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巴拉秘符1_第一章 詭異的命案

香巴拉秘符1_第一章 詭異的命案

1民間危機管理公司

2001年底,張崇斌結束了近2年的留學生活,從英國回國了。在東北老家休整一個月後,離家遠行,去了他認為更容易找到機會檢驗一下自己所學的那些學院派理論的南方。張崇斌的運氣不錯,通過獵頭的引薦,他被N市的一家上市集團公司的老總看中,直接就做了高管。憑着出色的表現,他很快贏得老總的信任和賞識,不過,因為鮮明的個性和一個一直以來始終都放不下的夢想,張崇斌在那家企業做滿整一年就辭職了。他沒有回到家鄉,而是在N市當地開了個公司,公司的工商註冊名稱是:克利斯危機管理有限責任公司。

克利斯公司的主要業務是面向社會提供民商事務調查和特衛兩大類服務。客觀地說,民間經營這行,目前在國內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雖然,做此類業務的民間機構早在1992年,在國際化的大都市——上海就已經出現,但是,因為這個行業的特殊敏感性,政府相關部門對開展此類經營活動的民間機構一直採取著諸多方面的管制。

隨着WTO時代的到來,國外那些開展此類業務且蜚聲國際的老牌勁旅的分支機構紛紛在中國各大政治、經濟、文化發達的地區登陸,像美國的平克頓公司、克羅爾偵探社,英國的羅思國際公司等,國內本土的此類機構也順勢由地下走向半公開化。可是,本土的相關從業人員,無論是在專業素養還是數量上,都難以達到國際上公認的行業標準,而且,國家對此行業予以引導和監管的配套法律規範和行業管理制度也不盡完善。所以,按業內人士的說法,在中國這個行當其實就是一個打法律擦邊球的「邊緣行業」。這種情勢下,意味着在中國本土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員不僅缺乏必要的法律意義上的權益保障,而且很容易因為缺乏常識性的專業技能而觸犯法律「紅線」。換句話說,要想吃好這碗飯,就必須要有過人之處,既要懂法律法規,更要懂得根據不同的處境靈活應變,在特殊緊急的情況下能夠採取不尋常的手段保護好自己。

張崇斌之所以選擇這個時機開這個公司,當然有他的理由和條件,沒有點兒金剛鑽誰攬這瓷器活,張崇斌對自己一直都這麼自信。

祁兵能在這家公司擔任特衛隊的隊長,應該說完全是憑藉他過人的能力和對這份工作的熱愛。祁兵過去曾在北方的一支武警總隊當兵,是個軍區首長都認識的比較傳奇的人物,他不平凡的軍旅經歷和獲得的諸多榮譽,證明他絕對是中國最優秀軍人中的精英。退役后,他被一家外資企業老闆高薪聘去做了總經理助理,后應張崇斌的力請才來到公司,負責公司所有特衛隊員的培訓和帶隊執行各類重要特衛任務。

克利斯公司成立之後,秉著「睿智化解危機之險,忠誠鑄就正義之劍」的經營理念,打造了一支注重規範、誠信、高效的工作團隊,在短短五個月的時間內,就承接了幾個有影響的特衛服務項目和高端商業調查案件,尤其是公司為港台與內地知名演藝明星來N市演出提供的全程貼身安全護衛服務,一時成為當地各大新聞媒體追風報道的熱點。公司這種良好的發展勢頭,一度讓張崇斌對未來充滿了期望。

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非典」使得公司業務量迅速滑坡。「非典」鬧得最凶的時候,公司上下更是人心惶惶。就在這期間,克利斯公司意外地接到一單特衛服務項目:外地一家房地產公司想雇傭幾個特衛看護他們在市郊的一幢別墅。在張崇斌看來,這種「保家護院」的活兒找公司特衛來做簡直是大材小用。不過,對方對明顯高於普通安防公司的服務收費卻沒有任何異議,爽快答應。這個時候能有錢賺,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對於這個項目,張崇斌決定讓祁兵帶着特衛隊員段濤去完成,權當是給整天無所事事閑得難受的好哥們一個度假休息的機會。

祁兵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貴陽,段濤過去曾在貴陽那邊當過兵,祁兵在特衛方面的專業水準自不用多說。所以,張崇斌很放心他們的組合,並且因走的時候比較匆忙,也就沒有和他們一起對這個項目做例行的安防預案論證。

2猜不透的殺人動機

6月4日中午,張崇斌正在N市某酒店餐廳與一位客戶用餐,突然接到公司外派執行護衛任務的特衛隊員段濤的電話:

「張總,隊長他……他出事了,您還是儘快過來一下吧!」

「祁兵出了什麼事?」

「我……我不知道,這邊的公安把他給帶走了,我現在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您還是快過來吧!」

段濤在電話里的語氣讓張崇斌心頭驟然一沉:「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這兩人才外派出去不到三天啊!」匆匆結束用餐,張崇斌立即趕回公司。

