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門
董二媳婦慌裡慌張的回到莊子，董大媳婦和董家的幾個孩子都等在門外，「怎麼樣？那個小丫頭是不是真的得了水痘了？你有沒有把她們鎖起來？」
她們剛聽二小子說那小丫頭滿臉紅疹的時候，商量的主意是趕緊把那兩個小丫頭鎖起來，等兩個男人回來趕緊去府裡頭報信兒。
「沒有，」董二媳婦搖頭道：「那個小頭說她不是水痘，我看她能跑能跳的，還能幹活提水，不像是……」
「你看！你能看出什麼？」董大媳婦瞪大眼睛打斷她的話，「你又不是大夫，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們鎖起來，免得惹麻煩！咱們家還有這麼多孩子呢！」
話音落站在她身後的幾個孩子都一個勁兒的點頭，就連董二家的兩個孩子也都跟著點頭。
董二媳婦也瞪起眼睛，「可那小丫頭她沒在屋子裡，我去的時候她就到處跑，我也不敢碰她，我小時候也沒得過痘，我還怕傳染呢！」她說著放柔了語氣，苦著臉道：「她說她是水土不服，明天就好了，現在大伯哥和我們當家的都不在家，要不咱們就等明天吧？」
剛剛秋收，他們偷偷留下來一些糧食蔬菜，董大和董二前兩天去集市還沒回來。可誰想到兩個男人不在家的時候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兒。
董大媳婦小時候也沒得過水痘，她也害怕傳染，聽見董二媳婦這麼說，她不耐煩的擺手，「那就這麼著吧，你明天早上再去看看，不行的話就得找里長幫忙了。」
話音剛落，遠處就有人高聲道：「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啊？」
聽聲音就知道正是管這片兒的田裡長，董家妯娌轉身迎過去，還沒走到近前董大媳婦就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輕聲漫語的笑道：「唉喲，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董二媳婦在她身後暗暗撇撇嘴，跟在董大媳婦身後，看田裡長和她嫂子說話，她也插不進嘴去。
「我是聽見你們要求我幫忙，」田裡長捻了捻山羊鬍，沖董大媳婦拋了個飛眼，「這不就帶著人來了嗎？」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身材壯實的村民和一個胖胖的年輕人，年輕人的相貌和他有幾分相像。看見這個胖年輕人，董家的幾個小子趕忙迎上來和他說笑。
這個胖年輕人是田裡長的獨子田正。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雖然董家人的營生不靠田裡長，但方府的莊子就在田裡長的管轄範圍，董家人怎麼都得給田裡長几分顏面。
因為他爹的關係，田正就成了這裡的霸王，董家的幾個男孩子也愛跟著他混。
田裡長帶的兩個村民當中年長一些的那個上前一步對董大媳婦道：「董家嫂子，聽說那個得了水痘的孩子是你們莊子上的，這件事可不能耽擱，得趕緊把那孩子送走或者關起來，咱們村子里可有許多孩子呢。」
另一個村民點頭附和道：「對，可別讓她給咱們的孩子傳染了，怎麼能把得了痘的孩子送到咱們這裡呢？」
這話就是說人是得了水痘之後才被送過來的了。
「唉呀，田裡長，」董大媳婦只看著田裡長說話，「您看這件事兒我們原先也不知情，我們家裡也有這麼多孩子呢？那小姑娘被送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我兄弟媳婦親眼看見的。她不一定就是得了痘，興許是水土不服呢。」
董二媳婦在她身後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麼回事！」
田裡長瞟著董大媳婦楊柳似的腰肢，扭頭對兩個村民道：「你們看這……」
之前說話的村民正色道：「田裡長，這件事可不是小事，不能憑她們紅口白牙的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兩個弟媳婦今天可是親眼看見的，那孩子還去咱們村子里打水，村裡的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一旦被傳染，可是整個村子的事。」
田裡長捻著鬍子沉吟道：「說的也是，」之後抬頭對董大媳婦肅容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必須先把那個孩子還有和她一起的人都關起來。以後該請大夫還是該送回方府，你們再想辦法吧。」
說著轉身就要往茅屋去。
「哎呦喂，田裡長，」董大媳婦甩著帕子扭著屁股攔在田裡長身前，「您怎麼一點情面都不講啊。」
雖然她們之前也想把那小丫頭關起來，但田裡長做和她們做可不一樣。她們自個兒做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可要是田裡長出面做這件事，那就是將那小丫頭得水痘這件事給坐實了。這件事要是傳揚開來，他們董家以後還怎麼在這裡立足？
這次田裡長還沒說話，那個村民便搶先道：「這種事可不是講不講情面的，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田裡長點頭，繞過董大媳婦帶著人往山腳下的茅屋去。
董二媳婦看著董大媳婦跺腳鬱卒的樣子不禁笑得肩膀直聳，卻不敢出聲。
田正見他爹走了，對董家的幾個孩子揮手道：「走，咱們也去看看熱鬧去。」
「不能去，會傳染的！」董家的二小子嚇得連連後退，田正上前夾住他的脖子將他拖走，笑嘻嘻的道：「怕什麼，離遠一些沒事兒。」
眾人來到茅屋前，見屋子門窗緊閉，連燈都沒點。現在天已經黑了，難道屋子裡沒人？還是知道他們會來，提前逃跑了？
田裡長示意董家妯娌上前叫門，一番推委后，董二媳婦苦著臉上前，「五兒小姐，你們可在裡邊？」
沒有迴音，屋子裡靜悄悄的。
董二媳婦又喊了幾聲，屋子裡依舊沒有回應。
那兩個村民上前大聲道：「我們都是得過水痘的，不怕傳染，你們要是再不答應，我們可就硬闖了。」
怎麼也得知道那兩個小姑娘在不在屋子裡，是逃跑了還是嚇得不敢出聲躲在裡邊，才能鎖門。
「那就你們來吧！」田裡長揮手冷聲命令道。
兩個村民大踏步上前推門，見推不動，便合力撞門。
「嗵！嗵！」茅屋看起來殘破，門竟然十分結實，兩個漢子撞了幾下都沒撞開。
屋子裡的琴韻卻早已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出聲，只得咬著自己的帕子縮在角落裡。
田裡長見門撞不開，冷哼道：「再打不開就砸！我倒要看看這屋子裡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你們在幹什麼？」清脆的少女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尋聲望去，見遠處站著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在她手中火把的映照下，顯得粉紅瑩瑩的，臉上除了星星點點的汗水，哪裡有什麼疹？什麼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