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長劍附毒甘赴死

余班來到天宮的南天門，新任命守門的兩名侍衛將他阻攔在外。余班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結果兩名侍衛的其中一名嚇得立即跑去玉清宮報告玉帝，嘴裡直呼拉響一級警報，妖族再次來襲。

余班無奈，又望向躲在南天門後面瑟瑟發抖的另一名侍衛，心知他不會就這樣放自己進去。余班因為著急確定九九的生死，於是再也等不到他們自願讓路，而是化為一縷輕煙直接飄進了天宮。

「妖…妖怪呢？那隻妖界的大王呢！」小侍衛突然間沒了余班的蹤跡，終於鬆了一口氣，只以為他走了。精神剛好轉過來，卻聽身後一個深沉的男聲傳入耳內：「你們九公主的寢殿在哪個方向？」

「哇…哇啊～妖怪啊！！」小侍衛直接嚇癱在地上。

余班見他這個樣子知道從他的嘴裡也問不出什麼，只好繼續以一縷輕煙的姿態四處遊盪在天宮裡，去尋找九九的住所了。

她若是還活著，應該在自己的寢宮休養的吧！畢竟那日，自己入了寒冰獄界都受了很重的傷，更何況法術不高的她！

想到這些，余班更加快速的飄蕩起來。

不知不覺間，余班飄到了一處雲霧繚繞的空曠仙界。這裡的天庭景觀變得稀少，仙娥侍衛也不怎麼在這裡走動，但是仙氣卻是更加濃厚升華了。

這是哪裡呢？余班直覺自己迷路了。九九應該不會住在這種地方，她那麼喜歡熱鬧的性子，住在這裡未免太荒涼了些。

再往前飄蕩了幾米，余班看到一座仙石上刻下了三個大字：天外天。

余班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誤闖了白珩子當年修行的地方。這裡本是不受天宮管轄之處，九九決不會住在這裡。

余班剛想轉身就走，卻發現身旁立著一座高聳的石碑。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一些字，僅僅看了幾眼，余班便知道這就是當日九九下凡時所要歷經的事件。

讀到最後幾行時，余班的眼神瞬間變暗了。尤其是看到最後一個事件：殺妖王！

「殺妖王…殺妖王…」余班喃喃地念著，突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殺妖王，你不會真的以為是殺了連覺吧！」

余班立刻回頭，竟看到了白珩子那張滄桑憔悴的容顏。

「你…不是一直在泉幻玉池嗎！怎麼會來這裡！」余班驚訝。

「你為什麼來，我就為什麼來！」白珩子看著天外天的雲霧繚繞，十分傷懷：「在公主殿沒有找到九九，我才知道那些消息是謠傳。心情不好，便來了自己當年修行的地方走走！」

「你去過公主殿了！沒有見到九九！」余班的心瞬間跌落谷底。

「我們不該抱有希望的，就算寒冰獄界沒有要她的命，她身上的嗜血之毒也早該發作了！不過…」

余班沒有注意到白珩子話里的保留意思，一聽到九九沒命活下來，他的頭又疼了，可是他不想在白珩子面前露出脆弱不堪的一面，於是強撐著道：「你剛才說殺妖王不是指的連覺，那是指誰！」

白珩子冷笑：「我一開始也以為是連覺，可是直到那場仙妖大戰之後，我發現連覺死在了龍旦的前面，便開始覺得一切都不對了。仙渺碑上的每一件事都是按照順序觸發的，沒道理到了最後一件事反而亂了次序。這上面的最後三件事：平神亂，除叛逆，殺妖王。平神亂就是我表兄虞舟子叛亂一事，他的死使得這個事件觸發。而除叛逆指的是龍旦，當日他隨著九九跳進寒冰獄界自盡，也觸發了事件。他們兩個事件結束，才是殺妖王的開始。所以，死在龍旦之前的連覺怎麼會是要殺的妖王呢？別忘了，妖界可不止他一位大王！」