回到公司,張崇斌在檔案櫃中找出外派業務項目的委託合同,按照上面的聯繫電話給對方的聯繫人去電,但電話處在持續呼叫狀態,一直沒人接聽。張崇斌立即又給段濤去電,得知段濤在貴陽那邊也一直無法和最初接洽他和祁兵的黃主任聯繫上。思索片刻,張崇斌直接給貴陽當地的公安部門去了電話,證實祁兵確已被羈押,但究竟是因何事由,對方在電話里沒有說得太多,倒是提出讓公司這邊儘快來人,對該案的處理予以配合。事不宜遲,張崇斌馬上訂了最早一班去貴陽的飛機,準備好相關物品,就直奔機場而去。

有句俗話叫「地無三尺平,天無三日晴」,說的就是貴陽。

果然,晚上到達貴陽,張崇斌一下飛機,淋漓細雨就襲身而來。段濤和他的一個戰友早已在機場等候,接上張崇斌,車子直奔貴陽市白雲區北郊的一個部隊招待所而去。

一路上,張崇斌和段濤沒說幾句話,氣氛沉悶而壓抑。到了駐地,段濤讓他的戰友先行離開后,他走到張總跟前,低着頭,肩膀微微抖動着,當他慢慢抬起頭時,眼圈已是泛紅,他囁嚅地說道:「都怪我,不知道隊長現在怎麼樣了。」突然,他又大聲說道:「張總,隊長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張崇斌綳著臉嚴肅地看着段濤,語音低沉地說道:「你給我控制好情緒,把你和祁隊長來到這邊發生的所有情況詳細說給我聽。」

段濤深吸一口氣后,開始說起他和隊長到了貴陽先是去了那家房地產公司見到了聯絡人黃主任,了解到他們要去看護的別墅在市區北郊。這棟別墅建好之後,曾經有人住過一段時間,但很快那人就搬走了。再之後,別墅經重新裝修,這家公司又雇了個做家政的外地女工吃住在別墅里,就在前些日子,那個女工沒有跟他們公司任何人打招呼,而且連工資都沒要突然也走人了。按黃主任的說法,這次讓他們過來主要是來抓小偷的,因為此前搬走的那戶人家和最近突然走掉的女工都曾反映過,這棟別墅樓上的不知哪個房間半夜裏經常會發出些奇怪的聲響,白天去查看的時候又看不出什麼異樣來。黃主任懷疑可能是有賊或者是山上下來的什麼動物半夜偷偷溜進房子裏,但這些猜測一直沒有得到證實。不過,這個問題若不解決,別墅就不好對外出售。所以,黃主任讓他們住些日子,看看有沒有那些「神經兮兮」的人說的那種情況,如果發現來搗亂的賊最好當場拿住。

聽段濤說到這裏,張崇斌突然想起走之前,祁兵曾跟他說過這次去看護別墅,估計是因為這個建築在當地看起來比較扎眼,在那麼一個貧困的地區露富難免會讓有賊心也有賊膽的人惦記着。祁兵的這個分析,張崇斌當時聽着也在理,但在他看來,如果真的遇見了毛賊,那這賊可算是煤場里舞大鍬——倒霉!因為以祁兵的身手,同時對付幾個壯漢都不會有太大問題。所以,張崇斌和祁兵當時皆當笑談略過了這個話茬,他們都認為與以前執行過的那些風險巨大的項目比,這次的護衛工作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算不得什麼。但現在從段濤禁不住微微抖動的雙肩和儘力想保持沉穩的語氣中,張崇斌意識到當初自己明顯低估了這次任務的風險。

段濤繼續說道:「第一天的白天和晚上,一切都很正常,我和隊長既沒有聽到傳言的怪異動靜,更沒有看見什麼賊影。第二天,以前的幾個戰友知道我來貴陽,就約我晚上出去聚聚,隊長說難得來此一趟,見見老戰友是人之常情就批准了。我是在下午5點半左右出去的,可是,誰能想到……咳,要是知道隊長一個人會出事,打死我也不會出去的!」段濤攥緊了拳頭。

「然後呢,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張崇斌點上一根煙,想要盡量剋制自己的不滿情緒。因為按照公司的制度規定,外出執行特衛任務的時候,不允許特衛人員和當地的熟人隨便聯繫,尤其在這個「非典」猖獗的時期,更不允許個別隊員脫離團隊外出瀟灑。但是,這次卻是祁兵——公司的特衛隊隊長自己壞了規矩。

段濤接着說道:「那天晚上,戰友們一起喝酒敘舊,近午夜的時候我想回去了,但這幫戰友就是不讓早走,還用電話幫我跟隊長請了假,當時隊長也同意了。就這樣,我們一幫戰友又繼續喝酒,那晚我也是興奮得昏了頭,酒究竟喝了多少我也不清楚了。後來,我讓尿憋醒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麼就睡在這個招待所了。待我趕回去的時候,大概是凌晨5點多鐘,我進了屋卻看見隊長一個人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和手上竟都有着傷口和血跡!」說到這裏,段濤眼睛圓睜,喉結上下滾動着,「我問隊長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那賊闖進來了?隊長卻讓我不要亂走動,注意保護好現場,等警察過來。時間不長,真的來了警車和急救車,幾個警察進屋后四處拍照,我和隊長被帶上了一輛警車。後來……我,我透過車窗看見他們竟然從二樓抬下來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什麼樣的女人?!」張崇斌頓感驚詫。

