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決定
一場大雨過後，天色如洗，也不知遠山之外又有哪裡遭了水患……京師里的人們總是熱鬧的喜慶的，原先大雨的時候只留了單門的鋪子此時都四敞八開，原本不知躲到哪裡去了的小販子此時也已高聲吆喝著上了街。
街頭有老頭兒正在搭涼棚，準備了一晚上的陽春麵因為這雨下了一夜家一個大上午，到得眼下一碗都還沒賣出去。
只是他這陽春麵卻是一點也不愁賣，往常從早上開始擺攤兒，到了傍晚時分就已經沒了麵糰，今日里，頂多是往夜裡守一守了。
麵攤兒隔壁是個捏麵人兒的挑子，挑子落腳之後，坐在一個鋪子的台階上捏麵人兒，和擺攤兒的老頭兒搭訕：「這雨大概是不會再下了吧？」
「若是再下雨，我便要道這老天不長眼睛了，我老劉家三代單傳，傳到我這一代好不容易出個文人，便就是靠著我這麵攤兒支撐起他的學問，要是麵攤兒擺不下去，我家小子的學問豈不是要做不好了？」
捏麵人的男人稍年輕些，道：「能出文人好，能出文人好，我倒是只判我家那小子啊，能吃飽穿暖將來討一房好媳婦。」
……
說話之間，李滄匆匆從他們兩人跟前走過，李滄滿心裡都是對許淮的擔憂。
他來京師這麼久，便是只謀了個編撰的職務，可到底也算是京官了。
便是不站隊不出入那些派系的鬥爭，他依然能聽到一些眼下朝廷里的風起雲湧。
許淮家的小院子里，華勝和華安買回了地鱉蟲，將這地鱉蟲用火細細的焙火，然後淹沒，又用藥水調和了之後敷在朱棣的腿傷處。
娣鴣在旁邊看著，雖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忍不住吐槽：「你明明也是能打的，這骨頭怎能如此的脆呢？我就輕輕的拍了那麼一掌，你記得吧？你還用了刀呢！我就輕輕的拍了那麼一掌你的腿就斷掉了，真是不禁打。」
朱棣蹙了眉頭，卻是沒有去看娣鴣，只是沉聲道：「沒斷。」
只是傷了而已。
娣鴣還想說什麼，柳葉兒拉了拉娣鴣，娣鴣這才嘟噥了兩句閉了嘴。
這會兒李滄已經上門來了，在外頭迎著的華勝道家中有傷者。
李滄一心想要快點見到許淮，便直接衝撞了進來。
掃了一眼屋內眾人，卻是並未看見許淮，只有靠在圈椅里的男子，頗為眼熟，他盯著圈椅里的男子看了半晌，嚇得魂飛魄散，當即要跪下去。
朱棣長長的清了一聲嗓子，已經屈膝了的李滄愣是又站直了。
眾人驚訝的看著李滄。
李滄卻是連站都站不穩，畢竟眼前的人可是燕王朱棣啊！
原本應該在封地的燕王朱棣非但出現在了京城，還出現在了許淮的家裡！要知道，許淮可是……秦王一派啊！
李滄心中胡思亂想著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朱棣對李滄道：「在下狄竹。」
狄竹，朱棣……李滄勉強穩住心神：「下……在下李滄。」
柳葉兒道：「李大哥今日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我家相公這會子不在，你怕是要等上一陣子了。」
李滄連忙擺手，只道：「不礙事，不礙事。」
說話之間眼神總是不由自主的瞟向朱棣。
到得傍晚時分，幾個女人去弄吃食，房間一時之間竟只留得了朱棣和李滄二人了。
李滄這才噗通一聲跪拜了下去：「下官李滄，拜見燕王殿下。」
朱棣應了聲讓李滄站直了身子，問他道：「你當真是來找許淮瞧病的？」
聽到朱棣這麼問，李滄心裡又懸了起來，燕王莫不是也知道了許淮和秦王走得近，然後自己又往許淮這裡跑，莫不是也把他當成了秦王一派？
李滄結結巴巴：「是……不……不是……」
朱棣道：「男兒陽剛，字句成章，你這般似什麼模樣！」
這一句話就像是給李滄打了一針腎上腺素：「是燕王殿下！下官來此處不是為了尋許淮瞧病，是知曉許淮之事前來相勸。」
「你知道了許淮什麼事情？」
「回稟殿下，街市傳言恐與事實相去甚遠，下官不敢之言，便也正是因為如此，下官才來尋許淮探問個究竟。」
朱棣點點頭：「行了吧，注意點，外人跟前，我是狄竹，若是走漏了去，我唯你是問！」
李滄心中叫苦不迭，可畢竟眼下只有自己知道朱棣的身份啊！
反觀許淮，被沈繁和紀無名囚禁在他們的府上，倒也算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並未為難。
三人對坐茶座，許淮問：「你們什麼時候放我走？」
沈繁道：「放你走？你覺得你還能走嗎？」
許淮道：「我有腿有腳當然能走！」
沈繁氣急：「少給我裝糊塗！你眼下只有兩條路要走，一條是和我們一起，一條是三天後，殺你你！」
許淮抬眼看了沈繁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好像很生氣啊？你這麼生氣，我想，就算三天後我還是沒答應，你們應該也不會殺我，畢竟嗎……我對你們好像很重要？」
紀無名剛喝完一品的茶，手往桌上去放，杯子也變得四分五裂。
明明沒有半點動靜，那杯子竟是自己裂開了。
紀無名道：「你知道的，這天下從不介意缺了誰少了誰。」
許淮冷笑：「我便是篤定你三天後還是不會殺我。」
紀無名冷冷看著許淮，沈繁卻是雙眼泛紅的看著紀無名。
許淮覺得這祖孫兩個是在是有些搞笑，他一個和他們毫無干係的人，怎的能和他們要謀求的大事有關係？
許淮知道的是，他們要做的大事是誅殺朱元璋，他許淮即便想要跳過建文帝了，直接讓朱棣當皇帝，可也從沒想過要誅殺朱元璋啊！
他想做的不過是將太子之位給朱元璋兒子孫子中最合適的那個人。
很顯然，那個人就是朱棣了。
只是……許淮還算想不通自己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一番細想之後，許淮道：「一直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不若這樣，你們誰陪我回一趟家，我去和家人告個別，賤內身懷五甲我若是就此消失，賤內只怕要受到大刺激，兩位便算是行個方便如何？」
沈繁看了紀無名一眼似有些猶豫。
許淮又道：「隨便你們誰跟我一起都行，我絕對不出任何花樣，只要說完和家人說的話之後，立刻隨你們去，助你們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