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宗族殄兮門戶單 身執略兮入西關 第一章 女孩、遺書與希望

西沙城失陷已經過去三月，也就是在這時靈毅第一次來到西沙城。

羅剎軍隊在城內燒殺搶掠一個多月，現在已經退回雁門關外了，留下了滿城廢墟。

即便靈毅經歷過不少殺戮，見過不少難民，但是來到西沙城見到這裡的殘垣廢墟，心裡也不由一顫。

行走在城內廢墟中，靈毅發現了一個正在翻找東西的小身影，女孩七歲左右，面容飢瘦，身體單薄，衣服襤褸。看見靈毅走來，很是戒備，把手裡的東西藏在了身後。

靈毅來到近前，前進一步，女孩就後退兩步。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打聽個地方」靈毅輕聲道，生怕嚇到小女孩。

女孩見靈毅面容英俊，雙眼清明，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微笑著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李珺」女孩微笑著答道。

「你父母呢？」

「死了」女孩還是微笑著回答。

「怎麼死的？」

「戰爭」仍舊微笑，但是眼角含淚。

「你在這裡找吃的嗎？」

點點頭，女孩微笑著擦去眼角的淚水，努力地表現出堅強。

這女孩的微笑讓人心疼,但眼中含有一絲希望。

靈毅從包里拿出兩個餅遞給女孩，女孩激動地接了過來，笑容更甜了。但是她並沒有咬一口，而是把餅揣入了懷裡。

「你知道當年的公爵府在哪裡嗎？」

女孩微笑搖頭。

也對，武氏蒙難已過去十多年了，以她的年齡的確不會知道。

「那你能把我帶到城裡最大的府邸嗎？」

女孩思索一會，示意靈毅跟她走。走了大約三里地，女孩指了指前方的廢墟堆，這廢墟不像是現在造成的，而更像多年形成的破敗。

運起氣勁，將可能是大門的位置翻了個遍，發現一牌匾，隱約看見「敕造公爵府」的字樣。看著這幾個字，靈毅嘆息一聲向廢虛走了進去。

用了大約半個時辰，將廢墟查看了一遍，並未發現異常，剛要轉身。

「大哥哥是在找東西嗎？」小女孩好奇的問道。

靈毅這才發現小女孩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並未離去，點點頭。

「跟我來」小女孩拉著靈毅的衣角，向廢墟後方的破敗花園走去。

來到一座假山前，女孩看四周無人，抱著一塊石，立著馬步開始轉動，可是力量太小沒能轉動。

靈毅好奇，上前按小女孩的方法，一用力，石頭轉動了，假山下方出現了個洞口，剛好能容一人通行。

「這是表哥去年發現的，他只告訴了我一個人，只可惜表哥已經死了，本來我想帶弟弟躲在這裡的，可是我打不開這裡的門。」

「你還有個弟弟？」靈毅驚奇的看著她，「是你獨自一人照顧他嗎？」

微笑著點頭，女孩很奇怪：我照顧弟弟用得著這麼驚訝嗎？

兩人下到地下，身後的門就自動關閉了。

靈毅拿出一顆晧石照明，小女孩很驚奇，石頭也可以當燭火用啊，還比燭火照的亮，把整個地下窯照得亮堂堂的。

「這裡除了一張桌椅、幾本書並沒有其東西，去年我下來時就這樣了」小女孩解釋說。

靈毅在窖里走了一圈，並未發現有用的東西。

兩人靜靜的站著，靈毅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但他又抓不住這絲感覺。來來回回走了兩三圈。

最後，靈毅從納戒中取出一柄巨錘，頓時窯內氣息壓抑，靈毅抓住了那股感覺，提錘起身，一錘砸破了牆面。

此時牆面上出現一長約三丈的暗格，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柄長戟，靈毅感知中的那股力量就出自這柄長戟。

收起巨錘，靈毅伸手握住了這柄長戟。靈毅知道這就是爺爺使用的兵器--赤龍戟，一柄九品靈器，全大陸都少有的靈器！

赤龍戟入手，有親切的感覺，也有排斥的感覺。親切是因為這是爺爺的兵器，陪他征戰一生的兵器；排斥是因為靈器有識，除了主人，誰都不能讓它臣服，實力低下的甚至會遭到反噬。

輕輕擦去戟上塵埃，靈毅舞了兩式戟法，果真是一柄寶器。巨錘能與之感應，完全是因為這柄長戟就是出自師父的手筆，而鍛造它的就是那柄巨錘！

把赤龍戟收入納戒，靈毅在暗格里找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寫有「武凌親鑒」四字。

武凌是靈毅的本名，靈毅是他的字。

靈毅拆開信封，打開信紙，上面字跡剛毅，密密麻麻的一大篇。

「吾孫凌兒：

見信如晤！

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爺爺已經不在了，我也不清楚你能不能看見這封信，但我還是要留給你些話語。

