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他的白月光
許桑桑來找春芽的時候,她正在和小朱討論模特的妝容,「你怎麼來了?」
「跟客戶約在這兒附近打球,想著你在,就過來看看,」許桑桑走過來,看了一眼小朱,小朱馬上會意,「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春芽一看許桑桑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揣著八卦來的,「說吧,這次又偶遇哪位大帥哥了,笑得這麼開心。」
她上次偶遇了一個叫姜凱塵的男人,說是差點被迷死在了非]洲那片大草原上,搞得她也好想看看,究竟是有多帥。
許桑桑笑,「我哪裡遇上什麼大帥哥啊,我是,」她頓了一下,「就跟楊雲朗那傢伙吃了個飯而已。」
春芽一愣,明白過來,「客戶是楊雲朗啊?」
許桑桑尷尬地笑了笑,接著咬唇,點點頭。
春芽疑惑,「他到底有哪點好,你這麼喜歡他?你別忘了,上次訂婚宴他怎麼對你的。」
許桑桑道,「你不懂,喜歡太久了,就成了習慣。」
春芽,「可他不是個適合有固定伴侶的人。」
講真,比起楊雲朗,江曉離都要算個正經人。
楊雲朗的女伴才跟走馬燈似的,換了一個又一個。
作為跟他有著四分之一血緣關係的人,春芽都看不下去,不願許桑桑陷在這方爛泥裡頭。
許桑桑看著她,「你是他表妹呀,你也不替他說話呀。」
聽這口氣,竟然還有點為楊雲朗抱不平的樣子。
春芽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好了,「兩碼事,他是我表哥,不代表我就認同他的行為,他快二十七了,還沒有一點安定下來的想法,我覺得你還是趁早死心,找個靠譜的人相處吧。」
「春芽……」
許桑桑嘟著嘴,一臉失望地看著她。
但見春芽沒有要寬慰她的意思,她就自己在沙發上坐下來,頹然靠在上頭,不再理人。
春芽無奈,只好說道,「那要不你就等吧,等到他懂事的那天,等到他醒悟過來追求你。」
許桑桑這就轉過頭,「你覺得他會追求我嗎?」
這她哪知道,但還是違心的說,「會吧,老話不是說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也不知道許桑桑是不是裝糊塗,這種話她也聽進去了,「你說的對,我覺得總有一天他會發現我的好。」
說完拉住她的手,「對了,告訴你一件事。」
她突然賣關子。
「什麼?」
春芽問。
許桑桑笑得特八卦,「程可卿回來了!」
……
春芽懷孕快五個月了,肚子終於肉眼可見的鼓了起來。
看著那圓圓的肚子,江曉離特別興奮,總想去摸一摸,不時拿起胎心監測儀仔細聽,那表情就像在聽哪位大師的鋼琴演奏會,幸福得跟個傻子似的。
這會兒剛吃過飯,春芽坐在沙發上聽音樂,江曉離認認真真打掃完廚房,就坐了過來,
把手擱到她肚子上,高興地說,「閨女啊閨女,今天有沒有聽話,鬧到媽媽沒?」
往常他這麼問,春芽準會笑著戳他的腦袋,說孩子還小,哪裡聽得懂他說話,
然後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拌嘴,拌到後頭就直接嘴對嘴了。
這會兒明顯不正常,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也不搭理他,還冷冷地轉了個身,不讓他的手碰到她肚子。
「怎麼了這是?」
江曉離皺眉,心跳還停了一秒。
