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鵝

江文軒對於雖然不是什麼大演出，但也算是學校一大活動的文藝匯演還是有一些緊迫感的。

這倒不是出於對自己實力的不信任，只是單純···

不知道第多少次理直自己早已筆挺的西裝，「那傢伙到底病好了沒有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打那麼多電話都不接····」江文軒話嘮似的跟自己的衣服說話，「哎我也不是擔心她感冒這種小事情，只是因為沒她的話演出···」

「啊啊啊！想想就煩啊！」江文軒雙手抱頭苦惱的叫到。

「小軒大早上不要鬼叫！」隔壁房間傳來江文韻的聲音。

江文軒看著穿衣鏡里試穿上西裝的自己，苦笑道：「如果順利就好了···」

敲門聲按時的響起來，江文軒直接熟練的把門打開。

「小軒早上好啊～」李嘉言看著江文軒的苦瓜臉笑著說道。

「早上好···」江文軒有氣無力的應到，把鞋子套上。

「芸櫻還沒有好嗎？」李嘉言擔心的問道。

「不知道啊，她也不接我電話，只能等到學校再說吧。」江文軒把西裝甩到背後。

「也是，我的電話她也沒有接，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情就好。」李嘉言看著又變成灰暗的天空。

江文軒走在略帶濕滑的石板路上，想起昨日女孩顯得頗為憔悴的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一踏進教室，很多同學一窩蜂的擁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道。

「江文軒加油啊今天！」

「哇你演出要穿這套衣服嗎？有點帥的啊！」

「我們班就靠你啦！」

·······

江文軒看著眼前同學們晃動的笑臉，有些不可名狀的迷離。

「我們先別影響這小子了，免得他一上台看到女神就要緊張嘞！」沈樂心跳出來勾著江文軒的脖子，把他拖出人群里。

江文軒向他露出感激的表情，沈樂心調皮的給了一個OK的手勢。

等到準備列隊出發的時候，張芸櫻還是遲遲未到。

「張芸櫻還沒來啊，會不會有事啊？」班級里瀰漫著這樣的言論。

「今天張芸櫻同學生病請假了，所以我們班的演出可能會被迫取消。」鄒老師在台上向全班宣布。

「怎麼這樣啊···」失落的話語從眾人嘴裡傳出，「這也太不幸了吧。」一些女同學惋惜的看向江文軒。

江文軒黑著臉不知在思考什麼。

時間彷彿在他四周靜止了一般，周圍人的討論聲在江文軒耳里變為不清晰的海潮音。

我答應她會好好完成這次演出的。

我總想過能成為一名不稱職的騎士吧，江文軒感嘆道。

即使是怕麻煩的我，也總要回應她付出過的努力吧。

江文軒看著一旁未被拉開的椅子，心一橫。

「老師！」江文軒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全班人都吃了一驚。

從來安靜坐在角落裡的男同學，第一次真正出現在眾人面前。

「我想···我想把演出表演完！」江文軒有些不適應班裡人的眼光，「哪怕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會好好把張芸櫻的努力傳達出去的！」

沈樂心看著江文軒的樣子露出開心的笑容來。

「那給你這次機會，自己去和學生會溝通吧。」老師眼裡透出讚歎的目光「看你自己能爭取多少時間嘍。」

「謝謝老師！」江文軒情不自禁的鞠了一躬。

沈樂心帶頭鼓起掌來，李嘉言立馬跟上節拍，全班人也為江文軒喝彩起來。

江文軒趕出教室，在逐漸變得擁擠的走廊里奔跑起來。

真是，謝謝各位了，江文軒由衷的在心裡說。

等趕到學生會門口，江文軒已是有些氣喘吁吁了。

指關節在門上敲了兩下，渾厚的男聲從門裡傳出「請進！」

江文軒推開門，「打擾了···」

「哎！學姐你怎麼也在這！」江文軒一時忘了打招呼脫口而出道。

「啊，我是學生會副會長這件事你不清楚嗎？」徐慕晴調戲似的看著江文軒。

「雖然你從來沒幹過一點活···」長得也算是個帥哥的會長無奈的說道。

「對不起，我失態了，我是高一三班的江文軒。」江文軒立馬道歉道。

會長無所謂的擺擺手。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用溫和的語氣問道。

「因為我的搭檔身體出了些問題···所以我想讓我們班的演出推遲一下。」江文軒有些尷尬的說道。

「就是這麼點小事情啊～」徐慕晴傲嬌的說道，「會長，這直接調一下就好了吧。」

「你不要每次都自說自話啊。」會長頭疼的說道，「這事情還是要找學校···」

「那～下個月的學生會報告我來寫好了。」徐慕晴說道。

「真的嗎！太好了，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做副會長該做的事情···」會長老淚縱橫眼看就要哭出來，「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太感動了···」會長一邊走出教室一邊像老父親一樣感嘆道。

