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愛怨

舒曼送了外公外婆媽媽他們離開回了家裏，她是恨不得立馬就上去看看剛才媽媽跟外公外婆都說了些什麼，但是她原本的計劃是把外公外婆送上車她就要回去公司了。

雖然因為媽媽過來，她的時間又被佔用了一些，即使現在盼著早點看到監控視頻，但是公司的事務也確實積累到了不能往後推的地步。

內心掙扎了一番，舒曼只能壓着好奇心帶了卿雲去公司，雖然已經公開了，但是以卿雲現在的年紀陪她出現在公司倒沒什麼，這是她的公司她做主，但是去參加宴會還沒到時機。

倒不是卿雲應付不來這樣的場合，而是舒曼不想他過早的參加到這樣的場合，在她心裏，讓卿雲去跟那些油頭肥腦的人應酬是在褻瀆他。

而且如今爸媽在外面公開不支持她，她自己的公司只是一個剛成立的新公司，難免會受制於人，卿雲同她出席的話，過去面對的一大堆幾乎都比他年紀大，這裏又最重地位重年紀重財富，他少不得要受委屈。

不過兩人在一起，舒曼總要為這些做謀划，在她看來最好就是從拍賣會慈善會開始慢慢讓卿雲融進她的社交圈。

所以，卿雲雖然是過去陪舒曼，但是自己也並不得閑，舒曼以後是要常駐紮在這裏的，她社交圈裏的人他都要了解，所以這次過去舒曼忙公務，他就由助理秘書陪着看資料認識舒曼的社交圈。

他不得不慶幸自己記憶力過人，要不只有這些零碎的時間他真怕自己應付不過來。

公開跟不公開實在太不一樣了。

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九點，這還是舒曼有意識控制了時間，他們兩個才能早回去一次。

舒曼也是為了看家裏的監控視頻，媽媽臨走的時候她跟媽媽說的那句話媽媽也沒放在心上，不過還好她單獨聯繫司機，司機也沒有被媽媽交代了不能說有沒有平安到家，比起之前倒是好上了那麼一丁點。

這也讓她不得不好奇外公外婆都同媽媽說了些什麼，雖然她心裏早有猜測外公外婆會站在她這邊幫着勸導媽媽，但是真的聽到外公外婆說了什麼之後，舒曼也真的又哭了出來。

卿雲抱着舒曼給她擦眼淚，見她哭得泣不成聲，心裏只有憐惜。

她心底太柔軟，淚窩又淺，初初來這個世界，見到她哭他總覺得驚訝，在他印象中舒曼幾乎都不肯露出一點軟弱的樣子，就算是哭也都是片刻就收了回去。

可是真實的舒曼本身淚腺就發達，又太過善解人意，很容易站在別人的角度想問題，共情能力太高，以至於她的淚點實在太低。

原本她就是常哭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她也一直在壓抑著自己，有時他都覺得痛苦的時候，她也沒落淚。

現在看着舒曼哭出來，他既覺得心疼又隱隱覺得欣慰。

他當然想要她一直開心，但是現在也越來越清楚她能落淚才是正常的。

可惜，就算是再難受哭了出來，舒曼現在也得控制了，她總不能頂着哭腫的眼再去上班。

卿雲拿了毛巾給她敷眼睛，舒曼閉着眼睛緊緊的抱着他腰，好一會兒才像是發誓一般地對他說道，「我們要好好的，一定要讓媽媽看到我們兩個可以過得很好，我們也要在媽媽面前好好表現……」

這樣的舒曼不知道有多美，無論是她的樣子，還是她說出的話，都只會讓他越發喜愛她。

這些喜愛大概永遠不會有上限了。

舒曼沒有睜眼看卿雲的反應，她也不用睜眼看，也知道他支持她。

也幸好有他。

舒曼縮在卿雲懷裏，閉着眼睛，腦海中都是外婆的那句「你還怨著這孩子」。

她從來沒有聽過外婆說過這樣的話。

從小到大，外婆，大姨，小姨，她身邊所有同媽媽有接觸的長輩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她媽媽有多辛苦，告訴她媽媽是為了她才在外邊吃苦的，告訴她媽媽不是不愛她不在乎她才把她一個人放家裏的。

她一點點長大，確實也越來越能理解媽媽的辛苦，在她見過的所有女性長輩中只有媽媽最讓她敬畏，媽媽自律強大，像是天生的強者一樣讓她只能仰望。

她回了媽媽身邊，媽媽總是不苟言笑的，並不親近她，還會時常命令挑剔她，她被笑容包圍着長大，對於冷臉十分不適應。

她從印象中見到媽媽到回到媽媽身邊一直都有疑惑，她覺得媽媽並不喜歡她，對她更多的是責任感，而不是喜歡，可是這樣的話說出去一兩次，外婆她們都說她太多想了。

她也確實不能堅定她的這個念頭，如果她堅定了，那她還怎麼面對媽媽？

與其讓她相信媽媽對她不喜歡，還不如讓她相信媽媽就是這麼冷淡矛盾得好。

她也不敢再去深想，即使現在被媽媽這樣對待，冷落她的是媽媽，可在爸爸身邊維護她的也是媽媽，她也不敢多去猜測媽媽的心思。

可是，原來外婆她們都知道的，就如她自己親身感覺到的那樣，媽媽怨她啊。

連她自己聽了有了她以後的媽媽的生活，都開始對外婆她們強調的媽媽在乎她產生了懷疑，更別說親身經歷的媽媽了。

她的出生是媽媽最落魄的時候，她回到媽媽身邊又敏感又細心到讓人不舒服，以至於媽媽總會覺得她在窺探她的虛弱，後來又撞見了爸爸那一幕……

媽媽那麼好強的人，哪會對這樣的她喜歡得起來？

舒曼咬了下唇，聽到這句話她原本該覺得難過，可難過以後卻變成了釋然。

確認了媽媽怨她，她才敢將心裏的那道鎖鏈揭開，才敢在心裏釋放那道原先大逆不道的念頭，她也怨媽媽。

怨媽媽並不是她求着當她的女兒，怨媽媽無論如何都不肯像對待一佲大姐那樣親近她，怨媽媽管教她最甚卻從來不聽她的想法……

她依然愛媽媽，敬重她，但是不必壓着自己愧疚自己常有大逆不道的念頭，不必再去處處為媽媽着想把媽媽當完人一樣，對她來說，對媽媽來說何嘗不都是一種解脫？

媽媽對她喜愛不起來，卻又有愧疚心，責任感，比大姐一佲都高的責任心，媽媽對着她也不會比她對着媽媽好受到哪裏去吧？

只是，媽媽怨她，不知道怎麼對她，她也得繼續孝順下去，倘若媽媽清楚她已經有卿雲可以依靠，再不會像以前缺愛總要追着她討要，媽媽應該也會慢慢釋然起來，如她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