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我兩腿不聽使喚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距離正陽縣城還有幾里路，在縣城外的樹林里李大柱放下了擔子，遠處的城門能看到點燃的火把。

秋收之後視野廣闊，夜空的明月光輝照耀下能讓人極目遠眺，那城門處燃燒的一個個火把十分刺目。

「歇息一會兒，馬上就進城了！」放下擔子后的李大柱在一棵樹旁依靠下來，掏出煙噗嗤划著洋火點燃。

「那歇著，剩下的幾里路我挑著。」郭小五說道。

「那可以鍛煉鍛煉！等咱進了城你可不能再喝多，你這酒量也差了些。」李大柱說道。

郭小五把裝著乾糧的包裹遞給李大柱，他走到箱子面前拿起了扁擔，蹲下來等著李大柱把這根煙抽完。

兩人很安靜，沒有更多的話手都恢復著體力！等李大柱一根煙抽完，疲憊中手支撐著身體起身，郭小五也把扁擔挑起兩口箱子，嘿了一聲挑了起來。

扁擔晃悠了兩下，被郭小五穩住後繼續趕路。

「注意點守城門的兵，不要多說話！也不要接話，都聽我的。」靠近城門李大柱囑咐道。

「嗯！俺明白。」郭小五答應一聲，挑子的沉重讓他咬牙忍受著來自肩膀的火辣感覺。

「什麼人？大半夜的進城。」城門的兩個士兵攔住了兩人額去路，兩個士兵端著步槍，槍口對著他們。

這兩個士兵歪帶著帽子，卷著褲腳腿！一點兒也沒有正規軍模樣，曾經跟自己當兵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這都是老兵油子。

「軍爺，俺就是做個小買賣！讓俺弟弟跟著，這天黑了回不來家尋思著進城找個館子住下。」李大柱低頭哈腰道。

「喲！是做買賣的，我老馬最喜歡做買賣的進城！想進城可以，你眼睛瞎了？」一名中尉軍官提著步槍走了過來，面黃體瘦！他手中的步槍是在手裡提溜著，軍帽歪帶著，嘴裡斜著叼著半截正燃燒的煙。

李大柱聽到這聲音很熟悉猛然一驚，這老馬怎麼會在這裡？幾天前信陽城打仗的時候他可是第一個跑的。

這老馬可是見財起意的主，要是這貨不念舊情這回死定了。

「老，老馬！」郭小五看到熟人後，嚇的雙腿直哆嗦。『俺娘哎，早知道就不來了！這不是送死嗎？』

「你哆嗦什麼！？」這老馬把槍提了提走到郭小五的面前。

「軍爺，我這弟弟天生膽小，這才帶他出來見見世面。」李大柱哈著腰，腦袋放的很低。

「喲！這不是！？咳咳。」老馬沒有說下去，他扭頭看向李大柱嘿嘿一笑，把槍頭頂著李大柱的腦袋接著說道：「來！抬起頭來，讓爺看看。」

「軍爺，小的長得丑怕嚇著您。」李大柱惶恐道，往箱子旁邊挪挪給郭小五使了個眼色，要是不對勁殺出去也不能被抓。

「好你個李大柱，做生意從信陽走到這裡，發了不少財吧？幾個兄弟當初可不少吃你的酒，哥哥在這裡你怕個鳥啊。」老馬玩味的笑道。

李大柱一聽愣了一下，既然被認出他也直起了腰板，嘿嘿笑道：「馬大哥，都是混口飯吃，咱可是好幾年的交情。」

「你們都讓開，守自己的門去，這可是本排長的兄弟！」老馬罵了一聲道，把槍給收了起來。

李大柱不知道這老馬打的什麼主意，不由諂笑道：「俺這可是跟老小置辦的東西，可沒有餘錢，兄弟看在多年生死交情的份上讓俺跟小五子過去。」

「好你個李大柱，老子跟你一起當兵！到了一個部隊又一個部隊一直都是生死弟兄，我是貪財，但也沒有到害弟兄性命的地步。

沒想到你這麼看我。」老馬生氣道。

「這！」李大柱心裡一顫，看老馬說的真誠！不由一臉歉意的掏出了煙，從煙盒裡抽出來一根說道：「老馬哥別生氣，俺這不是一路上給嚇的嗎？現在這年月還有幾個念舊情，今天碰見了老哥，是俺上輩子不少積德。」

「哎！我也不是生氣，就是咱這些老傢伙能逃走的沒有幾個。這年月能不當兵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那也是運氣。

咱曾經是一個馬勺里吃飯了的，打了很多仗活了下來。

哥哥我運氣差，逃得時候逃錯了方向被抓回去整編，撈了個保安團排長的差事兒，雖然當了官，可他娘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命就沒了。」老馬接過煙別在耳朵上嘆息道。

「恭賀老哥哥高升，當了官打仗有當兵的頂著咱活命的機會就多了些。」李大柱奉承道。

「那就是個屁！我手底下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兵油子，打仗的時候就看誰跑得快。我在這可沒有幾個真心人，你回老家一段時間，要是還想混這口飯到時候過來找我。

怎麼說一個班長是跑不了的。」老馬從耳朵把煙拿過來，放在嘴上用剩下的煙頭把新的一顆香煙引著，他話中的意思是在留李大柱。

「要是再混這口飯，俺一定來找您。」李大柱回應道。

「那正好，我弄了幾個小菜咱兄弟喝兩杯，也算給你送行。」老馬說道。

「哪兒能讓您破費，你要是方便咱去下酒館子，也一起嘮叨嘮叨。」李大柱親切的邀請道。

「那可不行，新來的團長營長都是正規軍下來的！擅自離崗會被槍斃，你跟小五子趕緊進城吧。」老馬催促道。

「那中！小五咱們走。」李大柱吩咐道。

郭小五把擔子跳起來往城內走去，他們的腳步快了些。

「我說兄弟啊，下次可別帶著這個稀屎包！」老馬喊了一聲。

「明白，明白！」李大柱轉身回應道。

老馬望著李大柱的背影，再續了一根煙感嘆道：「哎！不容易啊，運氣還不錯。沒有被這小子在戰場上拖累死。」

李大柱與郭小五進了城門，李大柱與郭小五都相續吐出一口氣。

「幸虧這老馬還講些道義，要不然直接就擱在這了。」李大柱后怕道。

「他說那稀屎包是誰！？」郭小五問道。

「還能有誰？」李大柱帶著笑意拍了拍郭小五的肩膀。

「我說了，我不是稀屎包！」郭小五生了氣，直接把挑子放了下來。

「喲！還生氣了。」李大柱搖搖頭，他挑起擔子緊步跟上去。

「俺不是稀屎包，他為啥說俺是稀屎包！這老馬不是什麼好貨。」郭小五氣怒的罵罵咧咧。

「你那點破事誰不知道，現在可是到處打仗！你上了戰場站都站不起來，我是救你還是不救你，救你了我很有可能跟著一起死。行了，你也是該成婚的年齡了，還小孩子脾氣。」李大柱跟上去訓斥著。

「是我的腿，是我兩腿不聽使喚！」郭小五很生氣，握緊拳頭在大腿上狠狠捶打了兩下！他這是從小就這個毛病，他不是害怕那是一緊張就出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