「那又怎麼樣，就算殺妖王的事件是沖我而來，九九已經死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這就是我說的不過！九九就是天選之子，我不相信天選之子會那麼容易死。」白珩子走到余班面前，看著他道：「我現在很想問問你，如果她還活著，你會幫她完成這仙渺碑上最後一個事件嗎？」

余班被白珩子這麼一問有些愣住，他從沒有想過仙渺碑上的事件與自己有關，可是白珩子一番分析又十分有理。過了好久，余班才道：「如果只有完成這些事件才能幫她坐穩天庭女帝之位，我這條命給了她又有什麼關係！」

「哈哈哈哈哈…大王還真是痴情呢！」白珩子發出一陣苦笑，「以前我只以為自己對梅兒算得上絕對的痴心，現在看來，大王也對梅兒付出了真情！」

「我與你…不同，我對她的感情積於幾世。若論痴情，怎比得上你億萬年的苦等！」在這方面，余班從沒有覺得自己贏過白珩子，這也是他在得知梅仙幾世的心中最愛后，心甘情願將九九還給他的原因。

「總之，你記住你的話，如果九九還活著，我希望你能兌現諾言，將她送上那至高無上的地位！」白珩子轉身要走，余班急忙拉住他道：「你真的覺得九九還活著？」

白珩子十分篤定地道：「天選之子向來不會這麼短命，不然…豈不是天錯了？」

「那為何在天宮找不到她？難道她不在天宮！」余班繼續追問。

白珩子看了一眼天外天的雲霧，突然有種想衝進去的衝動。可是他還是忍下了。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或許…就快出現了！

話畢，他飄然而去。

「九九，你若活著，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

白珩子知道，這輩子他仍舊等不到他的梅兒了。

「九九…九九！九九！！！」得到九九還可能活著的消息，余班再次激動了。他這次直接明目張胆的在天宮裡尋找起來，中途若有侍衛阻攔，他立刻就將對方打趴下。

「九九！你在哪裡！我只求見你一面，我只想再見一面！！」余班的瘋狂舉止很快引來了玉帝和一群仙家將領。其中一個將領指著遠處吵鬧的余班道：「就算他是妖界大王，在我們天宮如此，也未免太放肆了吧！」

「哎！他只是想見九九一面，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提到女兒，玉帝眼睛又開始濕潤了。

「可是妖族的人在我們的地盤胡鬧，還打傷我們的侍衛，我們若看著不管實在有損我們仙家的顏面啊！」又一命將領道。

「那你就帶一隊兵將過去和他說說，九九早已不在，然後護送他回他的妖界吧！」玉帝搖了搖頭，轉身要走之際，那個將領再次詢問：「若是他不走怎麼辦！」

「不走？」玉帝的目光陰沉下來：「那就趕他走！就算他是遠古之王，我天庭也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是！玉帝！」將領得命，立即帶著一隊兵將前去勸說。旁邊的仙家有些擔憂地道：「就怕真打起來，那些兵將只會白白送死啊！」

玉帝想了想，即刻說：「快去四海和地府請援兵，再讓所有道法高深的仙家集結，就說妖族又來進犯了！」

「是！」小仙也領命走了。

玉帝突然奇怪地問向身邊的仙家：「你們最近可有聽說九九復活的消息？外界似乎比我們天宮傳得更甚呢！」

「我們也聽說了，不過都是在外界聽來的，反之我們天宮這種傳言是少之又少！」

「妖族傳言最盛，我之前生活的豬圈裡那隻最不成器的豬仔孫剛剛入了妖籍，我從他那聽說的！」

「就是凡界山野的小仙小妖之中，也有這種傳言存在呢！」

玉帝聽了眾言，眉頭直接打成了一個結：「究竟是誰放出了這些謠言？目的又為了什麼呢！」

正思慮間，一個頭破血流的兵將連滾帶爬地來到了玉帝面前，他指著不遠處余班所在的方向道：「玉帝，我們…我們過去勸說，那妖界大王全然不聽，還…還出手傷了我么一眾兄弟！眼下正要前往公主殿鬧事呢！」

