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告密

第二十二章 告密

寶玉從楓瀾院回去就是一臉的呆相,襲人給他脫衣他便脫,叫他喝水他也喝,讓他起來走他就起來走兩步,只是襲人拽著他說話他全當沒聽到。

這下子把襲人嚇壞了,一邊叫丫頭們去找寶玉的奶媽李氏,一邊拉著寶玉不住說話:「寶玉,你在想什麼呢,也與我們說說。」

寶玉還是不言不語,就在襲人嚇哭的時候,寶玉猛的站起來:「報,報紙,襲人,去把這幾年的日報全給我拿來。」

襲人趕緊去找,晴雯倒是個機靈的,立時道:「這有什麼,你且等著,我都裝訂好了呢。」

說話間她進了書房,沒一會兒功夫抱來一摞報紙,一張張的全按日期裝訂好了。

寶玉拿過報紙來便悶首故紙堆,再也不說話了。

襲人幾個丫頭看的更是擔心,沒法子,只得燈火通明的守著。

一時,李媽媽來了,看寶玉沒事人似的連聲念佛,又埋怨了襲人一通,怪襲人不好好照顧寶玉倒老是麻煩她,襲人有苦說不出來,只得陪笑把李媽媽送走。

寶玉一直讀報讀到深夜,看到後來,竟是淚流滿面。

晴雯守在一旁都快要睡了,卻聽寶玉哭道:「是我大誤了,只說瞧不起那等鑽營之人,卻不知自己還不如這些個人呢,我只顧自己快活,卻不想這天下間還有那麼些受苦的女兒家,枉我素日城常說最是憐香惜玉的,還說什麼女兒家未出嫁前是珍珠,出嫁后便是魚目最是可憎,哪知道女兒家受了多少的苦……」

「寶玉,你念叨什麼呢。」晴雯不解的抬頭問了一句。

寶玉看了晴雯一眼:「莫理我,你自去睡吧。」

「你不睡嗎?」晴雯又問,打個哈欠起身倒了茶過來:「喝些茶吧。」

寶玉接過溫茶喝了一口。把杯子遞還給晴雯,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問:「晴雯,你還記得你家裡為什麼賣你嗎?」

晴雯想了一時冷笑起來:「還能為了什麼。不就是家裡窮沒的飯吃,為了養活兄弟。便把我賣了么,那時候我還小,也不記得許多,只記得娘說沒法子,不能留著我把兄弟餓死。」

寶玉拿起報紙指著一篇文章給晴雯看:「你看看這篇文章,京城郊區某村一富戶,娶妻余氏。其夫性情暴燥,每一喝醉便痛打余氏,致使其毆打致死,官府判決。其夫坐了十年牢。」

「啊!」晴雯驚叫一聲:「打死人該償命的,為何只判了十年?」

寶玉輕笑:「說是余氏留有二子一女,余氏即死,兒女總要有人養活,若是判其夫死刑。兒女無依,實在是情理上說不過去。」

「這倒也是。」晴雯點點頭:「想來余氏在九泉之下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女沒爹沒娘的。」

寶玉又指著另一份報紙上一篇文章:「你瞧,這也是同樣的其夫毆打妻子,因妻子忍耐不住,在毆打時還手導致其夫意外而亡。按理說判刑的時候不該判死刑的,總歸那個做妻子的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耐不住毒打罷了,哪知當地官府判了其妻死刑,說是以妻毆夫罪不可恕,瞧瞧,這家同樣留了兒女的,但是官府卻沒有說他家的兒女要怎麼過活。」

晴雯聽寶玉這麼一說,又細一思量:「這也太不公平了,為何男子打死人命便判十年,女子便是死刑,那官是怎麼當的?」

寶玉苦笑搖頭:「報紙上也分析說是極不公正的,可這世道便是如此,男兒總是比女兒日子要好過許多。」

緊接著,寶玉又指出報紙上那些個在他瞧來是慘案的報道,比如說夫妻二人成親幾年沒有孩子,夫家便休了妻,又有其妻只生了幾個女兒的,其夫吵著和離,其妻因著女兒不願意便被婆家嫌棄,最終下場凄慘的。

又有那等犯官家眷,千金玉質的姑娘淪落風塵,賣笑為生,還有父兄不成器,把好好的女孩賣於人的,寶玉一邊講,一邊氣憤哀嘆:「這些人一個個心都是怎麼長的,怎的這般狠毒,那樣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他們也捨得如此對待。」

晴雯聽住了,等聽到寶玉抱怨時,搖頭嘆息:「我們家是沒錢,所以才賣了我的,索性我命好跟了你,對我也不朝打暮罵的,倒是比旁人要好,說起來,這些大家大族落敗,最受苦的還是女孩子,便如嬌花落入污泥,總歸是要被人作賤的。」

「咱們這樣的人家。」寶玉想要說什麼,突然想起遠在他國的大姐姐元春又出了一會兒子神才道:「男兒家家沒本事,也要靠女兒來掙前程,我原來沒想過這些,如今似是開了竅,只一想,便覺得羞愧。」

再想想他平時作為,寶玉更覺後悔:「我若一直遊手好閒,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等將來我娶了妻,說不得,也要跟著我受苦受難,如今一想,便心痛如絞。」