「原來學姐你是這種角色啊····」江文軒為可憐的會長默哀。

「啊～我幫你這個忙，你就只會這樣說恩人的壞話嗎？江文軒同學？」徐慕晴撩了頭髮一下。

「呃···我並沒有這種意思啦，這件事還是多謝學姐了。」江文軒真誠的說道。

「哼～這次就算了，那接下來一個月的社團總結就歸你啦～」徐慕晴說完也向外走去。

「祝你演出順利咯～」

江文軒舒心的笑了，「謝謝學姐！」

解決完事情后，江文軒回到教室拿上自己的東西。

匆匆到洗手間把西裝換上，隔壁的體育館已經是人聲鼎沸，這時候江文軒理應站在台上了。

拍拍自己的臉，江文軒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做了一個鬼臉。

剛走出洗手間。

「啊，小軒你在這裡啊！」李嘉言迎面走來。

「嗯，我把事情解決好了。」江文軒應道。

「我就知道你能行的啦。」李嘉言笑道，「哎，你外套又沒穿好。」李嘉言幫江文軒的衣領往上提了提。

江文軒臉不由得一紅。

「我先去做準備了！啊··那過會見啦！」江文軒拿起琴走向會場。

「嗯！」李嘉言看著男孩的背影逐漸遠去。

「現在時間還早···但那個傢伙不會真的來不了了吧。」江文軒一個人焦急但在台下想著。

「現在在學校里也打不了電話···也出不去···只能聽天由命了嗎···「江文軒看著窗外已經開始飄起但小雨「陰轉晴嗎···希望今天也能向天氣一樣啊。」

時間一分分但過去，江文軒手指撥弄著琴弦，一次次頻繁的校準音準，會場里的人們傳出一陣陣的叫好聲。

上午的時間就快過去，即使被調到了最後一位，江文軒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馬上到了壓軸組合的上場，江文軒的皮鞋快速的敲擊著地面，不安情緒的節拍在他心裡想起。

這等待的五分鐘，比以往演出前的氛圍還要緊張。

「怎麼還不來啊···」江文軒感覺自己的胃部被攪做一團，抽搐著帶來微小的痛感。

「最後，我們掌聲有請高一三班的張芸櫻，江文軒同學為我們帶來小提琴鋼琴雙人演奏的《天鵝》！」

江文軒踏上舞台台階上鮮紅的地毯，台下傳來的掌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江文軒深吸一口氣。

「這什麼情況啊，不是說好雙人嗎？」

「鋼琴呢？我還想看看那個傳說中高一的大美女呢？」

「就一把小提琴還能拉天鵝嗎？這不是大提琴和鋼琴演奏的嗎，這麼離譜？」

不和諧的聲音在台下流竄著，李嘉言和沈樂心擔憂的看著台上的江文軒。

不管了，哪怕是獨奏，我一個人也···

「對不起！我來晚了！」女聲突然傳出來。

張芸櫻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裙，烏黑的亮發上還帶著些殘存的水滴。

面色透出一股病態的紅潤來。

「真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啊。」江文軒如釋重負的笑到。

張芸櫻輕輕把手指撫上琴鍵。

「加油！三班第一！！」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大喊。

沈樂心一個人突出在人群當中叫喊著。

「這傢伙也是個笨蛋啊。」江文軒莫名有些鼻子發酸。

「張芸櫻江文軒加油！」李嘉言和班長也站起來。

「加油！」三班的眾人也都逐一站起來喊道，連鄒老師也跟著站起身來。

突然會場就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全部人都慢慢的站起來，評委也莫名其妙的跟著加油起來。

「所以說我的魅力大吧～」張芸櫻說道。

「還自戀呢，我可是被你嚇得半死。」江文軒笑著說。

「那我們開始吧！」

張芸櫻按下眼前黑白的琴鍵，江文軒跟著主旋律開始伴奏。

張芸櫻閉著雙眼享受著舞台上的寧靜，屬於自己的主旋律在手指的律動下飄揚在會場里。

烏雲逐漸退去，陽光從舞台外射進諾大的場所中。

男孩玩弄著自己手裡不大的小提琴，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黑色西裝的擺尾在身體不自覺的帶動下像是跳動芭蕾一般擺動著。

「穿上西裝還是挺帥的嘛。」張芸櫻眼前男孩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

進入小提琴最後悠揚的旋律，鋼琴的聲音逐漸變得小了下去。

張芸櫻眼睛不由自主的想閉上。

現在，現在還不行，面色漲的通紅，張芸櫻強撐著摁下最後的旋律。

天鵝般修長的雪白脖頸，像是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秀髮在空中凌亂著。

黑衣的騎士為白衣的公主演奏著。

而公主像是只開一線的曇花，如一朵美的不真實的玫瑰，因為花瓣上水滴的負重，在強撐著最後的優雅。

江文軒最後拉出悠揚的一弓子，全曲在鋼琴清脆的敲擊下走向尾聲。

江文軒在滿堂的掌聲下回頭欣喜的看去。

張芸櫻已經脫力的倒在鋼琴上，全場突然傳出不和諧的轟鳴。

前一秒的驚喜突然成了驚嚇，江文軒趕忙把琴放到鋼琴上，不顧三七二十一將張芸櫻抱起來。

沈樂心和李嘉言立馬衝出去，老師早已領先一步。

張芸櫻的脖子在江文軒的懷裡下垂著，江文軒趕忙將她向上抱，成了貨真價實的公主抱。

「好燙！」鄒老師緊縮著眉頭摸著張芸櫻的額頭。

「接下來交給我吧，要不是我沒看好小姐···她才一意孤行。」周秘書出現在眾人面前。

「你是張芸櫻同學的監護人嗎？」鄒老師推了推眼鏡。

「周叔叔···」張芸櫻突然恢復一點意識道。

周秘書趕忙接過張芸櫻，「給你們大家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說完立馬向樓下跑去。

沈樂心提著江文軒的琴跑回來，同學逐漸圍了上來。

「我還真是個不稱職的『騎士』啊。」江文軒看著張芸櫻離去的方向，一個人喃喃的說道。

李嘉言看著江文軒的表情，莫名心中湧出一股奇妙的情感。

「說不定張芸櫻還真能是小軒的天鵝啊。」沈樂心坐在一邊的長椅上不知對誰說道。

「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啊···」沈樂心看著李嘉言的眼睛。

「還是要交給他們自己吧。」沈樂心站起身來。

「小軒。」提起江文軒的小提琴。

「你又打算做哪只天鵝的騎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