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宗族殄兮門戶單 身執略兮入西關 第四章 柔荑落地情似海

第一卷 宗族殄兮門戶單 身執略兮入西關 第四章 柔荑落地情似海

「不,小姐,你不能這樣」武青掙扎著想要搶過雪刃,可卻晚了一步。

刃起手落,竹淇的左手掉落在了地上,武凌瞪大了眼睛說不出一句話,像痴了,像傻了。

竹淇的手腕並未血液四濺,傷口處隱隱有一層冰霜覆蓋,雪白的臉上此時無一絲血色,取一塊手帕將斷掌包裹好,交到了李勤武手中。

此時的李勤武接過竹淇的斷掌,雙手微微顫抖,作為一名大武師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和情緒。

是可憐嗎?不是。

是害怕嗎?也不是。

是敬佩嗎?對,就是敬佩。

他一生只敬佩一個人,那就是忠勇公爵武治,現在他敬佩的人又多了一個,一個溫文爾雅、國色天香、英勇無畏的女孩。

這時他才發現內心懊悔了,也許他不該追蹤至此,這到底是對是錯?

李勤武走了,破廟又歸於寧靜,武凌還是痴傻的站著,突然一口鮮血噴出,昏倒在地。

「武青爺爺,你快過來看一下小凌,他這是怎麼了?」竹淇焦急道。

武青查看武凌的傷勢,回道:「少爺無礙,只是與李勤武對攻這幾招,震傷了內腑,並無大礙,修養一日就會痊癒的,武道到時可能還會有所精進」。

「沒事就好,與大武師對攻這麼幾招,是應該有幾分頓悟的,以小凌的資質,武道精進也是必然的」,竹淇用右手撫摸著武凌的臉頰。

「只是小姐你的手……」

「不要再提了,只要小凌好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幾日城內的告示……」

「我和小凌遠遠的見過,具體的情況等明日小凌醒來,你再一併告訴我倆吧!」

「小姐,少爺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得改一改了,不然滿大街的告示,會暴露我們的行蹤的。」

「是啊,武凌、武竹淇,這滿城告示上都是我倆的名字,遲早會暴露的,可是改了名字,以後母親又怎麼能找到我們?」

「不如小姐給少爺起個字吧,以後只稱呼字,不喊名。」

「也好」,竹淇思慮一會,「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爸爸當年最喜這句古詩,現在爺爺和他都去了,就讓小凌繼承他們的遺志吧,小凌的字就叫靈毅吧!」

「靈毅、靈毅,好字,希望老主人和老爺能保佑少爺吧,也希望少爺能像老主人他們一樣……哎,其實不像更好」,武青喃喃地說道,「那小姐呢?」

竹淇看向武青,眼中有愧疚,有自責,「其實武青爺爺帶走月兒姐姐和小奎弟弟,我就明白武青爺爺是想用他們的命來換我和弟弟的命,你不該這樣做的。」

「這事小姐不用再提,我沒有逼迫月兒和小奎,是他們自願保護小姐和少爺的,我也捨不得,可是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武氏的血脈,將來才能為老主人報仇」,兩行濁淚從武青的眼角順著皺紋流下來。

竹淇伸手把武青眼角的淚水拭去,「武青爺爺,以後我就是月兒,我和靈毅會好好孝敬您老的,我就是您的親孫女。」

「好好好,好月兒!」在他眼裡,兩個月兒都是好孫女。

夜已深,篝火漸滅,竹淇用左手斷腕扶了扶青絲,看著斷腕與熟睡的弟弟,嘆息一聲,靠在傾倒的柱子邊,閉上了雙眼,似在睡覺,又似在思考,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

第二日一早,武青出門打了兩隻野兔,去除皮毛,放在火堆上慢慢烘烤。

靈毅下半夜就已經醒了過來,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火堆。竹淇放心不下,就靜靜的守在身旁,手腕上仍是一層薄薄的冰霜。

「武青爺爺,您說一下家裡的情況吧!」突然,小靈毅開口了。

武青抬眼看了一眼小靈毅,轉過頭望向竹淇,見得竹淇點頭示意,方才開口:「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大,不知從何說起,只是這幾日城裡的告示……」止言,聲音哽咽。

「姐姐和我見過告示了,為什麼爺爺會自刎於西沙城?為什麼父親會死於宮門之外?母親又怎麼樣了?」

「哎,可惜武氏滿門忠義,不料卻落得個家破人亡,這其中疑點太多」,武青道。

「你是說爺爺和父親是被人害死的?」

「你先聽我說完,想當年老主人和太宗皇帝征戰數十年,開闢了東盛帝國這大好河山,大大小小戰役不下千場,殺敵不下百萬,有勝利也有失敗,有幾次兵敗比這次雁門關失守嚴重多了,也沒見你爺爺氣餒,你說這小小的失敗會壓垮你爺爺?

