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懸一線

司空狂徒搖頭，將大刀抗在肩上，笑了笑，道：「其實從一開始老子就看出來，你並不是茶肆的老闆！」

「哦？」

莫見愁詫異道：「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易容之術向來不錯，卻不知什麼地方露了馬腳，竟讓司空大當家看了出來？」

桌子已經被毀壞，木屑橫飛。但還有一張凳子完好無損，就放在司空狂徒的身前，他抬腳搭在上面，弓著身體，又搖了搖頭，道：「老子雖然不懂易容之術，但卻知道一個人無論怎麼隱藏，有些東西是無法隱藏的。」

「比如呢？」

莫見愁問，此時幾人倒是沒那麼心急。事情還在掌控中呢。

司空狂徒冷笑道：「比如，殺氣！隔着老遠，老子就聞到了你身上那些冤魂的味道，着實是令人作嘔的味道！」

莫見愁一怔，隨即笑道：「沒錯，殺的人多了，自然就會在身上凝聚出殺氣，你能聞出來，倒是本事不錯。」

「哈哈哈」

司空狂徒聞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他嘲諷道：「老子隨口說的，你們這些豬腦子，竟然也會當真！當真可笑至極。」

莫見愁面色一冷，凝視他片刻，手中竹竿翻轉過來，作進攻之狀。「哦，那你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司空狂徒狂笑道：「其實你扮得一點都不像，但我知道，你扮一個人會特別像！」

莫見愁饒有興趣道：「誰？」

司空狂徒道：「死人，老子覺得你扮個死人，當真像極了。」

莫見愁啞然失笑，道：「死到臨頭還如此狂傲，果然不愧是狂刀司空狂徒。只可惜，我雖然扮死人很像，但你卻要先成了死人哩。」

司空狂徒道：「想要老子成為死人，還要問過我手中的刀同不同意。若是一不留神，砍下你們三人的腦袋，可是大大的罪過呢。」

「莫老鬼，何必與他多說，一起出手吧。早些奪得碧目金蟾，免得夜長夢多。」

鐵天王李靖向前一步，三人成品字形，將司空狂徒圍在中間。說罷，當先朝着司空狂徒攻去。

「唉」

莫見愁嘆息一聲，看着手中的竹竿，臉上滿是落寞，道：「原以為能過幾天清凈日子，不曾想沒幾天，又要飽飲鮮血嘍。」

雖是如此，他臉色卻越發冰冷，眼中露出狠色，手腕轉動，竹竿如毒蛇出洞，朝着司空狂徒點去。

司空狂徒大笑一聲，身形一動，將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風。以一敵三絲毫不懼。

三人武功自然高強，但司空狂徒佔了武器兇猛，一時之間竟是近不得身。正在此時，急速遊走的李靖尋了個空擋，手中長劍朝着司空狂徒的胸口刺去。若是中了，必定殞命於此。

司空狂徒心中一緊，急忙收刀殺去，哪知李靖只是虛晃一劍，身體立頓，回身便是一劍刺向司空狂徒的左肩。

與此同時，莫見愁手中竹竿急速點出，專攻司空狂徒的下盤。形勢立時迴轉，司空狂徒左支右擋，落入下風。

宋榮大刀劈砍，專找司空狂徒難以抵擋的時機，一時之間，司空狂徒更是危險不斷。很多次都差點被刀劍傷到，更有一次險些被莫見愁的竹竿點到腳背。

李靖回身一劍刺向司空狂徒，眼見他難以躲避，心中大喜：「成了！」

「噗」

劍入血肉，徑直從司空狂徒的背後刺穿了出來。李靖不禁喜上眉梢，但瞬息間冷汗就打濕了他的後頸！

「啊！我的手！」

旁邊傳來莫見愁的慘叫聲，李靖拔出鐵劍，劍尖的鮮血慢慢滴落在泥土上。他回首看去，只見莫見愁左手抱着右肩在慘叫痛嚎，他的右手已經被人一刀斬下，手中還握著碧綠的竹竿！

那竹竿已經點在司空狂徒的腳背上，刺出一個大洞，鮮血染紅了他的鞋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靖心中大驚，正要上前去扶起莫見愁，卻聽見司空狂徒狂笑不已。司空狂徒一個趔咀，險些摔倒在地。他忍着痛，哈哈大笑。

雖說以傷換傷不是明智之選，但此時他也沒有辦法。此三人武功比他弱不了多少，久戰下去，自己必然討不了好。他怒目而視，笑道：「老子說過，相比於茶肆老闆，你還是扮死人更像些。來來來，讓老子送你一程。」

說罷，他不顧身上血流如注，提刀便要上前來砍。

「呲呲呲」

還未動身，耳邊傳來破空聲，那是暗器刺破空氣的聲音！

司空狂徒心中大震，暗叫一聲：「吾命休矣！」

「噗嗤」

司空狂徒伸出右手，欲要抵擋射來的暗器，但那暗器威力極大，直接洞穿了他的手掌，繼而射在他的右肩上！

「嘶，軍用弩箭。賊他娘的痛死老子了。秦君慕你個王八蛋，盡讓老子幹些亡命的活。老子這次不死，非要喝窮你不可！」

箭頭穿出後背，司空狂徒心裏憤怒，卻也知道自己多半逃不過此劫。右手受傷，對他的武功影響太大了。他索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譏誚道：「現在似乎大局已定，閣下偷偷摸摸暗中偷襲，現在都不肯出來嗎？莫非想要做那縮頭烏龜，一輩子不敢露面嗎？」