爺爺走了，不用難過，也不用想著為我報仇，一個人眼裡不應該只有仇恨，還要有希望！這是你奶奶說的，我希望你也能眼裡充滿希望，而不被仇恨與殺戮蒙蔽雙眼。我只希望你和你姐姐、你表兄健康快樂，平平安安。

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是你奶奶和你父親兄妹三人，看完信后你到城外十里亭松柏樹下，給你奶奶的墳頭上柱香吧，告訴她我去找她了，之後將信交給你父親他們，我想對他們說句對不起！

當年我的父母被叛軍所殺，我九歲上神武山，得一高人指點半月，並賜予赤龍戟與赤龍功法。下山後苦練戰戟，於十六歲參軍殺敵，當年萬邦帝國諸王林立，戰火連天，我跟隨趙王南征北戰，在我十九歲時，戰敗受傷，逃到了西沙城。

在那裡我被你奶奶所救，她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當時的她明艷動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在她那裡我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安祥與寧靜，但是好景不長，是我連累她，害得她家破人亡，最後我救她出了西沙城。

我以為她會被仇恨蒙蔽雙眼，她會要求我給她報仇，然而並沒有，她眼裡還是充滿了希望。

之後，我帶她投奔了太宗先皇，我們也成了婚，我仍舊四處征戰，殺戮不斷，我還記得那一年你父親十四，二叔四歲，我回西沙與你奶奶相會，因為你奶奶臨盆將至。

本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等著你小姑降世。可就在那時羌國殺手前來殺我，那一戰，你奶奶為了救我被刺十二劍，強敵退去她也難產而死，只留下懷中的你小姑，還有留給我的這句話：一個人眼裡不應該只有仇恨，還要有希望！。

之後我為了復仇把你父親帶入軍中，你二叔與你姑姑被我送上了道園，我屠戮天下，殺盡敵人，直到二十九年前回到這裡看著你奶奶的墳頭深草，回憶她的話語，我才明白我又讓她失望了，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於是收復西沙城后我就一直守在這裡，守著你奶奶，守著東盛國，守著和平，守著最後的希望。

你父親三人中，你二叔最是恨我，恨我害死了你奶奶，恨我將你姑姑送入了宮，恨我帶著你父親放棄了你奶奶的希望！

我告訴你這麼多，是不想你像我一樣失去所有，只有心裡滿懷希望，才能守住更多的幸福！

最後，請你善待我的老夥計，如果你不能讓它認主，那麼就為它尋找一個眼裡還有希望的主人吧！」

讀完信，靈毅明白，爺爺想讓他為了希望而活，而不是為了仇恨而活，那麼希望又是什麼呢？

回首望了望小女孩的眼晴、微笑，也許這就是希望吧！

領著小女孩打開地窖門，走了出去。他讓女孩帶他去見見她弟弟，女孩將他領到了城郊的一間破道觀，打開門走了進去。

靈毅進到道觀中，大大小小還有十來個孩子，最大的也才八歲左右，此時小女孩正在把餅分給眾人，可是每個人手裡拿著一小塊餅，聞一聞，揣進了兜里，沒一人捨得吃，雖然他們很餓。

靈毅正在奇怪，這時一個三歲小孩拉了拉他的衣角，把餅遞過來「來大哥哥，你吃餅吧！」小男孩衣著破舊，腳上無鞋，但雙眼真誠，靈動有神。

「這就是我的弟弟，叫李衛」說完指著另外幾人「他們也是城裡的孤兒，他們捨不得吃餅，是想把餅留給需要的人。」

靈毅低頭望著手裡的餅，再望望這麼多雙眼睛，心裡不明白，爺爺說的眼裡有希望是不是就是孩子們現在的樣子？難道家族的仇恨說放下就放下嗎？姐弟兩這麼多年受的苦都白受了嗎？那希望又在什麼地方？

他決定帶著這群孩子一起尋找希望，因為他們的眼神就像姐姐當年帶著他到處奔波時的眼神，這讓他又回憶起了童年的遭遇。

靈毅所在的地方是天武大陸上渺小的一座城池。

天武大陸是這個星球上最大的一片大陸，聽師叔說，海外還有眾多大陸與海島，只是沒有天武大陸繁華。

天武大陸眾國林立，東盛帝國位於大陸東部，羅剎帝國在西北，北荒帝國在極北，南蠻帝國在南半島，其他公國分別依附在四大帝國旗下。

東盛分冀、幽、青、揚、交、並、荊、益、雍九州。

東盛雍州與羅剎交惡，連年磨擦不斷；并州與北荒有貿易合作，但是極北無糧，常年掠奪不斷；益州與南蠻邊境因有神武山天險，倒是和諧，只是南蠻匪寇不少。

大陸尚武，武學、道教、佛教、魔教等教派林立。

武者分為武者、武士、武師、大武師、武尊、武聖、武神，各級別又分九品。

大陸上，武器、丹藥種類眾多也分凡、真、靈、神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