老婆不爽,他也爽不起來。
春芽沒說話,臉上木木的。
都說孕婦脾氣古怪,之前見她仍舊溫溫柔柔,對誰都笑眯眯,說話也是和風細雨的樣子,他還覺得這東西因人而異,慶幸自己運氣好,娶了個性格好的。
不像他爹,取了個陶雲錦那樣的,懷孕那會兒差點沒把他給折騰死。
說到這個,還是奶奶告訴他的。
陶雲錦懷著他那會兒,發現江衛國給一個女大學生送花,於是二話不說,直接就給那女生要了個留學名額,送她去了土澳。
女大學生多單純啊,一看能出國念書,高高興興就收拾東西去了。
只是沒多久就聽說,那女學生的私照被傳到了暗網上。
大家才知道,原來她是去土澳拍X片的……
誰也不知道,那女學生有多難受……
當時江曉離還覺得,她媽下手也忒狠了些,也不說給肚子里的他積點德,懷著孕呢,手段如此激進。
但好在他平平安安出生了。
只是那暴脾氣,多半還是遺傳了陶雲錦……
此間看著跟暴脾氣相反的悶葫蘆老婆,江曉離總算是領教了。
哪有什麼性格好的女生呀,不熱就冷,莫名其妙就給他甩臉子。
關鍵問她半天,還是一句話不說,活像要對他施加冷暴力到底的樣子,搞得他一臉迷惑加無辜。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抓住她纖白的手腕,忍著火,「你好歹給句話呀,你這什麼都不說,怎麼解決問題。」
「我要睡了。」
春芽拿開他的手,淡淡說了句,就要往屋裡走。
手卻再次被拉住,「不說清楚不許走,到底怎麼不高興了,誰惹你不開心,我幫你去教訓他!」
「沒有誰惹我,」她垂著眼皮,一臉不想交流的樣子,「我就是困了,想睡覺。」
江曉離看看錶,「這才八點不到,一會兒還得下樓散步呢,怎麼就困了。」
醫生說了,散步是每日必須,運動方面他可是一點不會偷懶馬虎的。
他本來就超愛運動。
春芽靜了幾秒,終於轉頭看他,「程可卿是誰?」
哎,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啊。
這事兒困擾了她大半天了。
她認識江曉離這麼久了,居然從來不知道他心裡住著一個人,
就像那束穿過紗簾,皎潔無比的白月光。
方琦曾經對她說過江曉離許多事,唯獨這個程可卿,她一直沒有提過半個字。
江曉離愣住,「你聽誰說的?」
他的表情真叫人失望。
僅僅是聽到這個名字而已,他就整個人都不對了,握住她手腕的那隻大手,也不復溫柔,變得僵硬起來。
她冷笑著拂開他的手,「她回來了,你知道嗎?」
江曉離,「知道。」
春芽頓了一秒,沒想到他承認得如此乾脆,「昨晚上……」
想起那些旖旎的畫面,她臉有點發紅,「被你掛掉的那個電話,就是她打來的吧?」
懷孕的女人哪哪兒都是敏感的,昨晚兩人正如膠似漆,他電話就響了,
雖說看了一眼之後就掛掉了,可後來的他明顯已經分心。
她感覺出來,但什麼也沒問。
直到今天許桑桑過來告訴她,原來江家還有個養女叫程可卿,她才知道,事情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說到程可卿,許桑桑那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說這位姐姐貌似天仙,幾乎可以跟季姿打個平手。
要知道,季姿可是美女中的美女,娛樂圈的女人最怕跟她合影。
任你是清純、明艷、或是妖冶,在季姿邊上,大都會被襯成路人。
是以,能跟季姿打平手的女人,說實話,春芽還真沒見過活的。
但是,一聽說這位程小姐,竟是著名影星程曼麗的私生女,春芽就不驚訝了。
程曼麗是誰?