「是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看樣子好像不是活着的人。」段濤的語氣里也透著不解。

「怎麼看出來的?」張崇斌擰眉追問道。

「那女人從抬出屋子到放上車拉走一直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們抬女人上急救車時,我還看見,那女人皮膚上浸著一大片血跡!」

「皮膚上?那女人難道沒穿衣服嗎?!」

「穿了衣服的,但這個季節穿得少,抬那女人的時候,她後背和大腿都露在外面。等到了警局之後,他們將我和隊長分開,不知道隊長那邊怎麼樣,我反正是一直被兩個警察訊問。因為我的那些戰友能證明我當時不在現場,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就放我出來了。我去找隊長,他們卻不讓,出來時,路過隊長在的那個房間,從窗口,我看見隊長竟被戴上了手銬!」

「你一出來就給我打了那個電話,是嗎?」

「是的張總。我很擔心隊長,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該怎麼辦好,所以一出來就向您彙報了這邊的情況。」

從段濤對整個事態的描述,張崇斌意識到祁兵這回惹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畢竟人命關天。不僅如此,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祁兵不但有牢獄之災,甚至連他本人也很有可能會牽涉到法律責任。想到這些,張崇斌渾身開始燥熱,手中已燃燒到根部的煙頭被他用大拇指和食指使勁捻滅……當他抬起頭來,看到站立在身旁的段濤焦急無措的樣子,張崇斌又深吸一口氣,他在心裏告誡自己:這個時候必須要冷靜,要拿出平時對待最複雜案件的勇氣去面對這場黑色危機。他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拯救祁兵,也拯救自己!冷靜下來后,經過一番思索,張崇斌決定從幾個方面同時入手,爭取在最短時間內獲得有效的線索和證據。

但是,這裏有一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就是那個不像活人的女人。

「這女人是誰?為什麼她會死在這別墅里?那天晚上祁兵究竟做了什麼?祁兵的主動報警算什麼?難道是自首?!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不先給我打電話?……」張崇斌一邊吃着段濤端過來的熱水泡的速食麵,一邊默默地思考這些令他困惑的問題。

吃完面后,張崇斌招呼段濤打輛的士,二人一起去了市郊的那棟別墅。

雨夜裏,遠離市區喧鬧而孤零零靜矗于山坳的這棟豪宅,其整體建築結構呈四方形,屋頂是個正三角形,這與周邊的一些簡易破舊的臨時建築相比顯得格格不入。毫無光亮的門窗錯落成一張巨大的黑色的哭泣的「臉」,瀰漫着一股陰鬱的氣息。

張崇斌和段濤圍着別墅來迴轉了幾圈,從幾個角度拍了些照片后便返回宿地,簡單洗漱一番,各自休息去了。

已是午夜時分,因一直都想不通案件緣由而輾轉難眠的張崇斌不得不坐了起來,背靠着牆,他點燃一根香煙。黑暗屋子裏,伴着時明時暗的光亮,一縷縷輕煙不斷地從面前飛散升騰。此刻,張崇斌開始回顧小時候與祁兵在一起的諸多往事以及兄弟二人久別後的再次相逢……

3兄弟情誼

「手是兩扇門,全靠腿打人。」張崇斌一邊喊號著,一邊用他那靈活有力的長腿連續向祁兵的身體踢去……小的時候,在部隊大院長大的一群年齡相仿的孩子當中,張崇斌與祁兵是最能玩在一起的夥伴。80年代中期那會兒,一次看了李連杰主演的《少林寺》后,這哥倆對武術突然瘋狂地迷戀起來,整天早起晚出地壓腿擊拳踢沙袋。所謂「南拳北腿,一寸長一寸強」,張崇斌的個子比較高而且偏好腿法技擊,在和祁兵對練時,這是一句他常掛在嘴邊的話。

祁兵個頭雖然不是很高,但動作非常靈活,他拳腳齊練,出手的特點是既快且狠。平時這哥倆對練時雖然不至於動真格下黑手,但也經常暗中較勁地爭高下,且狠招時出,所以身上總見青腫皮破,正所謂「要學會打人,先學會挨打」,當時他們就信這個。

自我感覺有點兒功底后,張崇斌和祁兵開始有些不太安分了,沒事就找借口「以武會友」,對外作戰他們二人從來都是團結一致如親兄弟般,所以一段時間,他們在周邊孩子堆里和學校都出了名,當然不是什麼好名,但能打會打,每每看見別人懼怕的眼神,對他們來說都是種莫大的榮耀。

後來,張崇斌初中畢業離開家鄉去了南方一所學校讀書,祁兵留在家鄉一直到高中畢業去了部隊當兵。就這樣,兩個人一直以來看似拴在一起的命運軌跡開始有了分叉。再之後張崇斌畢業工作,因不滿足現狀又讀書學習然後再工作,工作環境和薪水也相應地不斷提升,總之算是走了「讀書人」該走的路。