「豈有此理！就是我九九死了，那公主殿又怎能是他一個妖族男人能隨意進出的地方！」玉帝終於發火了，他命兵將取來自己的法寶，率領著一眾仙家大步朝著公主殿而去。

余班已經打入了公主殿內部，此刻正在和一群慌亂的仙娥糾纏。他不想傷害公主殿裡面的人，奈何這裡的將衛和仙娥根本不肯放他進去。

最後余班終於被眼前的阻礙激怒了，他化出團團妖氣迅速包圍了公主殿，妖氣不但將這裡面所有的仙娥守衛毒暈，就連院內的仙草花束也頃刻間化為灰燼。

玉帝趕到的時候，看到大殿內橫七豎八的躺著那些仙娥和守衛的身體，只以為他們都被惡名昭著的妖界大王連璩殺死了，於是怒不可遏，當即拿出自己的法寶就要與余班一較高下。

「這些都是陪伴了我九九多年的仙娥將領，你竟然將他們都殺了！我要你為他們賠命！」玉帝大喝一聲，舉起封天印就朝著余班襲去。

余班根本懶得解釋這些仙人沒有死，他現在一心尋找九九。只要能夠找到活生生的她，真的在天宮大開殺戒又如何！

這一年以來，他的悔恨他的痛苦他的不甘他的心灰意冷只有他自己知道，若不是還虧欠著余家的養育之恩，若不是九九臨死之前交代把余班還給余家，他早就在從天宮回到妖界醒來的那一日，就隨她而去了！

所少次他醉倒在紅梅林中，醉倒在那一顆紅梅樹下，他想就此了斷自己的生命。就像當年他追隨梅兒一般，永久的沉睡在她的身旁。

可是這次，他不能再這麼自私了！余班和余家人是九九臨死之前最為掛牽的，他要幫她完成心愿。奈何頭痛之症時常折磨著他，他不能以這樣的面目回到余家人面前，所以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年之期。待心靈和肉體都有所好轉之後，他再將一個完好的余班交還給余家人。

可是他把自己想象得太堅強了，事實上他脆弱的不堪一擊，尤其在面對九九的死上，他實在沒有活著的力氣。

一年之期已到，他還是那個身心俱疲的連璩。

他如果知道九九終究會以這種方式早早的離開，他當初何必為了延續她的生命而放棄自己對她的感情。就算她到最後才發現最愛的人不是自己又如何，至少當時他們是快樂的，而等她醒悟的那一天，他忍下所有不舍乾脆的放她離開就是。

所以啊！那些日子裡他都做了些什麼！除了傷害她就是傷害她，她這一輩子的淚水都在重遇自己的那段短暫時光里都流幹了吧！

他真的後悔了，他真的不甘心！他真的難過，也真的絕望！在他以為一切都不可能再回頭，他這一生都要背負著遺憾和悔恨度過時，他居然得到了九九復活的消息。

他怎能不欣喜怎能不瘋狂，怎能不想盡辦法來見她一面，怎能不排除一切阻礙只為彌補心中那份缺憾。

所以，不管前方阻擋他的是誰，他都不管了！他要見到九九，他要告訴她，他就是余班！他再不管什麼前世今生的宿命，也不管早已註定的結局，他現在只想陪在她的身邊，直至她說不再需要他之前，誰也不能阻止他再愛她！

如果她真的想當女帝坐上天庭之主的位置，那麼他也願意貢獻自己的生命幫她完成最後一個事件！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完全服從，也絕對支持。