建國后,太宗敕封老主人為一等忠勇公爵,是老主人念西沙城常年遭受羅剎騎兵屠掠,才求賜封地於西沙城,率一萬武家鐵騎半月奔襲,未出三月就將整個雍州的羅剎騎兵掃蕩乾淨了,就從那時雍州人民都稱呼老主人為「軍神」。

戰爭結束,老主人就駐軍雁門關,這一守就是二十九年啊,期間只是十三年前小姐出世、四年前少爺出世、以及半年前武貴妃病重才回過慶都,其餘時間甲胄加身,從不懈怠於軍事。他一生保家衛國,你說他會在敵寇未清的時候拋棄人民嗎?

十五日夜裡,羅剎國偷襲,十六日公爵自刎。疑點太多了,我不認為在有老主人坐鎮的時候他們敢前來偷襲,就算來了以老主人武聖的修為收拾他們豈不手到擒來?自刎?天大的冤假!」

稍稍平復心情:「再說你父親,他十四歲從軍,跟隨老主人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建國后,更是率軍平定了個州府的匪寇,直到小姐出世,才回京任職的。

就武力值來說,你父親也是堂堂武尊強者,你說會不明不白的死於宮門外?」

聽得武青分析,靈毅和姐姐的確覺得,這事不是那麼簡單,靈毅追問道:「那母親呢?」

「你母親的消息沒有打聽到,也許她已經在來尋你們的到路上了」,武青猜測到。

「可是,姐姐的斷手被送到京城,會不會……」

「不會的,以你母親的聰慧,看見斷手不見人,應該會明白你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但願如此吧,希望母親能早日找到我們。」

靈毅聽完這些,隱隱覺得有一個天大的陰謀在謀划,這幕後黑手的目的是什麼?是武家的仇敵復仇嗎?

「我要快快長大,我要刻苦習武,將來才有能力保護好姐姐、媽媽,才能為爺爺和父親報仇,不論幕後黑手是誰,你惹到我,就必須付出代價」,靈毅暗暗攥緊了拳頭。

堅定了信念,靈毅問武青:「在這之前發生了些什麼?」

「這話要從半年前說起,當時武貴妃病重,宮內傳話給你父親說貴妃娘娘病重,已到了彌留之態,宮內太醫束手無策,是你父親連夜取了老主人留下的真品回元丹送入宮中,但也只能保住一時性命,藥效甚微。

老主人接到訊息,連夜飛回京都,以聖者之真氣渡之,方才保住了性命,自此貴妃卧床不起,每日靠藥物度日。」

「這個我知道,就是半年前爺爺回來那次,就是這段時間爺爺給我疏導經脈,使得我比常人早了三年開闢武脈,進入了武者行列,姑姑病重也是有奸人所害嗎?」靈毅回憶道。

「我不知道,老主人也沒多說,之後這半年再無波瀾,直到冬月十五日,也就是那一日三皇子入太學院拜師。

一早,一個小太監傳貴妃口諭,召你父親入宮一敘。我把你父親送到宮門,因為沒有入宮令牌,被攔在了宮門外,你父親擔心貴妃病情,不懼禁軍阻撓,闖入了後宮。

一個時辰后,你父親從宮裡出來,但是並沒有被指控擅闖後宮,臉色陰寒,沉默著回了府里。

回到府內,你父親告病,並未出席三皇子的入太學典禮,也沒參加宮裡舉行的夜宴。

一切也就是從夜宴開始發生的,夜宴開始不足三刻,城內就戒嚴了,傳言夜宴上四位皇子全都中毒不輕,不省人事。

之後你父親就遣散了家僕,軍衛也全都持將軍令回了城郊軍營,夫人帶著你倆就逃了出來,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只是遺憾的是老主人和你父親都走了,哎……」

三人均陷入沉寂,無人照看火堆,兔子烤熟了,誰也沒有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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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毅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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