而祁兵的軍旅生涯卻不簡單。雖然兩人分開了,但他們一直保持着聯繫,張崇斌從祁兵那裏經常聽到讓他羨慕不已的消息。祁兵的確是好樣的,他去武警部隊不久就被部隊派去西部執行平定一起暴亂的緊急任務。關於那段經歷,祁兵每每和張崇斌說起時都是咬牙切齒:「開始真是窩囊透了,有槍在手就是不能開啊!」結果,在這種不對等的武裝對峙下,一些暴徒公然猖狂開槍殘殺部隊官兵,祁兵的處境一度非常危險。後來,上級有關部門確定事件的性質是有預謀有組織的武裝暴亂,軍方於是解除開槍禁令,祁兵在那場平暴中親手擊斃三個暴徒,其中一個是祁兵奪過對方的馬刀血刃解恨的。

在部隊,祁兵過去強身習武打下的好基礎發揮了作用,部隊的環境使他如魚得水,本身悟性就好,再加上近似瘋狂地猛練,祁兵的功夫是日益精進,而且軍事訓練各個項目的表現也非常優異,射擊和駕車技術是整個軍區的標桿。后經上級組織挑選,祁兵成了一名「中南海保鏢」,專為國家重要領導人外出做貼身護衛。在祁兵將要離開部隊之際,更是光榮地代表中國警察參加了一屆「國際警察搏擊大賽」,在徒手格鬥項目上,他戰勝外國選手為國爭得了榮譽。

「唉!曾經那麼熟悉信任、令人欽佩的好哥們,難道闊別多年後就會變成……」張崇斌將手中的煙頭使勁捻滅,這絕不可能!張崇斌清楚地記得,祁兵在知道他開了這個公司后,面對他的加盟邀請,激動地說這正是他離開部隊后一直在尋找的用武之地,這才是一份真正的男人的事業!

「他和我一樣,都是為着年少時曾有過的夢想而走到一起的。祁兵過去能得到部隊各級首長的信任,成為領導身邊的貼身保鏢,這本身就是品質過硬的最好證明!」想到這些,張崇斌的心情輕鬆了許多,他又平躺了下來……那麼,這個女人會是半夜經常來別墅鬧怪的賊嗎?祁兵那麼好的身手竟然也會有傷,難道是這個女人也會些超乎尋常的武功,最後竟迫使祁兵痛下殺手?但這可能嗎?!這一切,看來只有見到祁兵才能解惑,也許過幾天,祁兵澄清了事實,我們就又可以見面了……」張崇斌儘力往好處想着。

4身份特別的犯罪嫌疑人

「崇斌,我在這裏!」

「祁兵,你做什麼去?!」張崇斌吃驚地喊問道。眼前一隊正在行進的衣衫襤褸的人群中,一個神情憔悴的人在招呼張崇斌,那人正是祁兵。

「有緊急任務,我必須要走了,別忘了給我寫信啊!」祁兵招着手大聲回道。

「你到底去哪兒?信往哪兒寄?」望着漸漸遠去的祁兵,張崇斌着急地喊著……猛地睜開眼睛,張崇斌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場夢。起身坐在床上,他一時還回不過神來……沉靜片刻工夫,張崇斌快速下了床拉開窗帘,一縷明亮的光迎面照來,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張崇斌抓緊時間洗漱完畢后,將段濤叫來說道:「我上午先去公安那邊了解祁兵的情況,你想辦法找到黃主任,找不到他就給我找到這家公司的負責人,然後馬上聯繫我。還有,你最好從戰友那邊看看有沒有熟悉這家公司情況的人,去摸摸底。」

段濤用力點着頭,回道:「明白!張總。」說完,轉身離開了房間。

張崇斌走出招待所打車來到貴陽市某看守所,在門崗自報家門后,一個門衛帶他走進樓內一間小會議室。會議室里坐着兩位身着便裝的男子,年輕的男子首先起身向張崇斌出示了警官證,隨後介紹道旁邊坐着的是刑警隊劉隊長。

劉隊長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個子不高,但目光深邃銳利,他上下打量著張崇斌……

張崇斌點了下頭,一邊掏出身份證遞給那位年輕的馬警官,一邊開口說道:「我是張崇斌,祁兵單位的負責人。我今天來這裏主要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想了解祁兵涉案的具體情況,另一個是積極配合你們儘快將事情澄清,我想……」話還沒有說完,劉隊長打斷道:「祁兵犯案的性質很嚴重,你來得正好,我想知道你們單位到底是做什麼的?」

「危機管理。」張崇斌回道。

「微機管理?是搞計算機的?」馬警官插問道。

「是危險的危,機遇的機,危機管理在業內也稱風險控制。」張崇斌解釋道。

「我怎麼覺得你們單位經營的業務有些問題,你們有合法手續嗎?」劉隊長提出質疑。

「這是公司的營業執照副本。」張崇斌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把證件拿出放在劉隊長的面前,「公司的合法性請不用質疑,這與本案的關係好像也不大,我想……」

「祁兵以前是做什麼的?」劉隊長再次搶斷張崇斌的話。

「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們?!」張崇斌詫異地問道。

「他這種有暴力傾向的人你們怎麼能隨便聘用?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的嗎?有沒有前科?!」一旁正在做筆錄的馬警官抬起頭來突然向張崇斌大聲發問。

