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說疑
那人站在門口,生氣得面紅耳赤,胸脯隨著大口喘著氣上上下下大幅度起伏。
是了,此人正是蘇父,很久未見的蘇父,卻在今日,碰巧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儘管蘇父暴躁如雷,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也跟個閻王似的,十分恐怖,但是一同轉頭的蘇胡和朱元徽兩個人,臉色依舊平靜。
蘇胡轉過頭,看著朱元徽,清冷的語氣向他指示:「還看什麼,打算保持這個姿勢供我爹欣賞是嗎?」
朱元徽這才放開了蘇胡的手腳,從她身上起來,坐到床邊。
蘇胡起身把剛才同朱元徽動手時不小心弄亂的的衣衫,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番,就兩腿交叉著坐在床上。
「伯父,你誤會了,這其實不是你見到的那樣。」朱元徽不緊不慢的說著,臉色也不見絲毫的慌亂,樣子倒像是一個手段高超的風月場老手。
在朱元徽說這話的時候,蘇胡的話音也隨之而已,「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兩人氣定神閑的樣子,可稱得上是有趣,一個像風月場老手在暗裡示意蘇父「打擾了他們的好事!」,一個則是直接明了地指意蘇父「擾了他們」!
蘇父瞅著兩人沒有絲毫的驚慌,反倒是平靜得好像他今日所見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他小題大做地在這裡一驚一乍的!
蘇父那叫一個生氣啊,內心熊熊烈火都要灼燒他的心肺了。
蘇父雖然是一個喜愛喝酒的人,為了酒錢也可以做出以售賣的方式將女兒嫁出去的行為,但是,有一點,他是根深蒂固的,那便是女子下堂回家,就應該在家本本分分的!
可今日卻讓他撞見這一幕,實在可氣!
但這不是最可氣的,最讓他感到憤怒無比的是自己的女兒感覺變了一個人,敢對他出口不遜,行為放肆,才休夫沒多久就和別的男人混在一起,一樁樁,一件件,在今日撞見此事後,蘇胡還對他態度不恭敬的時候全部爆發了!
蘇父氣得渾身發抖,「你們,你們這對姦夫狗女,光天化日之下就行苟且之事!」
蘇胡無語的看著蘇父,「你腦袋被驢踢了吧?你見我們要做什麼了嗎?你見哪個人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的時候是開著門,讓你看到然後讓你發現,在這大驚小叫的?」
就在蘇胡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朱元徽迎頭趕上,接過話頭,繼續道:「伯父,你誤會了,我們只是起了一絲爭執,然後才動起了手,就成了你看到的那樣……」
朱元徽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解釋清楚,他自然管不著蘇胡的名聲如何,但自己和大哥的前妻弄出來一些流言蜚語,對朱家是極其不利的。
從這一點來說,他得解釋一下才好!
兩人的一席話,越是讓蘇父覺得事情就是他所看到的那樣,更覺得他倆是在為了掩蓋事情的真相而編造謊話誆騙自己!
所以,他還是十分的生氣,所以聲音的音調不自覺地升高了幾度:「你們真把我當三歲小孩了?還是覺得我老眼昏花了腦子不清醒了?就你們剛才那樣,鬼才相信沒有鬼!」
蘇胡有些無語地按了按自己的眉頭,她今日啊,是被這好奇心害死咯。
要不是她好奇心起,非要看是誰,還在慈悲心和好奇心的驅使下,將朱元徽救了回來!
啊,所以說,這件事不僅僅是好奇心的錯,還有這該死的慈悲心,讓她心軟,讓她母愛泛濫,撿了一個麻煩回來,惹了自己一身騷!
不該呀,不該呀!
同時,蘇胡覺得自己的這個老爹,著實是一個豬隊友,本來清清白白的一件事,經過他這麼大喊大叫的,讓別人聽了去,沒事都給你傳出來有事!
真的是要命!
「閉嘴!」最宜是讓他閉嘴,於是蘇胡低聲喝道:「喊什麼喊,都說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非要認為就是你想的那樣,那還說什麼,出去吧!還怎麼想怎麼想!」
蘇父見到蘇胡的神情又如那天那樣的危險,像是一股寒氣,讓他感覺到空氣都是冷颼颼的,而且讓他忍不住顫抖!
於是,蘇父的氣焰瞬間就被蘇胡身上散發的冷氣給撲滅了,尷尬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出去!不要讓我說滾這個字!不然後果……」
蘇胡活動活動了自己的手,還有肩膀和脖子,看上去十分讓人害怕!