「你想的倒是遠。」晴雯推了推寶玉,笑了起來。

「你們倆說什麼呢?」不知道什麼時候襲人披衣起來,走到寶玉跟前:「這都幾更天了還不睡,快睡吧,要看什麼等明兒再看,不然明天起來沒精神,又要老太太埋怨我們了。」

寶玉笑著站了起來,指指桌上的報紙:「這些先別收,等明天我好好看。」

說完了便轉身去床上睡覺,襲人大鬆一口氣,念道:「可算是睡了。」

說完又埋完晴雯:「你也是的,不勸寶玉早些歇息,反而勾著他胡亂說什麼呢,我看,你如今心越發野了。」

「什麼叫我勾著寶玉。」晴雯頓時不樂意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勾寶玉誰心裡明白,別叫我說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你……」襲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甩了甩手:「我不和你說,只會說這些瘋言瘋語。」

說話間,氣呼呼的去了外間床上睡覺,晴雯臉上也不好看。冷哼了一聲,扭身去了寶玉屋裡。

寶玉屋裡的事沒有多久便傳到王夫人耳里,王夫人把襲人叫了去詢問。襲人便一五一十的說了:「我也不知寶玉是怎麼的,忽然間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先是發獃,後來看了半宿的報紙,如今還在屋裡呆著看報呢,叫他也不出來,我怕再悶下去寶玉會悶出病來。」

「寶玉昨天可和人說過什麼,他都去了哪裡?」王夫人一邊轉著佛珠一邊問。

襲人想了一會兒回道:「也沒見什麼人,就是去了林姑娘那裡。和林姑娘還有四姑娘頑了一會兒子。」

正說話間,碰巧探春過來請安,王夫人叫她進來,看到容顏俏麗的探春。笑道:「趕緊坐吧,我正問襲人呢,寶玉昨天發瘋是為了什麼,三丫頭,你素來和寶玉親近。你可知是為了什麼?」

「這個……」探春一臉為難,似是有難言之癮。

王夫人一眼瞧出探春是知道內情的,便追問起來。

探春見瞞不過,便把寶釵昨天去找黛玉,在屋裡教訓寶玉的事情全講了:「太太。我只是在屋外聽了一些,到底是怎麼樣的我也不知,究竟薛姐姐和寶玉說了些什麼,恐怕還要問問林姐姐和四妹妹。」

王夫人此時臉色暗沉下來,把手中佛珠狠狠摔到桌上:「不必了,我親自去問寶丫頭。」

說完,她站起身來:「金釧,你去叫人備車,去薛家。」

探春見王夫人氣極,小心的勸了兩句,王夫人哪裡聽得下去,探春越勸,她火氣越大:「這個寶丫頭,我平素見她行事穩重,只當她是個有成算的,哪知道竟是這般輕狂,果然不愧是商家女,就是沒規矩,什麼時候我的寶玉輪得到她教訓了,我和老爺還在呢,她一個姨表姐姐就竟敢大模大樣的說教,我倒要去問問她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探春低頭,掩住眼底的笑意:「太太別生氣,想來薛姐姐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到底年輕了些,說話沒輕沒重的,惹的寶玉痴勁上來了,太太犯不著過去和薛姐姐對質,到底是親戚,鬧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我的寶玉被她訓的半宿沒睡,這還不算什麼?」王夫人氣的渾身發抖:「三丫頭,我知你是個好的,你也別勸我,我到底是她的姨母,便是說教她兩句,難道她還翻了天不成。」

一時金釧回來,回說車子已經備好,王夫人怒氣沖沖的帶著金釧和彩霞,彩霞臨走的時候和一個小丫頭使眼色,那小丫頭會意,等王夫人前腳同門,小丫頭後腳便去了趙姨娘那裡。

正好趙姨娘在做針線,賈環在一旁讀書,小丫頭進門便來個大喘氣:「三爺,可不好了。」

「怎麼著?」趙姨娘扔下針線便跳下炕:「你好好說,到底怎麼了?」

賈環也是一臉的擔憂,小丫頭又喘口氣急道:「昨天薛姑娘來,去了林姑娘那裡,好像是和寶玉說了些什麼話,惹的寶玉犯了痴病,剛三姑娘在太太那裡說是薛姑娘教訓了寶玉才引的寶玉半宿沒睡的,太太氣極,坐了車去薛家,說是要教訓薛姑娘呢。」

「這可是真的?」

賈環抓了那個丫頭急問。

「千真萬確,是彩霞姐姐叫我來告訴三爺一聲的。」小丫頭疼的尖叫一聲急忙回了一句。

趙姨娘一聽臉上更加不好:「作死的,讓不讓人安生了,她是我腸子里爬出來的,怎麼竟是可著勁的作賤我們母子,環兒,我是她親娘,你是她親弟,她怎麼不為咱們想想,反而拿著咱們當仇人呢。」

賈環雙眼噴火:「薛姐姐憐我沒人疼,時不時的送我些東西,現在我讀的書都是薛姐姐給的,每次她來碰到我,還耐著性子教導我些東西,想必三姐姐不曉得從哪裡知道了,她看不慣我,不樂意我上進,便得罪薛姐姐,好讓薛姐姐厭惡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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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奮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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