張崇斌左右看看面前的這兩名警官,停頓片刻,然後說道:「劉隊長,我有些不明白了,你們這是向我了解情況呢,還是在訊問我?我今天主動過來配合你們的工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請您明示。」

「張總,你今天主動過來說明你是個深明大義懂法的公民,但你的屬下卻令人失望,裝糊塗死不認罪,態度頑劣。」劉隊長平靜地說道。

「請您告訴我,祁兵他到底犯了什麼事?」張崇斌嚴肅地問道。

「故意傷害致人死亡,不排除還有強姦未遂的可能。」馬警官插話道。

「不可能!劉隊長、馬警官,這絕不可能!你們這麼說有確鑿的證據嗎?」張崇斌馬上回問道。

「當然有!他不老實坦白也沒有用,現在零口供也一樣可以定罪。」馬警官道。

「死的那個女人,是誰?」張崇斌又問道。

「我們正在查。」馬警官道。

「祁兵他人就在這所里是吧,我現在可以以單位領導的身份看看他嗎?順便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如果他真的犯了事,我會讓他配合你們主動交代問題。」

「這個時候不可以的。」劉隊長回道,口氣不容置疑。

張崇斌以他曾經做過律師的經驗,知道這個時候案件正處在立案偵查階段,祁兵已被採取強制措施——刑事拘留。按照國家刑訴法的規定,這個時候可以見祁兵的除了律師外,連家屬都沒有機會,所以,他沒有繼續堅持自己的主張。不過,剛才與兩位警官的這番談話,讓他的心情蒙上了厚重的陰影,祁兵的「頑劣」他完全可以想像出來,這麼多年的哥們,祁兵自尊要強的個性他太清楚不過了,可是現在他的身份是嚴重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作為一個外鄉人,他這種對抗態度,如果遇上素質不夠高且脾氣暴躁的訊問人員……想到這裏,張崇斌開口道:「劉隊長,馬警官,你們剛才說已經掌握了證據可以定祁兵的罪,我想這還需要經過檢察機關認定,最後由法院來作出判決才能最後定罪。出於對我的下屬負責和有利於你們公正效率的辦案需要,我想我有必要回答你們剛才問到的一個問題——『祁兵以前是做什麼的』」

「那好哦,請講吧。」劉隊長的語氣緩和了些。

張崇斌打開提包,從中將祁兵的個人簡歷、祁兵過去在部隊受到表彰的證書和參加國際警察比武大賽獲獎的照片都拿了出來,然後對劉隊長說道:「這就是祁兵的過去,我為我的公司能有這樣的員工而感到驕傲!」

劉隊長顯然有些吃驚,他一一看着擺放在桌面的這些證件,眉頭漸漸擰成了個「川」字形……

這會兒,張崇斌掏出一盒煙,讓讓劉隊長和馬警官,見對方不接受,就自己點上一支,又說道:「劉隊長,您相信這樣一個曾經如此優秀的軍人會做出那種齷齪不堪的事嗎?他能主動報警就說明他是問心無愧的,以祁兵這樣的素質,如果是他犯下的事被抓,他不會誣賴狡辯的;我還算了解他,坐以待斃更不是他的性格,如果他真是要犯罪,想抓他恐怕也不會那麼簡單。」

對於張崇斌的這番話,劉隊長只是靜靜地聽着,然後望向窗外,好像在思索着什麼……馬警官這時接上一句:「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人犯罪都是跑不掉的!」

屋內的氣氛頓時沉悶壓抑。突然,一陣手機震動聲傳出,張崇斌將手機拿出一看,是段濤發來的短訊:「張總,請速來BY大廈,目標已發現。」

張崇斌放回手機,站起身來對劉隊長說道:「對不起,我還有點兒事情要辦,需要先走一步。關於這個案件,我懇請大隊長慎重處理,我個人認為這個案件不會這麼簡單,希望不要放過真正的罪犯而冤枉了一個無辜的好人。這幾天,我人還在這兒,如果需要向我了解情況,請隨時通知我,我一定配合你們的工作。還有,我會為祁兵聘請律師,到時還請大隊長能安排律師和祁兵見上一面。」說完,張崇斌留下部分證件複印件和名片,並在馬警官遞來的筆錄上籤了字,然後走出看守所,打的直奔BY大廈而去。

5鬧鬼的凶宅

坐在車裏,張崇斌迅速梳理頭緒:看現在的情形,祁兵要在看守所羈押一段時間,這種刑事拘留的時間可長可短,短則幾天,長則可達37天,這期間雖然可以申請取保候審,但是祁兵涉嫌的這個案件性質太惡,申請取保候審的機會渺茫。而且,剛才與警方接觸,從對方談話的語氣,張崇斌意識到如果找不到有利的證據證明祁兵是無罪的話,案件很快就會由公安機關提請檢察院審查,祁兵也將由拘留轉為被批准逮捕。那樣的話,祁兵的危機處境就更難改變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了解事情真相,儘快找到有利的證據和證人。

