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筒子樓

楔子:筒子樓

午夜,筒子樓。

溫暖的柔光中,有人輕哄,「好媳婦兒,要是難受你就說,別把自個兒憋壞了。」

奈何蔣春芽是那種寧願把嘴咬破,也不吭半聲的主兒,搞得男人對自己產生懷疑。

明明挨近球門卻抬不起腳,數次無功而返,折騰半宿也沒個實質性進展。

她困死了,「建平,我頭好暈,要不,咱們改天吧。」

男人整個一頓,幾乎是吼著道,「改天?大喜日子說改就改,你開什麼國際玩笑!」

她哪懂洞房花燭對男人意味著啥。

這話擺明在藐視他,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氣。

果然,向來斯文的他突然說了句糙話,猛然之間,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而他的脊背上,也多了一道長長的疤。

痛是痛,卻也是無上功勛。

從此,她就是他的了。

……

事後,他抱著她心疼的問,「媳婦兒,很痛吧?」

是挺痛的,不過她咬了咬牙,沒好意思吭聲兒。

知道她害羞,他輕撫她被汗水浸濕的頭髮,聲音柔得膩死人,「以後難受就告訴我,我輕點兒。」

心裡暖暖的,但她仍舊沒吭聲,只是把他抱得更緊了些。

哪知這一抱又給他點著了,整個人打雞血似的得意起來,可憐那老舊的木板床再也無法堅持,嘎吱兩聲——塌了!

震天的響,劃破了寂靜的夜。

尖叫一聲,她緊緊拽住被角,憋紅著一張俏臉,盯著滿頭大汗的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倒是他,嘻皮笑臉一點不急,正想安撫她兩聲,門砰砰響起來。

「誰呀,這時候敲門!」

朝門口瞄了眼,他不滿地咕噥了一句。

她呢,膽兒小,慌得直哆嗦,半天才穿好衣服,催促他趕緊開門去。

只見門口站著個十來歲的男孩,一臉不滿的盯著他,「大哥,可不可以請你小聲點,我正複習呢,馬上高考了。」

邵建平微微一怔,而後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同學,我和媳婦兒新婚,那啥,理解理解,呵呵。對了,學習上有啥不懂的儘管問我,數理化英文都沒問題。」

許是他認錯態度良好,男孩也沒好再說什麼,偷摸朝屋裡瞟了眼,無可奈何的走了。

……

這個小插曲發生在蔣春芽二十歲的夏天,她和邵建平背著家人偷偷領了證,他興高采烈把她領到一棟筒子樓,告訴她這就是他們的新家,從此將護她一生,她深信不疑。

筒子樓屬於糧站,是計劃經濟時代的產物,有一個繁榮的過去,後來實行市場經濟,職工悉數下崗,曾經熱鬧的地方日漸冷清。

她第一次來這兒,見到的是發黃的土磚、青黑的瓦礫、開了裂縫的水泥板,就連路邊栽種的花草也蔫巴死垮,新房在走廊盡頭,不足十平,傢具僅有一張木床,一張四方桌,兩把椅子,卻絲毫沒影響她的好心情。

男孩兒是隔壁鄰居,每次瞅見他,她都躲老遠,總覺得人家在笑她,好在高考完他就隨父母搬走了,讓她少了一份尷尬。

婚後,她在制衣廠打工,下了班就在門口買點小菜,做好熱氣騰騰的飯菜等他回來,夜深人靜時就無休無止的演繹紅綢帳鴛鴦夢。

他年輕氣盛,索取無度,為這事兒還偷攢了三月工資買了張結實的好床,差些把她羞死去,卻只能由他折騰。

沒人知道,他們經歷過多少才有了這種平靜而簡單的幸福。

後來,也再沒一段時光可以替代筒子樓,她相信那時的邵建平是真的很愛她,愛到不惜為她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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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覺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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