莫見愁在右肩處點了幾個穴，稍微止住血不再噴涌。他臉色蒼白，眼中全是恨色，咬牙切齒道：「王八蛋，老子若不能將你挫骨揚灰，老子便不叫莫見愁！」

李靖宋榮兩人見大局已定，跑到莫見愁的身邊扶着他，卻見司空狂徒斜眼看來，不屑道：「廢物一個，老子若是哼一聲，便跟你姓！」

說罷，朝着東北方向看去。那裏，有一棵大樹，直徑一米以上的大樹。

大樹後面站着一個人，一個穿着跟樹榦顏色相仿的衣服的中年人。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巨型弩，已經上好了箭！背上背着一個箭筒，裏面還裝着八根弩箭！

顯然，剛才的弩箭便是他射出去的。他站在樹上，低頭看下來，笑着道：「在下當然不會是縮頭烏龜，只是武功差了些，難以見人罷了。上不得枱面，自然只能藏在後面幹些暗箭傷人的活兒。」

他如此說，臉上不無得意。雖說暗箭傷人為人不齒，但倘若武功平平之人，卻撂倒了絕世高手，豈不是做夢都要笑醒！

「武進，竟然是你！」

莫見愁等人回頭看去，濟州分舵的宋榮舵主驚呼出聲，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正是他的手下，他心中詫異，卻不好說下什麼。

武進一躍而下，來到幾人身前，躬身行禮道：「拜見李幫主、莫三幫主，宋舵主。」

司空狂徒苦笑道：「好傢夥，竟然能弄出來軍用弩箭，着實了不得。卻不知此事若是讓朝廷知道了，你鐵劍幫能不能抗下呢？」

「呵呵呵」

李靖冷笑道：「如此，便不勞司空大當家操心了。」說完，他眼神瞟著蘇陌雪兩人，心裏已經動了殺心。

私自動用乃至建造軍用弩箭，乃是死罪。縱然炎龍朝不禁武器，但也僅僅限於普通武器，類似巨型弩箭、弩炮之類的武器，卻是不允許的。

幾人眼神交流了一會兒，便打定了主意。當下神色一冷，皆是朝着司空狂徒殺去。縱然要殺人滅口，也應該將最大的威脅除去。至於蘇陌雪二人，說實話，他們並沒有太過在意。

誰會在意路邊遇到的一個路人呢？自然不會懷疑，隨便遇到一個人便是絕世高手！

可惜的是，蘇陌雪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事情的始末他了解了部分，雖然不清楚根源，但是有一點卻是明明白白的。

殺人奪寶！

想及此處，心中不禁大怒。要知道，神劍山莊十二年前被滅門，也是因為一把玄冰寶劍。縱然後面真相大白，證實了乃是慕容幽然心理變態，做下了那件滅絕人性之事來報復白歸鶴，但蘇陌雪仍是無比仇恨那等謀財害命的行為。

眼看司空狂徒就要命殞當場，不禁憤然出手。

「咻咻咻」

沒人看見他的身影，只隱約感受到了一道白影，而後進攻的幾人便覺得手中一空。身前，站着蘇陌雪白衣勝雪的身影。

幾人驚駭欲絕，心道：「好快！此人不可力敵！」

司空狂徒本來覺得自己要命殞當場，卻見蘇陌雪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幾人的兵器，心中震驚，驀地感到羞愧起來。暗道：「我，我剛才竟然那樣對他，唉！」

「閣下是誰？」

莫見愁蒼白著臉，眼中滿是驚駭的神色。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蘇陌雪，在那一瞬間，除開他外，其他三人的武器均被此人奪了去。好生了得！

蘇陌雪知道，他能如此快得手，也是因為幾人麓戰良久，並且對他沒有防備，偷襲之下才能一舉奪得幾人的兵器。他情緒不高，對鐵劍幫毫無好感，冷著聲音道：「怎地？莫非還想要我請你們喝茶不成？滾！」

「你…」

幾人面有慍色，卻不敢再出手，看着蘇陌雪將他們的兵器扔在地上，又羞又怒。他們被蘇陌雪的出手鎮住了，各自撿起武器，將莫見愁的斷手帶上，急匆匆逃命去了。

至於地上那些人，運氣好些的應該能挺過來。運氣不好，便要死在此處了。

司空狂徒雖然狂妄，卻也知恩圖報，此時見蘇陌雪看來，斕然道：「那，那個，還沒有請教尊姓大名？剛才多有得罪，還望兄台原諒！」

阿珂跑過來，見他如此，不禁翻了個白眼，冷嘲熱諷道：「你剛才的神氣哪兒去了？哎呀，我想想剛才怎麼說的：老子就是霸道，你待如何？酒錢？老子喝酒，自然付得起酒錢，需要你付嗎？」

她聲音陰陽怪氣，直把司空狂徒說的老臉通紅，羞愧難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蘇陌雪拍了拍她的頭，寵溺道：「別鬧了，趕緊走吧，得在天黑前趕到濟州城呢！」

末了，他眉頭微皺，道：「在下蘇陌雪，兄台傷勢過重，卻需要止血療傷呢，若是能行動，還是早些離去的好，此處畢竟不是久留之地！」

司空狂徒嘆了口氣，道：「無礙，這點小傷卻是能扛過去的。兄台的救命之恩，來日必定報答。只是現今我要前往西南苗疆，為我兄弟秦君慕送樣東西過去，卻是不能陪兄弟大醉一場了。」

蘇陌雪笑了笑，道：「有緣自會相見，只希望他日再見司空兄的時候，可莫要將小弟拒之門外呢！」

司空狂徒哈哈一笑，道：「自是不會的，若知道陌雪兄來我水上連城，為兄必定掃榻相迎！」

他年長蘇陌雪十餘歲，自稱兄長也是可以的。

兩人交談幾句，見天色已經不早，便相互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