那麼委託方黃主任他們為什麼要躲避?有什麼是他們懼怕的?在這個案件里,他們也許是可以幫助澄清一些事實的至關重要的證人,他們至少了解這個「凶宅」的周邊環境和一些關聯情況,他們的躲避是出於本能地對此類「災禍」敬而遠之還是另有隱情?他們以前雇傭的女工突然離開別墅,而且連工資都不要;現在,卻又有一個女人突然死在這個別墅里……兩個女人,同一個別墅,難道,這兩個女人就是同一個人?車子飛馳在並不平坦的路上,張崇斌的思緒一刻不停地閃動着,突然而來的這個感覺讓他內心一震!這裏面會不會是一個事先有預謀的陷阱……

到達BY大廈,一進大廈前廳,段濤就迎了上來,說道:「張總,看見姓黃的了,在三樓,他好像換了辦公室,但一直沒有離開那個房間。」

聞聽此言,張崇斌二話不說帶頭直奔樓上而去,來到門前,張崇斌敲了幾下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眼睛浮腫、像是沒有睡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前,他吃驚地看着站立在門口的張崇斌,段濤這時突然從張崇斌身後閃出來,說道:「黃主任,這是我們公司張總,今天特地前來拜訪。」

「喔呵,你好你好,之個……不好意思勒,改日吧,我有點兒事情馬上要出去下哦。」回過神來的黃主任慌忙回道,然後轉身就要關門。

張崇斌上前一步一把推開將閉的房門,隨即摟過黃主任的肩膀帶他一起走進房間,段濤跟上去隨手把門關上了。

黃主任沒有想到來人會來這一手,晃了幾下身子想甩開張崇斌的臂膀,扭過頭來又作出要喊的樣子,卻突然又像被噎住似的張了張嘴,最後顫聲說道:「你們……咋個這樣做事嘛?」

張崇斌直視着他的眼睛,不作多餘的解釋,直到黃主任垂下目光,方開口道:「找你了解點兒情況還挺費勁,我的人為了你們的事遇到這麼大的麻煩,你們竟然連個話都沒有,還想躲著不見,什麼意思?!」

「不是的哦,說了改個時間的嘛。」黃主任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回道。

「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你躲什麼?」段濤在旁邊瞪着眼大聲說道。

「你最好先給我坐住,你現在要是離開這個屋子,我就叫人跟着你,你去哪兒我的人就跟到哪兒,哪怕是上廁所。或者,你現在把你的老總請過來,你就可以走人。還有,別跟我說方言,我聽不懂。」黃主任被張崇斌摁坐在沙發上,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張崇斌又問道:「你打電話請我的人過來到底要做什麼?僅僅是抓賊嗎?」

「是勒,誰曉得你的人惹勒么大的禍哦!」

「你去過公安局沒有?」張崇斌緊接着發問。

「克過(貴州方言),哦去過。」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死的這個女人曾被你們雇傭過?!」張崇斌突然厲聲問道。

黃主任猛地一怔,在他做出這種反應的一瞬間,張崇斌馬上意識到這已驗證了剛才他在路上的那個直覺,這兩個女人果然就是同一個人!這胖子真是不經詐。

「我告訴你,這類嚴重案件作偽證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還有,如果我的人因為你們公司的問題而遭受不測,我跟你沒完。」張崇斌盯着對方的眼睛說道。

此時,黃主任原本有些僵直的身子頓時頹懈下來,望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眼珠來迴轉動着,額頭上漸漸滲出一層白毛細汗……沉默片刻之後,他吞咽了幾下口水,這才開了口。這回,他像是為了擺脫干係,不需發問就開始詳細地說起他所了解的情況來。

原來,案發當天,他們公司的法人代表毛總因出差在外,黃主任就作為別墅的戶主代表一早就被警方傳去詢問。當他知道房子裏發生了兇殺事件后,非常害怕,擔心惹上說不清的麻煩。因為,擺放在停屍間那個面容慘白的女屍,他一眼就認出正是前段時間突然失蹤的女工,而被警方懷疑是兇手正被羈押的人也是他找來的,所以他就隱瞞了女工的身份,只是向警方說明被羈押的人是公司請來看護別墅的。

而女工離開公司後去了哪裏,怎麼又會突然出現在別墅里,他也說不清楚。他懷疑女工是因為這邊鬧「非典」先跑回老家躲避,女工走後可能身上還配有備用鑰匙,所以這次回來時能夠再次出入這棟別墅。但她這次來別墅究竟想做什麼,他也說不好。不過,對於張崇斌問到這個女工是否接受過強健身體方面的訓練,黃主任卻一口否定,在他看來,這個女人不僅不會什麼奇功異術,而且身體比較虛弱,有時還經常因緊張過度而神經過敏,理由是她曾向黃主任提出要離開那個別墅,哪怕是辭掉工作,因為她總感覺夜裏樓上的房間像是有人走動,嚇得她睡不好覺,有幾次睡醒后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就躺到地板上了,感覺渾身說不出的難受噁心。

對於一再有人反映這個別墅夜裏有神秘詭異的聲響問題,黃主任認為一方面可能是這麼大的房子建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山坳,天黑后屋子裏的人因恐懼心理產生了某種幻聽幻覺,感覺有「鬼」,其實這是自己嚇自己;更可能是一些特殊環境下產生的某種物理影響,比如那片區域有可能出現一般城市裏見不到的山風、流水、山上下來的小動物飛鳥什麼的;當然,也不排除有毛賊夜裏來尋事的。至於那個女工反映的情況,他認為不是這女工睡覺不老實,就是她編理由找借口想離開這房子。