蘇父怕得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整個人徹底像一隻烏龜一樣,害怕得蹲進了自己的烏龜殼,但腳上像是加了風火輪似的,麻溜地閃人了。
「哼!」蘇胡冷笑一聲,低聲自言自語:「看來他還沒從以往回過神來,總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
蘇胡的低聲呢喃自然被耳力極好的朱元徽聽了去,他疑惑地打量著蘇胡:「你真的是蘇胡?」
聽到這麼一句突如其來的問句,蘇胡則是直接地瞪了朱元徽一眼,「廢話,我不是蘇胡誰是,你嗎?」
「為何會在一瞬之間變了個人?」朱元徽繼續追問。
蘇胡斜了朱元徽一眼,漫不經意道:「生活所迫!」
「嗯?」朱元徽發出了疑惑地語氣詞音,皺著眉頭,「這要從何說起?」
蘇胡無語地看著他,提醒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了,你現在不是要問東問西的,而是起身給我爽快滾蛋!」
朱元徽疑惑的表情頃刻瓦解,面無表情的直勾勾地注視著蘇胡:「你是不是也忘了,我剛才說過,我還不能走!」
蘇胡氣的起身給他一掌,可惜被朱元徽截住了,「兩百兩,讓我住幾天,等我傷好了差不多了我就走,怎麼樣?」
兩百兩?蘇胡想了想,好像也還不錯,「行吧,就讓你住幾天!」
蘇胡把手收了回來,朱元徽也實時地放開了蘇胡。
朱元徽湊上前,饒有興趣地看著蘇胡,「你自己提的一百兩銀子,結果你同我爭執了半天,現在我提出了兩百兩,你倒是這麼快就答應了!」
蘇胡嘴角輕勾,笑了笑,「這當然不一樣了,我提出來的,你是被迫答應,而現在是你主動提出來,說明你心裡是願意的,一個是被迫,一個是自願,你說,哪一種拿到錢的可能性更大?」
聞言,朱元徽看著她,目光中充滿了犀利,「你當真是蘇胡?」
蘇胡真想仰天長嘆,這位兄台都問了她這個問題不止千百遍了吧?為什麼就一定要執著這個問題呢?
是不是與他又有何干係?
「你幹嘛總問我這個問題?你想做什麼,一次性說完,別說一句給我裝什麼神秘顯得你看上去聰明無比的,你心裡想啥一次性給我說完了!」蘇胡此時有些不耐煩了,語氣也急了一些。
那可不,救人本是一件好事,結果惹出了這麼多事端,換作旁人早就哭天喊地的為自己鳴不平了,她蘇胡何許人也,也就是覺得有些不耐煩罷了!
朱元徽仍舊是直視著蘇滬,委委將自己的疑惑一一道來:「你說你是不甘忍受毒打而起身反抗,伶牙俐齒地說服村長休了我大哥,我觀你這幾日的言行舉止和以前大相庭徑,一個人再怎麼改變,也不可能變化這麼大,這麼快!」
說著,朱元徽停頓了一下,等待著蘇胡出現什麼反應。
然而,蘇胡還是保持著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大哥,聽不懂人話是嗎,叫你一次性說完,你還給我停頓!」
於是,朱元徽又繼續說道:「我娘說你連一隻死老鼠都害怕昏厥,今天看到了我渾身是血的樣子,樣子十分鎮定從容!你從前說話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可我看現今的你,句句話都能把人給噎死。所以,你真的是蘇胡嗎?」
「哦?」蘇胡戲謔道:「讓我猜猜,你肯定覺得我不是,然後設想了無數的可能性,可你發現,都不成立,我還是蘇胡,但是你還是懷疑我,所以,你想問清楚我到底是不是蘇胡,對吧?」
朱元徽臉色嚴峻,鄭重地點點頭。
蘇胡笑了一聲,又補充道:「那讓我再猜一下,你想留在這裡,是因為你受了重傷,你擔心路上想取你的性命的人會埋伏在某一處等你自投羅網,還有一個原因,應該是關於我吧,你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蘇胡,你想查到我變化巨大的真相,我說的對嗎?」
朱元徽臉色忽而變得嚴肅,她怎麼知道的?
朱元徽目光中一絲訝然一晃而逝,但還是被蘇胡捕捉到了。
「不用驚訝,這些都是基本常識,從你說的話中還有我處理你傷口時看到的刀傷,這些蛛絲馬跡中就可以揣測出來。」
朱元徽對蘇胡細緻的觀察能力感到很驚訝,也覺得蘇胡這人對他具有一定的威脅力。行軍打仗之人最忌諱的便是自己的心思被他人琢磨透,這對戰爭的勝負極其不利!
但這裡不是戰場,所以他更好奇的是另一點,為什麼知道了他的真實想法,還會安心讓他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