只是，九九你現在在哪？我真的能相信白珩子的話嗎！

玉帝的印芒照射在眼前，喚醒了余班的思緒。他抬掌就將玉帝的身軀擊飛，連同他的法寶也一併擊到了幾米開外。

一名上仙趕緊上前扶住了就要栽倒的玉帝，建議道：「不如我們一起上，如那日的車輪戰一樣，將他打得體力枯竭，再將他扔出天宮去！」

「對付這樣的遠古之力，也只能這樣了！」玉帝立即召集在場的所有仙家，紛紛對著余班亮起法器。

「連璩，我勸你儘快離開這裡，不然我們仙妖兩族真的避免不了一場大戰了！」玉帝做出最後的警告。

「交出九九，我即刻就走！若不然，我踏平你天宮！」余班大喝。

「真是死性不改！所有上仙聽命，誰能抓住妖界連璩，我將天宮至尊法寶金縷聖衣送給他！」玉帝為了鼓舞士氣，這次可算下了重本了。

金縷聖衣能阻擋所有仙妖界高深法器，在天宮乃是至寶。聽到玉帝說把這個拿出來作為獎賞，所有仙家都興奮了。大家紛紛振臂高呼：「捉拿妖界連璩，贏取仙族至寶！」

緊接著，所有仙家同時施展法術，各種法器都向著余班襲擊而來。

「他們這樣以多打少，就是贏了也勝之不武啊！」遠處雲煙中，兩個少女並排而立。望著腳下的情景，一個少女蹙眉不安，一個少女露出笑容。

「那可是上古之力，這些仙家就是都聚到一起，也未必打得過連璩！」

「連璩？」少女更為震驚，「莫不是你要我殺的那個妖王連璩？仙渺碑最後一個事件的主角！」

「就是他！」

「可是…他似乎不是壞妖，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少女有些猶豫了。

「那是你的錯覺，你沒看到他打退這些仙家的樣子，可十分兇惡呢！」

少女依言又向腳下望了望，這才發現許多仙家已經被連璩打得倒地不起，更有些渾身是血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暈厥了還是死去了。

「他果然兇狠！」少女這次再也沒有剛才的不忍了。

「這樣下去仙家們絕不是他的對手，或許還有更多傷亡出現。為了儘快停止這場浩劫，該你出手了！」

一把長劍遞到少女的手上，耳邊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是附了情毒的合合劍，你將它插入連璩的心口處，他必死無疑！」

「合合劍？」少女接過長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把劍的劍身。

除了劍尖上有些許的紅色印記，這把劍與普通的劍也沒有什麼不同。少女遲疑：「它真的能殺了擁有遠古之力的連璩？」

「一般的法器自然傷不了他，可是這劍尖附了我親自調製的情毒，再由你插入他的心口，連璩的法力再深厚，也無力回天了！」

少女又看了看腳下，那些仙家們屍橫遍野哀嚎一片，趕來援助的仙家也是剛一入殿就被連璩擊飛迷暈毒死，看到這種慘狀，她當即把心一橫，舉起合合劍就朝著連璩的心口刺去。

「連璩！拿命來！！！」少女聲音隨著身姿極速下落，頃刻間已經到了連璩的面前。

連璩在與眾仙家打鬥之間，突然瞥見一抹白色身影飛至眼前，再看到她的面容時，余班的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九…九九！九九！！！」余班一掌劈開身旁的所有仙家，伸開雙臂就要擁抱那份久違的溫暖。

可是直到一柄冰涼耀眼的長劍刺痛了他的雙目時，他才恍然，她的出現是來奪取他的性命的。

余班本能的想要躲閃，可是身子微動之際他突然想到了白珩子的那番話：「我現在很想問問你，如果她還活著，你會幫她完成這仙渺碑上最後一個事件嗎？」

他說過他願意，他說過他願意的啊！

那他為什麼要躲？幫她完成仙渺碑最後一個事件，她就可以繼任天庭女帝，她的一切苦難也該到頭了吧！

想到這些，余班挺起胸膛，任由那把抹了情毒的合合劍插入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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