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8章 思前

情緒，漸漸緩和。只無論如何回不到半小時前，那種心臟都貼近的親密。

有些事即便完全解決掉，都是心裏潛藏着的定時炸彈。何況，還並沒有解決，那個男人仍時不時的出現在他生活里，甚至連工作都攪在一處。

矛盾。

一方面他特別清楚，自己跟妻子的所有都連在一塊，難以割捨。另一方面，他又清楚，有的記憶，足能夠在瞬間將人從暖陽下拽進冰庫。

那個由蕭夜容跟妻子構造的裂縫一直都在，它暫時不會消失，不會癒合。它被壓抑在只有他一個人之時才會出現的角落，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還不夠幸福，不夠完整。

只不過，這樁心事，他沒辦法告訴第二個人。

為了自己，也為了避免本不必要的爭執和分歧。互相揭短引戰的話，每個人都會說，但每個人都需要將它藏起來。因為，還要生活，他還能夠從婚姻中汲取最主要的精神營養。

過於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確實深思熟慮后做不出來，他僅僅能推翻復婚時跟妻子的約定。

是的，他不想再當聖人，亦不想再時刻為別人考慮，進而憋屈自己。即便，新通源跟律所合作還算順利，他也不打算再繼續所謂的必要整合。

幾乎沒有去考慮過，一旦某天新通源真正成為一樁律所成功的投資項目后。他該高興，還是身心俱疲。更何況，這還太遙遠。

冷靜，夏明陽沒避諱一旁收拾，打算交給酒店人員乾洗的外套。直接打給了公司財務，要求暫緩合同約定的資金投入。

掛斷後，他又打給駐新通源的項目臨時負責人，要求他最快將新通源本月的營收報表，複印，馬上寄送過來。

韓憶桐聽到了全程，始終一言不發。出門將夏明陽外套交給工作人員，見他無意洗漱，索性又端了些熱水，放到了沙發前。

夏明陽抬眼：「老婆，你別這麼忙好不好。」

「沒有，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嘛。今兒別洗澡了，泡泡腳就成。」笑了笑：「你泡著，我自個簡單沖一下，身上煙味太多。」

夏明陽叫住打算離開的妻子：「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打這些電話。」

「這是你們公司的事。投資嘛，講究合則雙贏。你可能並沒有從新通源項目上得到好處，或者說暫時沒有。我雖不願意你做趕盡殺絕的事。可你是我丈夫，不可能，強迫你做一些無謂投資。」

「只要你覺得這項目不值，隨便就成，不用顧慮我。再則說，蕭夜容說他欠了很多債務。我呢，給了他去處理的時間和機會。但至今，他無動於衷……夠了，你我都問心無愧。」

夏明陽狐疑：「怎麼看都不像真心話。」

韓憶桐無所謂：「一會聊。」

「誒，你真的介意可以直接說出來。我一定好好考慮你意見。」

韓憶桐頭也不回：「人的精力有限。而我的精力，剛好夠家庭，還有海城那邊。適度，做事的時候，要考慮自己有沒有過度。以前過度，咱們的婚姻，還有工作，甚至人情世故，都出現了很多病態局面。」

「再說，你現在就一火藥桶。打算抓我毛病，好把怒火找到轉移點……」

「說什麼！」

夏明陽忍笑，抬手丟了條毛巾。

韓憶桐接住，又丟回他身邊的沙發上，走進了浴室。

她跟丈夫說的話不全是真話，但大部分是。她之前半哄半騙的讓他幫自己還蕭夜容人情，很不公平。

所謂雙贏，其實丈夫從來不會贏。

因為贏了是律所的，跟他關聯不會太有必要。蕭夜容才會贏，他缺錢，缺律所的資源，缺一個讓塗青山安心的新投資者。

換位處之，哪怕她想做聖人，怎麼能要求丈夫一樣做個聖人。況且，單純只為以後安穩。她也得讓兩個男人徹底分離開來。

不然隔不兩天夏明陽跟蕭夜容抬一杠，或者如今天般三人碰個面。

以後，休想太平。

時間還是可以改變想法，至少她的想法改變了。

……

次日，機票是上午十一點鐘。

醒得早，吃過飯以後，倆人就先進了一家商場。不是人流量最多的節點，樓上一些大品牌服裝區沒幾個人。而夏明陽，因為摘掉了時常戴着的口罩，連人都輕鬆許多。

少不了被專櫃人員認出來，可畢竟是生意人，夏明陽笑着擺手后就避免了騷擾，能夠安心的幫妻子挑衣服。

他喜歡她穿任何樣式的服裝，休閑，運動……但因為要一塊去天海，他還是想臨時幫她購置兩套正經點的正裝。

所有人都穿正裝的場合中。就他老婆一個人穿休閑，總不合適。

時間充裕，韓憶桐不急。拿着夏明陽挑選好的衣服，挨個去試。

「老婆，這顏色不錯，特別適合你。」

「還有這件，襯衫跟外套一起吧。就穿着，不要脫了……」

夏明陽指指點點，上前幫着整理了下細節，認真打量。

「胸針顏色不合適？」

「沒有，感覺又換了個老婆，特別有新鮮感。你幹嘛就不喜歡穿正裝，自己看看鏡子，多好看，比那模特穿起來好看多了……時尚跟成功的結合體，氣質都升華了許多。」

導購聽的想樂，她怎也想不到電視里的大人物，說話這麼逗。但順着打量那個看上去就溫和地過分的女人，剛得知是夏明陽妻子的驚訝便沒了。

具體從女人身上看不出什麼人中龍鳳的特質，唯獨就是順眼。跟夏明陽站在一起，給人的觀感有夫妻間的那種契合。

尤其從進專櫃，隻言片語中，就能從中讀出內斂跟隨和來。看似年輕，又有着難以言喻的穩重性，那雙眼睛，導購員幾番都沒怎麼敢直接對視。

「女士，這件其實您也可以試一下。您身板筆直，很多職業裝都像給您量身定做的。」

夏明陽樂呵：「老婆，聽人勸，再試一套。」

韓憶桐瞥向本層漸漸多出來的消費群體：「改天吧。」

夏明陽順着去瞧：「也行，那導購，把之前選好的兩套幫我裝起來。帶我去結賬……」

導購依言，拿衣服遞給韓憶桐之時，不禁支吾：「夏總，我們經理電話里說您如果允許拍張照片，衣服不要錢。」

夏明陽從包里隨意翻出卡來，笑着打斷：「我就一普通客人。去結賬！」

「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