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草藥
林嵐按著剛才留下的記號，順原路跑回去，找到記憶中那一片有著三角形葉子的草地，薅了一大把草就拔足狂奔，返回琴韻身邊時，琴韻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滿臉絕望。
琴韻試了幾次都沒有站起身，她的腿太疼了，她覺得自己的腿可能是斷了，所以小姐才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再也不要她了。
當看到林嵐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她抽噎著愣愣的道：「小姐？」
林嵐將手中的草放在石頭上，又找了一塊石頭將之搗爛，之後將那些黏黏糊糊的汁水捧起來，盡數敷在琴韻的腿上。
一開始琴韻還要躲開，但被林嵐強行按住敷上草藥之後，她竟然感覺傷口不是那麼疼了，而且血似乎也止住了。琴韻十分驚訝，她看看自己的傷口，再看看林嵐，「小姐，這是什麼？」
林嵐總算鬆了一口氣，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氣喘吁吁的道：「治外傷的草藥。」
看見琴韻的傷口，她腦子裡就出現了剛才上山時看見的那片她不知道名字的草，有一個意識告訴她：那個就是最好的治外傷的草藥，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的跑去摘取。即是為了琴韻的傷，也是為了印證這個沒來由的想法。
她左手合攏，指腹輕輕摩挲著掌心，或許，這些都是君緣花的功勞？這種草藥，她上輩子根本都沒見過。阿滿教她用的是另一種止血草藥，藥效遠沒有這種草藥好。
看著她被抹得髒兮兮的臉頰，琴韻心裡即感激又愧疚，「小姐……」不知道究竟該說謝謝還是對不起，她剛才不該懷疑小姐的。
喘息了一會兒，歇得差不多了，林嵐起身從琴韻袖子里摸出她的帕子，將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之後道：「看看能不能活動，咱們得先下山。」下了山才能找到大夫。
琴韻試了試，覺得腿好像並沒有斷，剛才她可能是連痛帶嚇，所以才動彈不得。林嵐將琴韻扶起來，又將她一隻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看著林嵐那單薄瘦弱的肩膀，琴韻扁了扁嘴，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走吧。」林嵐剛要扶著琴韻往山上走，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一片紫紅，她凝神望去，見是一棵有著紫紅色葉子的矮樹，她一怔之後對琴韻道：「你等一下。」說著慢慢鬆開手，見琴韻能夠單腿站立，她轉身走到那棵矮樹處，摘了一把樹葉裝進隨身帶的荷包中，接著迴轉扶著琴韻上山再從她們來時的山坡下山。
經過那片治外傷的藥草地時，林嵐又拔了許多那種草帶在身上。
到山下的茅屋時，琴韻的腿已經不再流血，林嵐用清水給她洗過，見傷口不算深，也沒有傷著骨頭，給她檢查了一下，還有兩處，也都是皮外傷，「要不，先用這草藥試試？就怕會留下疤痕。」像琴韻這樣的女孩子，一定會很在意身體上有沒有傷疤吧。
她記得她前世和親之前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段都是十分在意的，在逃出加達王府之後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對這方面便不太怎麼關注了。
「好，奴婢不怕留疤。」琴韻用力點頭，小姐找到的這個草藥很管用，她的腿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咱們現在除了身上戴的首飾就再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董二嫂那樣子求她未必求得動。」
林嵐嘆了口氣，「就是委屈你了。」
琴韻瞪圓眼睛，「小姐怎麼說這樣的話？奴婢是小姐的奴婢，怎麼會覺得委屈？」
前世林嵐一直很奇怪琴韻為什麼會對她那麼忠心，為了她可以丟了她自己的性命。現在這個疑問再次浮上來，林嵐道：「琴韻，你為什麼心甘情願的跟我到莊子來？」
琴韻神情一頓，后苦笑道：「奴婢原來在府裡頭只是個粗使丫頭，並不受主子們待見，是小姐進府之後，奴婢才被二太太安排到小姐身邊侍候。奴婢覺得，既然被分到小姐身邊了，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這輩子，奴婢都得跟著小姐了。」
只是這麼簡單嗎？林嵐怔怔的，她還以為琴韻是父王的人，是因為父王的緣故，才會對她那麼好。
這樣看來，父王並沒有留下什麼人。前世待她好的人，除了琴韻就只剩下阿滿了，阿滿若是父王的人，在最初根本就不會利用她。他捨身為她擋箭，大概是因為同她相處的時日長了，良心發現吧。
「奴婢不像書香那麼嘴甜會來事兒，」提起這個話頭，琴韻繼續道：「也不像其他人那樣機靈討喜，奴婢之前還擔心奴婢粗蠢小姐不喜歡。可沒想到小姐臨走之前只要了奴婢一個人。奴婢感激小姐還來不及，而且來到這樣的地方，小姐都沒有覺得委屈，奴婢怎麼會呢？」
林嵐又搗了一些治外傷的草藥，敷在琴韻的傷口上，邊給她包紮邊道：「咱們現在雖然苦了點兒，但這只是暫時的，我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的。這草藥先用著，如果覺得不好，咱們還是得找大夫，董二家的靠不上，不行就拿首飾換銀子。這些身外之物，沒了可以賺，重要的還是人。」
「曖！」琴韻連聲答應著，見小姐手法嫻熟，對自己的傷能夠儘快好就更加有信心了。
給琴韻包紮完，幫她簡單洗漱一番換過衣裳，林嵐從荷包中取出一片紫紅色的樹葉，猶豫了一刻，最終將之塞入口中吃了下去。
吃完咂咂嘴，苦著臉皺著鼻子嘀咕道：「太難吃了」，之後才去洗漱更衣。
等她將自己收拾好，去看歪在炕上休息的琴韻，看到她的臉的琴韻忽然驚呼，「小姐你的臉！」
林嵐一怔之後臉現喜色，「怎麼了，是不是起了紅疹？是不是很醜？」興奮的雙眼像閃爍著光亮的星星。
起紅疹變醜了至於這麼高興嗎？琴韻覺得莫名其妙，而且小姐怎麼知道自己臉上起紅疹了？她咧著嘴苦著臉點頭，「是，滿臉都是。」
「太好了！」林嵐拍手笑道：「我剛才吃了一片我從山上摘下來的那個紫紅色的葉子，就變成這樣了。等明早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反應，你也吃一片，這樣不就沒有無賴會纏著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