黃主任對整個事件的這番描述,在張崇斌看來,基本上算是說了老實話,並認為黃主任對那凶宅夜裏「鬧鬼」的解釋也是比較客觀理性的。因為平日裏,張崇斌對人們閑聊時所講述的各種所謂鬼怪事件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無論他們描述的時候多麼的一驚一乍神情叵測,甚至信誓旦旦親眼所見。這應該與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

張崇斌的父親過去在部隊是個政工幹部,作為一名老黨員,他只信仰馬恩列毛,從小老人家就教導張崇斌:這個世界是個物質的世界,根本不存在什麼妖魔鬼怪,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神明,自然界裏只有人才是具備智慧的萬物之靈。

在這樣的環境熏陶下,張崇斌從小就是個膽大妄為的皮孩子,別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別人忌諱不敢說的話他也敢說,他常恥笑那些迷信膽小的人,而且他相信「人定勝天」,也相信「人死後什麼都帶不走」。所以,在黃主任講述的時候,張崇斌對關於這房子的詭異之說始終沒有過分在意,更沒有往不可思議的方面去想,而是對黃主任被警方叫去辨認屍體的那段描述很關注。當黃主任提到女屍身上沒有見到明顯傷口和血跡時,他感到很詫異,因為段濤曾說過他親眼看見女人身上有大片血跡,難道這麼快屍體就被人清洗過了?這不太可能啊!黃主任也是一早就被叫去的,而且看見女屍時她的身上還穿着和段濤的描述一樣的衣服。

張崇斌眉頭緊鎖,黃主任講述的情況不僅令他感到意外,而且是至關重要的。因為,女屍身上到底有沒有血跡,這是個能說明這女人到底是怎麼死的的重要線索,從中可以判定兇手殺人的手法甚至動機,這些因素將來也會影響法官最後的定罪量刑,可以說,這個問題也將決定祁兵最後的命運。

因此,張崇斌幾次打斷黃主任的說話,提醒他仔細回憶所看到的每個細節。黃主任始終肯定地說,女屍的衣服上確實沒有大片的血跡,甚至連血點都沒有見到,還論證般地說到女屍的衣服是淺色的,如果有血跡會很顯眼。

站在一邊的段濤向張總解釋道,他當時沒有刻意注意女人衣服上是否有血跡,當天一早天氣不是很好,再說是隔着車窗玻璃,但他確實看見女人在被人抬起來時懸空露出的後背和腿部有着大片的紅色,這不是血跡又會是什麼呢?

矛盾就在這裏!試想,一個人身體某個部位大量出血,怎麼可能不沾染到衣服上?難道屍體會被人掉包換走?或者有人一早就給屍體換身同樣款式的乾淨衣服?這些念頭閃現的同時,張崇斌很快作出判斷:屍體掉包是不可能的,給屍體換衣服也是不符合常理的,一定是他們二人之中有個人在觀察或記憶方面出現偏差!一般而言,人在緊張的時候,即便是專業人士往往也會出現觀察上的顯著失誤,著名的西德格丁根心理會議測試曾印證了這個結論。只是,從二人篤定的神情里,張崇斌一時無法肯定究竟會是誰出了問題。按照段濤的說法,他那天一早返回房間時還曾看見祁兵臉上和胳膊上有出血的傷痕。祁兵如果都受了傷,那對方出點血就太正常不過了。可是,黃主任辨認女屍時是近距離直接觀察的,那女屍看起來竟無明顯的傷痕。這下可好,知道得越多,不僅原來的謎團沒有解開,反而增加了更讓人難以理解的困惑,現在,連這女人的死法都愈發顯得有點兒離奇古怪了。

在黃主任和段濤爭執的當口,張崇斌兀自點上一根煙,此刻他想起早晨馬警官提到祁兵涉嫌故意傷害致人死亡,且警方已經掌握了證據,這讓他陡然轉過神來,「光空想是無法解決問題的,現在需要的是有人能直接見到祁兵,讓祁兵親自講述那個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想到這裏,張崇斌對黃主任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然後招呼段濤一起撤離。

出了黃主任的房間,已經是中午了。張崇斌和段濤來到街頭一家飯店的包間里,吃飯的時候,段濤主動提出找找戰友看是否有人能跟這邊的公安說上話,好讓隊長能得到某些「關照」。張崇斌默認了段濤的提議,並決定自己去委託律師,爭取讓律師與祁兵儘快見面。

6屍斑疑惑

利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通過無線上網查詢,張崇斌很快鎖定TXJ律師事務所的宋科律師。宋律師是這家律師所的高級合伙人,也是當地十佳律師之一,拿手的業務是刑事訴訟案件辯護。

來到TXJ律師事務所,宋律師在一間封閉的會議室接待了張崇斌。張崇斌直截了當表明來意,並明說律師費用不是問題,只要能在最短時間裏見到祁兵,把需要掌握的情況了解到位就行。

