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蕭荊山自己好像也渾然不在意,回到家裡,重新收拾起來。以前他爹的破茅屋早就塌了,他就重新砍了柴,撿了茅草,很快搭建起茅屋來。平日里他就去山裡打獵,偶爾向村裡人換點食糧,有時候也拿到山下去賣,於是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
蕭荊山回來后,梅子見過幾次的,不過都沒敢說話,見到了只是低著頭走過去。一來傳說中蕭荊山的那道疤痕很是可怕,二來她一個未出閣的二八少女,看到這樣沒成家的漢子心裡多少是羞怯的。
如今梅子打定了注意尋死的,卻沒想到在這山路上看到了早晨打獵歸來的蕭荊山。不過幸好這蕭荊山也不是個多話的主,不然梅子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梅子又走了不遠的路,很快到了歪脖子樹下。她摸了摸在晨露中微濕的粗糙樹榦,想著這就是自己的歸宿了。
解下來粗布腰帶,使勁往那歪脖子樹上一甩,腰帶輕飄飄的落下,沒甩上去。梅子咬咬牙,乾脆提起裙子兩腳一蹬往樹上爬。山裡孩子,小時候誰沒爬過樹,一個歪脖子樹還難不倒梅子。
梅子累的直喘氣,總算是搞定了那腰帶。她系了一個死結,又在樹下搬來一塊石頭踮腳,試探著把脖子往裡面送了送。
梅子將脖子放進那道環時,一下子想了很多。比如幼年喪父,自己身為家裡老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比如福哥平日甜言蜜語,最後還是拗不過家裡人娶了那有三畝農田陪嫁的女孩兒做媳婦。
梅子苦笑了下,她閉上眼將脖子送到了環里。
死吧,死後到了閻王殿她一定要和閻王說道說道,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一狠心,踢歪了墊腳石,腳趾頭碰得生疼。
不過腳趾頭的疼很快被強烈的窒息感淹沒,梅子呼吸艱難,眼前發黑,在空中徒勞地瞪著兩條腿。
她真得要死了。
死亡的滋味,不好受。
就在她要被那片黑暗吞沒時,脖子里一松,束縛沒有了,她覺得前所未有的暢通。可是她沒有什麼力氣了,眼皮還是沉重地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