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舉步維艱
顧嘉寒仔細琢磨選秀一事，既然想要讓罪該萬死的人付出代價，就不能什麼都不做。可眼下卻是舉步維艱……
她將頭上的髮釵挨個取了下來，換上了一隻熏著檀香的木釵，從發朽的衣櫃里挑出一件淡藍色的襦裙換上，只是舊的發白，已經看不出底色的艷麗。
顧嘉寒從廂房出來，她所在的院子看起來很是荒涼，但還是依稀能看出舊日的輝煌，只是這般雜草叢生，多半是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她不由得嘆了口氣：「這群下人，還真是一群日軟怕硬的主。」
「葛葉，我們現下去找找爹爹，我大病初癒，想必讓他也憂心了。」她說起這些卻覺得讓人發笑，什麼憂心，從她醒來卻也沒見過父親來到這裏一步。
葛葉面露難色，仔細打量著顧嘉寒上下所穿的衣物：「小姐，你穿這樣去見老爺，會不會過於……」
「就這麼穿。」顧嘉寒一臉篤定，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葛葉不好再說什麼，自從小姐醒后，她總是覺得小姐有哪裏不同，但也說不清是哪裏，是故只是低頭回應道：「是。」
一路上亭榭閬閣，雖然不如尚書令府府邸的碰壁輝煌，但依然可以看出很是清新雅緻，她走的極快，臉上依然保持優雅從容。
走到顧家霖的書房之處，她小步進去了，沖着顧家霖鞠了一躬：「女兒見過父親。」
顧家霖此時正埋頭苦讀，眉頭緊皺，抬眼一看是前些時日落水大病初癒的嫡出女兒，頓時放下了手中的書，臉上保持親和的笑意：「哦，寒兒來了，身體可是大好了？」
「嗯，勞父親關心，嘉寒身子已經無礙。」她恍惚想起之前的顧嘉寒同父親說話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什麼都講不清道不明的，在沈織和顧嘉水那吃了不知多少的啞巴虧。
顧家霖點了點頭，又覺不妥，眸間閃過一絲異樣：「你身上穿的這是……成何體統，這傳出去說我顧家寵妾滅妻，不顧大義！」
呸，去你的表面模樣！
顧嘉寒越發覺得噁心，在這個顧家，冠冕堂皇的父親，蛇蠍心腸的妹妹，怪不得會將顧嘉寒一步一步的逼迫至死，她在尚書府從未嘗試過的親情冷暖，倒是在這裏嘗了個遍。
她識體統的跪在廳堂中心，抽抽鼻子，故意用着哭腔：「父親，是嘉寒不好，只是嘉寒看衣櫥之內只有這一件衣物最為體統，讓父親怪罪，嘉寒罪該萬死。」
「荒唐！我顧家霖何時虧待過後院，你切莫胡言亂語。」
顧嘉寒止住了哭腔，說的極是凄凄切切：「父親是沒有虧待過，嘉寒近幾日見過妹妹，覺得她衣着自然極好……」
顧家霖的神色微微變化，手掌虎口處的青筋微微騰起，用力拍了桌子：「來人，把沈織叫來。」
顧嘉寒的心中一陣竊喜，手輕輕的握住攏，臉上越發的得意，只不過頭依然低着。
她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隻手，拖在她的小臂下方，將她慢慢的抬起來，她臉上依然帶着滿臉淚痕，不施粉黛看着卻是讓人尤為心疼：「委屈你了。」
「不委屈。」她搖了搖頭，「想必是主母日夜操勞，記性不佳，忘了也說不一定。」
顧家霖嘆了一口氣：「你就是太懂事了。」
她坐在旁邊的紅木方凳上，脊樑挺的直板板正正，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一副嫻靜的樣子，只是偏著頭對着父親和藹的臉龐微微笑着。
「老爺——」
忽然一聲嘈雜的聲音入耳，她不禁蹙眉，只覺得這聲音的吵鬧實在是讓人心煩，顧家霖既然會喜歡這等貨色？
沈織一路小跑跑到了顧家霖的書房裏，許是富貴久了，身體已經微微發福，臉上也有了明顯的**，看起來油油膩膩，像極了暴發戶，顧嘉寒看着有些作嘔，殊不知她這便宜父親都是看上了沈織哪一點。
她還是洛璃，母親也並沒有像這樣的臃腫。
顧家霖冷哼的一聲，指了指顧家霖：「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織急忙搖了搖頭：「嘉寒失足落水，和妾身並無關係啊！」
「沈姨娘，嘉寒此來並沒有說落水一事……」她說的聲音極輕，「姨娘多心了，還是姨娘知道嘉寒落水之事的原因所在？」
沈織聽到這話，趕緊的跟顧家霖搖了搖頭：「妾身沒有，妾身什麼都不知道。」說完狠狠的瞪了顧嘉寒一眼。
顧嘉寒當然看到了這不善的眼神，笑眯眯的收了下來。
顧家霖指着她所在的位置，氣道：「你看看她現在穿的什麼樣子？我讓你接管後院的事情，你卻這般枉費我的信任？！」
「妾身冤枉啊，定是這丫頭不安好心，要陷害妾身啊老爺！」沈織圓潤的身軀，在說這話的時候一顫一顫的，看得讓人發笑，「妾身一心一意為老爺，怎麼會辜負老爺？」
顧家霖冷哼一聲，坐在了四齣頭官帽凳上，雙手放在了膝蓋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扣著：「誰知道你在背後做了什麼勾當。」
沈織大抵是見顧家霖如何都不信，轉身去往顧嘉寒的地方上，攬着她的手，一副擠眉弄眼的樣子：「姨娘這些年來知道你沒了娘，對你可謂是盡心儘力，寒兒怎可對姨娘倒打一耙？」
這話裏有話，顧嘉寒淚眼滂沱的看着沈織，既然她要跟她玩假惺惺的戲碼，就看誰更棋高一著了。
顧嘉寒起身跪在沈織面前，還是滿面的梨花帶雨：「姨娘對嘉寒的好，嘉寒豈有不知，是故只是以為姨娘事務繁多，一時間將嘉寒忘了吧，不過也是，嘉寒本就人微言輕，自然是不惹姨娘打眼的。」
這話說的可憐至極，沈織頻頻望向顧家霖，只見他眼神變化微妙，聽到後面，越是鐵青了臉。
「姨娘，往日之事不可追，嘉寒要的不多只是一兩件體統的衣物就夠，見着外人時也好讓姨娘得了讚譽。」顧嘉寒拉過沈織的雙手，「姨娘，嘉寒說的可對。」
「這……」沈織被說的吭不了聲，自認是啞巴吃了黃連，只是覺得這顧嘉寒越發有本事了，「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