老一輩女星中的翹楚,無論是外形還是演技,都可以稱得上一流。
她還是陶雲錦的閨蜜之一,陶雲錦當年贊助了她不少戲,兩人的友誼被香江的八卦雜誌吹捧了多年。
只是紅顏薄命,程曼麗也沒能倖免。
她喜歡上了一個香江的銀行家,但人家是有家室的。
但程曼麗太執著,心甘情願為那人生下了女兒。
然而南方不想負責,死活不認賬,還縱容原配,活活把程曼麗給逼得自殺了,
留下三四歲的程可卿無處可去,遂被陶雲錦收做了養女。
那時陶雲錦剛和江衛國結婚,江家覺得先養個女兒也不錯,便把程可卿視如己出,當自家千金養著。
相當於是江家的正牌大小姐了。
江曉離一出生,就跟程可卿關係親密,總是追在人家屁股後面瘋跑。好易
後來長大些了,知道程可卿不是自己的親姐姐,就產生了別的情愫。
但他的年紀畢竟和程可卿差了幾歲,人家一直是把他當弟弟看,
倒是跟江衛國去了M國,見到了大哥江河,程可卿就沒救了,一眼淪陷在了江河的眼眸里……
最後順利成為了江河的妻子。
這事兒對江曉離打擊挺大的,那會兒他就是個青蔥少年,一下失去心上人,頹廢了好久,給家裡惹出了不少事,後來都避著大哥大嫂。
這些,春芽都是從許桑桑那裡知道的。
許桑桑還很驚訝,春芽跟江曉離在一起這麼久,居然不知道程可卿的存在,讓人匪夷所思。
其實,沒什麼匪夷的。
江曉離就是故意瞞著。
故意瞞著,就是心裡有鬼。
春芽難受就難受在這裡,
他心裡有別人……
江曉離看著她,聲音不太大,「你別胡思亂想,我早就對她沒感覺了。」
春芽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你信嗎,你對他沒感覺了,」
她吸了口氣,「如果沒感覺了,為什麼連提都沒跟我提過她。」
江曉離無語。
春芽,「你還記得嗎,之前在上津,你跟我解釋過你那些緋聞,那些交往過的女孩……我覺得你很坦誠,所以對你印象不壞,可你卻沒有告訴過我,你曾那樣那樣喜歡你的姐姐。」
「哦不對,應該說,你的大嫂。」
「春芽,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覺得沒必要跟你提起她,是,我曾經喜歡過她,但那早就過去了,她現在是我大嫂,我不可能再對她有非分之想……」
完了!
剛一說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什麼叫「非分之想」,這詞兒可不能亂用,
天地良心,他現在心裡壓根就沒有程可卿,她只是大嫂。
他不說,也是怕自家老婆多想,可瞧瞧吧,越解釋越讓人誤解。
「非分之想……」春芽笑了笑,「你現在可以了,怎麼想都行,她和你大哥離婚了。」
「這你都知道?」江曉離皺眉。
失望!
春芽不想和他說話,「我去睡了。」
沒必要再和他糾纏這個,她要護著寶寶,不能讓心情越變越壞,索性退場。
就在這時,江曉離電話響了起來。
春芽緊張地盯著他,「怎麼不接?」
她猜,這電話會不會是程可卿打來的。
江曉離看她一眼,「嚴霄打的。」
說完就當著她的面接了起來。
「喂,什麼事?」
江曉離語氣不太好,這廝追得也太緊了點。
「你說什麼事?」
嚴霄語氣也很沖。
因為就在剛剛,又吃了閉門羹。
還被那胖得像豬的投資人羞辱了一番,說他們公司又小又破,連一個世界頂尖大學的博士都沒有,能搞出什麼像樣的東西,於是連計劃書都不看就給他甩了出來,搞得他火冒三丈的很。
「缺錢!」
兩個字,差點沒把江曉離耳膜給震破。
合作這麼多年,江曉離知道嚴霄是什麼樣的人,他其實是個好脾氣,平常很紳士的,
如果不是氣到極點,是不會這樣失控的。
「說說吧,遇到什麼事了?」
江曉離看了春芽一眼,在沙發上坐下來。
春芽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慢慢轉過身,回了卧室。
江曉離皺皺眉,原本想上去拉她的,但是想想,讓她一個人靜靜也好。
他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了,她怎麼還會懷疑他心裡有別人呢。
於是安靜坐在沙發上,聽嚴霄訴苦。
剛開始,他還挺平靜的安慰著嚴霄,可是後來,越聽越搓火,越聽越覺得嚴霄委屈,
他自己也委屈。
媽的!