經過一番暢快的交談,宋律師得知張崇斌以前也是同行,當即表示願意承接這項委託。二人一起商討策略的時候,宋律師也對女屍身上血跡的矛盾問題感到詫異。不過,他卻提出一個既能說得通卻又說不通的觀點,這令張崇斌為之一振。

宋律師提出的觀點是:女屍身上的紅色可能不是血跡,而是屍斑!可是,在提出這個觀點之後,宋律師自己卻又不斷地搖著頭,自言自語地念叨著:「不可思議,這樣就太匪夷所思了。」

宋律師隨後解釋說,多年辦理刑事案件的經驗使他對人的死亡方式較為敏感,屍斑的出現,其實是人體血液由於重力學的原理不斷積滲於屍體朝下的皮膚表層而出現的特有斑痕。屍斑的出現有一定的時間規律,法醫學上將其分為三期:第一期又稱墜積期,常見於死後2~4小時,此期屍斑呈小塊或條紋狀,顏色為紫紅色,此時如翻動屍體,則屍斑會逐漸消退;第二期是擴散期,一般在死亡12小時以上,屍斑色澤加深,多呈暗紫紅色大片形狀,這時再翻動屍體原屍斑已經不能完全消失;第三期為浸潤期,此期屍斑是擴散期的延續,通常在死亡后24小時左右出現,持續時間久,直至屍體腐爛,此期屍斑已固定,用指壓和翻動屍體,屍斑已不會褪色和轉移位置。此外,屍斑的顏色也與溫度、是否是中毒、是否是溺水而亡等環境和致死原因有關。總之,通過對屍斑的研究分析,人們可以判斷出死者死亡的時間、方式以及死後是否被挪動位置,這些要素都將成為案件定性的重要依據。

雖然張崇斌也知道人死後皮膚上會出現這種東西,但宋律師顯然對屍斑現象研究得更深。聽了宋律師的解釋,張崇斌短暫的興奮又被愈發迷茫的感覺所籠罩。因為屍斑的推斷是可以解釋通為什麼段濤看見了女人身上皮膚有「紅色血跡」,而黃主任卻沒有在女屍衣服上發現血跡的矛盾;然而,這個推斷卻存在着一個致命問題,即解釋不通女屍死亡時間上的矛盾。因為,屍斑的形成是需要時間的,按照宋律師對屍斑的專業解釋,如果女屍後背和大腿皮膚上的大片紅色是屍斑的話,那麼這種面積較大且經過來回搬動也沒有消散的成片屍斑就應該屬於第二期(擴散期)的屍斑。若依照這個事實來分析的話,這個女人的死亡時間至少在12個小時以上。

可問題是,段濤那天傍晚出去的時間是5點半,在次日凌晨不到6點鐘返回,這期間還曾和祁兵通過電話,段濤的戰友在電話里還幫他向祁兵說了情請了假,那個時候已經接近半夜12點。

而且,根據段濤事後向張崇斌彙報的情況分析,祁兵那個時候在電話里說話的語氣還都正常。再退一步說,就算祁兵半夜接聽到段濤戰友電話的時候「事」已經出了(因為他的心理素質好,所以沒有人從電話中聽出什麼異常),但是,從段濤離開房子再到凌晨返回房子這整段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才12個小時,難道是段濤前腿剛跨出門口這房子裏就出了人命案?這種事實要是成立的話,那可真算是天下最寸的事了!

不過,如果順着這個推理思路繼續想下去,那更驚人,也可以說是更荒唐的一個結論就是:祁兵那天夜裏竟然和一個女屍發生了肉搏戰!

張崇斌和宋律師顯然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推論結果,「屍斑」之說依然令人疑惑。

不過,讓張崇斌感到欣慰的是,宋律師在對待這個棘手案件的心態上與他有着一種默契,作為一名優秀的法律工作者,僅僅是熟練掌握各部門法律法規的條款是遠遠不夠的,對疑難案件不畏懼退縮的挑戰精神才是更重要的品質。看得出來,這個案件已經激起了宋律師的熱情,他自信地看着張崇斌說:「張總,您的屬下是個不凡的人物,而這個案件也讓我有點兒興奮,我現在不敢說讓祁兵最後無罪釋放,但是您委託的事務我應該是可以辦到的。這邊,我還是有些可以發揮作用的人脈資源,我想明天就可以見到祁兵,等我回來后再向您說明情況吧。」

張崇斌說道:「那就好,如果祁兵最後能在你的幫助下無罪釋放,我還會有重謝。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建議,請你在見到祁兵的時候用這支筆做記錄。」說着,張崇斌從衣兜里掏出一支黑色短粗的老式鋼筆遞給宋律師。

宋律師接過後,拿在手裏來回端量,顯出有些不解的樣子,張崇斌笑着說道:「放心,這不是竊聽器,更不是什麼定時炸彈,這支筆是一位部隊的首長贈送給祁兵的,祁兵曾做過他的貼身保鏢,後來祁兵把它作為禮物送給了我。你拿着這支筆去,祁兵一看就知道你是我信任的人,是來幫助他的,這樣,他就會更配合你的工作。」

「哦,那太好了。」宋律師將筆小心地放進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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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巴拉秘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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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巴拉秘符1_第一章 詭異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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