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吧唧一口

第五章 吧唧一口

玄龜簡直沒眼看,送走了白嘯,幽幽地看了麒麟和姜小遙一眼:「你們兩個跟本官來。」

麒麟以為玄龜認出了小貔貅,防備地以心聲問玄龜:什麼事?

玄龜磨著后槽牙,瘋狂吐槽:我能有什麼事?啊?!

難道任由你在刑部門口丟人現眼嗎?

外邊多少小精怪瞧著呢。

你好歹也是橫行神獸界的老大。

能不能給自己留點臉!

你不在乎,我們堂堂神獸窩點也不在乎?

白嘯是公的,姜小遙是公的,你防什麼防?

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喜歡公的?

麒麟眉目沉靜,並不作答。

不是認出了她就好。

貔貅是主財神獸,天上地下沒有不喜歡的。

她現在脊骨盡碎,神格消散,萬一被認出來,說不得會被別有用心之輩圈禁。

「日後你二人就在此。」玄龜指了指堆了滿屋子的案卷,尤其得意地看了眼麒麟。

昨兒個還是麒麟威脅他,不處理完這些案卷,便不能留下姜小遙。

今日便是他打發麒麟來做苦工。

一夜翻身做主人的感覺,相當不賴!

姜小遙聞言,眸子亮晶晶的,仰著頭看麒麟:「你看,我就說,大人很好的,你那麼厲害,就該處理案卷才對呀。」

原要拒絕的麒麟,淡淡笑了下,把書案擦乾淨,指了梨花椅道:「你坐這裡。」

姜小遙搖頭:「我怎麼能幹坐著呢,我也要幹活的啊。」

姜小遙說著,就要去搬案卷。

「你不必。」麒麟伸手攔了她,解釋地冠冕堂皇:「你做吃食已經是一份工,哪裡還能做這些,做公差的,最忌諱一人分干許多事務,最易出差錯,你看著我就好。」

姜小遙覺得有道理,當真乖乖巧巧地端坐在梨花椅中,托著腮,笑眯眯地瞧著麒麟。

玄龜后槽牙有點酸。

這要是一公一母,定是一副和諧畫面,但現在……

哎呦喂,恨不能成個瞎子。

姜小遙插不得手,見玄龜在一旁眯著眼直搖頭,便沒話找話地問:「大人,許公子,是被人害死的嗎?」

姜小遙還記得白嘯後來說的那句,讓玄龜找兇手。

說起這個,玄龜就有點心煩。

「要是被人害死的就好嘍。」玄龜癱進太師椅里,不知從哪兒翻出一包晒乾的蝦肉,跟葡萄乾似的嚼著道:「巳蛇去查過了,許公子是自己吃醉了酒,醉醺醺地進了冰窖,當時冰窖前後兩個時辰都沒有人出現,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許公子自己把自己凍成了冰塊。」

「就是喝醉了,也不至於一點感覺都沒有。」姜小遙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覺得冷,不會趕快出來的嗎?」

玄龜嘆道:「這事兒擱誰都不能信,連鎮遠伯世子都認定是兇手所為,就更別說大都督府了。但是吧,這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辰龍不會瞧錯,許公子他就是被凍死的。」

姜小遙垂下小腦袋去,緊緊地握了握拳:「怎麼都是許公子不該,不該吃那麼多酒。」

麒麟聽到姜小遙這句明顯帶著私人感情的話,手上動作微頓,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認識這個許公子?」

「啊。」姜小遙獃獃的,掩住眼底的義憤填膺:「不認識,只是聽旁人提起過。」

麒麟注意到姜小遙緊緊握著的粉拳,覺得姜小遙在騙他。

麒麟垂下眼睫,淡淡道:「聽旁人提起許公子?」

姜小遙點了點頭,慢吞吞道:「他是大都督府唯一的男丁。許大都督戰死沙場,大夫人懷著身孕,獨撐門庭,好不容易等著許公子長大了,大夫人能享享清福了……」

姜小遙聲音漸漸低垂下去:「現在許公子死了,大都督府後繼無人,大夫人定要被逼著過繼宗族子嗣了。過繼的孩子,到底不是親生的,大夫人她以後會很可憐吧。」

姜小遙感同身受。

這位許公子同她的身世很像。

同樣是遺腹子。

差別只是一個是寡母帶大,一個是祖母帶大。

麒麟從姜小遙的語氣中,聽出些傷心和落寞來。

那絕不是對一個陌生人的關心。

麒麟眸子黑沉沉地,想著姜小遙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與這位許公子很親近……

姜小遙還在慢吞吞地問細節:「那大人告訴大夫人,許公子是自己凍死的了嗎?」

玄龜想到那位大夫人,摸著下巴道:「要不再等等吧。」

「等什麼?」麒麟清冷張口:「再等一段時間,他就不是自己凍死,而是被旁人害死的?」

麒麟性情內斂,最不痛快的時候,抬爪子就打,從來不多廢話一句。

這會兒這樣用譏諷的語氣,涼薄張口,帶著明顯的不悅,還是頭一次。

玄龜往前伸了伸頭:???