哪個不懂事的亂說!
他們公司怎麼就又破又小了,沒有世界頂尖大學的博士又怎麼了?
他生平最恨那些唯學歷論者。
研發要的是實際操作,沉得下心,沉得住氣,踏踏實實做實驗,而不是發表幾篇所謂的頂尖刊物論文。
說到頂尖院校博士,他又不是沒用過,過去他也相信這些人一定是絕頂聰明,最最優秀的,然而事實並不然。
這樣的人,眼高於頂不說,還喜歡追名逐利,根本沉不下心來做研發,不是嫌棄條件太差就是嫌棄公司沒前途。
要知道,他是很大方的人,給的待遇大公司也未必捨得,最後那些博士逼逼叨的,把他給惹毛了,直接炒了,為此嚴霄還覺得他不夠包容忍讓。
他發誓,再不要這些自命不凡的人。
他自己是這方面的天才,當然知道天才是什麼樣,所以在招聘的時候,不會論什麼出身,只要有興趣,能沉得下來的他就要,現在研發室的幾個人他都很滿意……
想了想,他說,「賣專利吧。把1號賣掉。」
嚴霄,「……」
「你在聽嗎,賣掉1號。2號不動。」
他說的是手頭已經有的兩項專利,他們花了幾年搞出來的,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合作商,所以沒有出手。
嚴霄一頓,「你瘋了么!我不同意,你知道它的價值,如果廣泛應用在醫療領域,可能是壟斷式的存在,我們得自己生產銷售。」
江曉離道,「這次收購失敗,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真缺錢,只有這一個法子,賣掉它。」
嚴霄久久不說話。
江曉離都差些以為他斷線了,他才又說道,「不行,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同意。」
「你再試試,看看能不能搞到錢。」嚴霄想了想,「問問葉耀威,楊雲朗,看看他們能不能先支援一下。」
江曉離道,「葉耀威現在被他爹趕到堪培拉去了,他爹怕他亂花錢,給找了個財務專家監視他,他拿不出多少錢來,楊雲朗就更不用說了,錢全在他的俱樂部,再說了,他是我舅子,我怎麼能去找他要錢,我還要臉呢。」
嚴霄,「你媳婦兒呢,她不是楊家千金么,你們既然已經結婚,就該有難同當啊。」
江曉離,「得了吧,我江曉離還沒淪落到要花女人嫁妝的地步!」
嚴霄冷笑,「行,你有骨氣,那我就等你把錢搞來。」
說完,掛了電話。
還帶著氣。
江曉離也呼了口氣。
要不是嚴霄這通電話,他還真不會著急。
他意識到了,他們這下是無米下炊了,公司沒米了,他的私人賬戶也快空了。
之前跟JY精工的財務總監Mary支的那十萬歐,也真是不經花,光是報個廚藝班就十來萬。
想他平時揮霍無度,這一下真捉襟見肘了。
但是有一點,他是打死也不會用老婆錢的。
他看了看手上的腕錶,這表是爺爺送他的成人禮,在瑞]士拍賣會上拍的,當時多少錢來著?
90萬瑞郎還是多少,他不太記得了。
全球也只得一隻,錶盤中央是龍型圖案,龍騰虎躍,契合華]夏兒女的精神,爺爺當時一口就給他拍下了。
現在能賣不少錢吧……
想到這兒,他又狠狠抓了一把頭髮,暗罵自己傻叉。
賣什麼賣,這是爺爺送的,怎麼能賣掉呢。
艹!
他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要把十八歲的成人禮都給賣掉?
shit!
向來自信心爆棚的他,突然也意識到了生活的艱辛,
那些從前看來根本不算事兒的事兒,其實是有難度的……
這時,電話又響了。
看到上頭的「大嫂」兩個字,他又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