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相思紅豆
「再怎麼樣,我孫女,我孫子,也不會跟仇人的女兒有來往!」夏凌天抖了抖一字眉,微霜的鬢角有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迹,顯得很是威嚴。
有些人他老了,就會變得非常幼稚,用很單純的方法想問題,以為這樣就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勢來發展。
可是……
白淼指了指外面,一雙美目里該有的情緒都隨著夏凌天那句「對不起」煙消雲散了。
這就是它褪去包裝以後的本來面目——淡漠冷情,毫無色彩可言。
她還是白淼,卻彷彿變了一個人,「你們以為,只要不和我接觸,只要離我離的夠遠,那麼你們就不會受到傷害。是這樣么?那,小安兒呢?她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們費盡心思地讓她離開這個離開那個,卻從來沒想過她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你們不覺得自己自私嗎?」
「既叫她為小安兒,我們都希望她平平安安,這個寓意很明顯,可是你們呢?你們做的到讓她平安嗎?」
「用著你們以為的方法,保護著你們以為的安全與自由,讓她做著你們喜歡的事。她還是做到了,她永遠都按照你們的心愿在活。」
以愛之名,做著傷害自己在乎之人的事,口口聲聲的愛,累死累活的行動,到頭來也只換得了雙方的心力憔悴。
說白了,這種關心,這種愛護,就是一場愛與被愛的旅行,人在這場旅行中用自己的目光和看法去理解他人,獲得了一場理解與不理解的春花秋月。
都愛過,卻不曾明白過。
這道理,該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可是能夠做得到的,少之又少。
夏凌天難得冷靜道,「你的父親對不起我們夏家,是事實,這點,我們大可不必跟你計較。可是小安兒的事……我承認你說的有些道理,她自有我們會好好待她,不用你的多操心。你自己也應該明白,你跟她,扯不上也不能扯上任何關係。」
白淼一愣,繼而眼裡恢復清明。
攏了攏髻邊垂下的幾縷髮絲,她又重新彎起了眉梢,卻看不出一絲喜意。
「倒是我忘了,我根本就沒有資格來關心她。」
原來她那麼多的努力,到頭來,卻是連關心別人的資格都沒有。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她不想接受這個父親的,可是就像現在這樣,她好像……只剩下父親了……
沉默良久的夏瑾木終於肯發聲了,只是這話是對著夏凌天說的,「爺爺,麻煩您出去一下。」
夏凌天看了看這兩人,曾幾何時,也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可是現在……算了算了,讓他們好好道個別吧。
堂內越發顯得空虛了。
「真好。又要說再見了。」
夏瑾木眯了眯眼,一如既往的深沉,「是啊,再見。」
「可是,我不想這樣怎麼辦?夏瑾木,你有沒有怪過我?」說著,眼底竟蒙上了一層水霧。
聽出她話里的哽咽,他只是把目光投向白淼身後,輕輕地說了句她想要的答案:「從未怪過。」
「那你愛過嗎?」
這個問題,白淼壓在心裡很久了,不問愛不愛,不問有多愛,她問,「愛過嗎?」
自古以來這就是一道送命題,人有兩種答案。
沒有。
愛過。
何為愛過?
愛到深處是相思,不是不愛,所謂愛過,愛已經沒有了,只是剩下的,全都是相思。
手捧一沓紅豆,細數絲盡相思。
她問,「你愛過嗎?」
他答,「愛過。」
只是他們之間,已再無可能。
夏凌天壞嗎?
可以說他壞,但是他這樣做,沒錯。他接受不了白家,怎樣都不可能,夏瑾木也接受不了白家,讓他和殺死他媽媽的人的女兒在一起,他寧願不愛。
說不清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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