」

「這倒不必，反正我回去也沒事情干。」徐慕晴倒是無所謂的寫著作業。

到現在江文軒都沒看見過徐慕晴為一道問題停留過多的時間過。

這就是學霸的力量嗎！想到自己有時候還得趕作業到傍晚，江文軒抑制住想哭的衝動。

等到雨水緩緩的降低了她在天地間起舞的力度，江文軒也一度完成了手裡的公務。

「啊——」江文軒伸了個懶腰。

徐慕晴收起手裡的作業：「那我們走吧。」

「嗯，謝謝學姐陪了。」

「畢竟是坑你了一次，直接走我也放不下那個臉。」徐慕晴咯咯的笑著。

江文軒感覺受到了天大的欺騙，等兩人走到教學樓門口，雨滴稀稀落落的跟風纏綿著。

呼吸到下雨時顯得格外清新的空氣，江文軒感到莫大滿足的同時。

「啊，雨傘忘帶了。」一摸書包，江文軒尷尬的一時間脫口而出。

「出門都不會看天氣預報的嗎？」徐慕晴埋怨的看著他，江文軒只能以僵硬的笑容回應。

「那你沒辦法，跟我一塊走吧，我送你一趟。」徐慕晴叉著腰無奈的對他說道。

「真的可以嗎？我還是一個人跑回去···」江文軒剛想說出口。

徐慕晴把傘直接塞到江文軒手裡。

「你撐傘，我可沒好心到給自己的傻後輩做這種貼心服務。」說完就要向雨里走去。

江文軒覺得在這麼下去自己總有一天要被當作有部分功能不全的直男，只好打開傘追上去。

手肘一不小心碰到一下徐慕晴的後背，女孩高冷的面龐上稍微出現一些好看的紅暈。

江文軒趕忙說聲抱歉，把大部分傘下的位置讓給徐慕晴和自己的小書包，雖然傘夠大，但還是有不少部位被雨水所眷顧了。

當然江文軒可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其實他心裡覺得還不如自己在雨水裡走著，也總比這種曖昧的下雨天里和大美女一塊撐傘的戀愛小說情節來的讓他自己難堪。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江文軒！想找塊豆腐砸死自己的江文軒自我吐槽，這種令人兩難的氣氛和處境可不是他能應付的。

如果是李嘉言就沒那麼多顧慮的吧，這麼悲哀的想著。

如果有女孩子知道他此刻的心理活動估計直接會對天大喊一句「渣男去死吧！」。

江文軒盡量控制自己的落腳力度，以免把水漸到前面走的不經不滿的學姐身上。

出校門的時候，兩位保安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男一女，江文軒不禁以手掩面，萬一從保安那都能傳出什麼「校花已經心有所屬」的傳聞來，估計自己第二天就要消失在學校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了。

徐慕晴看著後邊學弟有趣的反應莞爾一笑。

兩人一言不發的走在路上，氣氛跟著陰雨一道降低到了半冷不熱的範圍，江文軒憂愁的看著身邊以轉為綿綿細雨的水珠們，揣錯著前面學姐的想法。

剛轉過這條街，露出暖橙色燈光的便利店，因為被霧氣所覆蓋的玻璃，透出來的橙色光線顯得更加令人溫暖，這種設計對於要躲雨的人們簡直是一絕，但不知道是全世界的設計師故意為之，還能考慮到玻璃的這層作用。

「我們進去喝杯咖啡吧，過會雨應該就能停了。」徐慕晴率先開口道，街邊的路燈開始逐一亮起。

過了一分鐘左右，二人就坐在玻璃窗前，咖啡發散出的熱氣在二人面前遊離著，徐慕晴看著眼前霧氣瀰漫的城市，從玻璃外射進來無數細小的光點。

「學姐···為什麼想要寫小說呢？」江文軒決定打破尷尬。

「這個嗎，可能是因為我父親吧。」徐慕晴一愣，接著回答道。

「是發生了什麼嗎？」江文軒感覺自己觸及了些不好的事情，小聲的問道。

「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徐慕晴搖晃著手中的攪拌棒，印在咖啡表面上的自己的臉，微微的晃動著。

江文軒正打算終結這個話題，「真是碰到不好的東西了呢。」江文軒有些埋怨不會說話的自己。

徐慕晴卻不打算停下自己的敘述。

「我父親是一名作家，他啊，整天就知道寫書寫書，別說陪我了，連媽媽都不會去理。」徐慕晴加速了手裡攪拌的速度，白色的奶精逐漸化在褐色的咖啡里。

「所以我四歲那年我媽就帶著我離開了，之後就再沒見過幾次···」女孩僚了下自己頭髮，把髮絲順到耳後。

檯燈照耀下的徐慕晴依舊散發著無限的魅力，帶著些許悲傷表情的女孩像是朵盛放在雨夜裡帶刺的玫瑰，幾滴不肯低落的水珠還在鮮紅的花瓣上滾動著。

「我可能就是想要報復他吧，想在寫作上超越過他，告訴他自己比他強什麼的···」徐慕晴一口喝完杯中剩下的咖啡。「可我的作品永遠都只剩下空虛的詞藻，那種只能討得評委歡心的文章···」

「說到底這些都是無意義的吧，但我也確確實實愛上寫作了，這也可能拜他所賜吧。」徐慕晴突然不明所以的笑到。

雨聲逐漸歸位寧靜，鳴笛聲從店外的街道上不一的想起。

「這下江同學你可以自己回去了吧。」徐慕晴站起身來，提起自己的包。

「嗯，謝謝學姐了。」

「這些事情我可是第一次跟別人說的哦，你可不能外傳哦～」

「這我當然不會做。」江文軒笑道。

「那再見了，江文軒同學。」徐慕晴轉身向自動門走去。

「學姐下次再見。」江文軒的聲音從身後想起。

徐慕晴來帶外邊雨過天清的街道上，雨後的洗禮連黑夜都變得澄澈了幾分。

回頭隔著玻璃看向正在喝著最後一口咖啡江文軒，徐慕晴露出從未被人看到過的溫柔笑容。

「那還是要謝謝你咯～畢竟我可是等了你三年吶～」

「改變了我當然要對我負責嘍～」徐慕晴自言自語道，江文軒也從座位上站起來。

「我可是暗戀你三年的女生哦～」

說罷徐慕晴轉身離開，顯得格外透露少女心的步伐踢踏在有著大小不一水漬的街道上，不少透亮的水滴打濕了少女的鞋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