不是,這又哪句惹著這祖宗了?

姜小遙也有點驚訝,她聽不到神獸心語傳聲,自來聽到麒麟說話,都是清朗溫和的,這麼大聲質問,更是沒有過。

姜小遙往麒麟跟前挪了挪,捏了他的袖角,輕輕地往下拽了拽。

麒麟身材修長,雖還有些嫉妒的怒火在,但架不住他對小貔貅沒脾氣,下意識地,歪了歪頭,像是溫順的大狗一樣,往姜小遙身側靠了靠。

姜小遙惦著腳尖,小小聲道:「你好好和大人說話呀。要有禮貌,不然你又要去看大門了。」

耳聰目明的玄龜:……

麒麟詫異地看了眼姜小遙。

姜小遙就站在他身側,兩個人袍角挨著袍角。

姜小遙此刻仰著小臉瞅著他,一臉嚴肅地勸說,眼底儘是對他的關心。

麒麟嫉妒的火氣還不曾蒸騰上去,便化為虛有了。

不要緊的。

只要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關心,就好。

管她從前心裡有沒有旁人?

反正,以後也不會有了。

來一個,打一個。

來兩個,打一雙。

麒麟在姜小遙鼓勵的目光下,溫順地與玄龜道:「大人說的是,等一等再與鎮遠伯府和大都督府說,更好一些。」

玄龜眼睜睜看著麒麟從暴怒到溫潤:……

不是,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殺遍神獸界,讓凶獸都害怕的麒麟嗎?

姜小遙看麒麟整理案卷,看了小半日,才回府準備晚膳。

她總覺得,齊麟這樣好,要為他做些什麼才好。

因而到了晚上,他挎著好大一個食盒來了。

他做的醬肘子,燉牛肉,切了好幾盤,又笑眯眯地給所有人斟了酒。

姜小遙端起酒盅,用手肘拱了拱身側的麒麟,小小聲提醒他:「你端起來,和我一起敬酒。祖母說了,大老爺們沒什麼是一頓酒解決不了的,喝完這頓酒,大家就不會不喜歡你了。」

第一件事,就從改善齊麟和周圍人的關係做起。

麒麟環視一周,把十二生肖看得各個哆嗦得不行。

借給他們幾百個膽子,也不敢讓齊麟給他們敬酒啊。

子鼠被眾人拱出來,訕笑道:「小姜啊,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身為侍衛,當差期間不能喝酒,這是軍令。」

餘下的十一生肖連連附和:「你和齊公子是文職,你們兩個可以喝。那什麼,我們去巡邏了。」

十二生肖飛一般地走了。

玄龜看看齊麟,又看了看姜小遙,端起一碟子醬肘子,外加一壺酒,二話不說,也走了。

姜小遙連叫了幾聲,都沒攔住。

「嗯……」姜小遙看向舉著酒杯的麒麟,覺得他分外可憐,這些人竟然排擠他到這個地步。

姜小遙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酒盅,格外豪氣地撞上去:「咱們兩個喝吧。他們都沒福氣,你不知道,這可是我祖母從我出生起,埋到後院的呢。」

凡間有習俗,從女童出生起,埋下佳釀,待得嬌女出嫁日,啟出。

麒麟苦澀一笑,雖然小貔貅奪舍成了公的,但只當這……是那女兒紅吧。

姜小遙見麒麟明明笑著,卻難掩失落,以為是受十二生肖和玄龜影響,愈發賣力氣與他吃酒。

但姜小遙實在錯估了自己的酒量,幾杯酒下了肚,臉色就紅撲撲,身子軟綿綿的了。

麒麟瞧著她醉了,攔了她不許再喝。

姜小遙歪著頭,嘟著唇瓣,嬌嬌軟軟地寬慰他:「你別傷心呀。你~超~好~的。他們~以後就~知道了。」

麒麟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別人覺得我好不好,有什麼要緊。」

你覺得我好,就足夠了。

麒麟看著醉眼迷離的姜小遙,忍不住問:「是我好,還是許公子好?」

人都說,酒後吐真言。

他承認,他還是有點小介意。

能讓姜小遙失落的人,絕不可能是個陌生人。

麒麟有點緊張地看著姜小遙,既期盼著她的回答,又擔心聽到自己不想聽的……

「許~公~子~嗎?」姜小遙慢吞吞地重複了一遍。

麒麟還以為姜小遙說,許公子好,整個獸都繃緊了。

直到姜小遙軟綿綿的「嗎」字出來,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哪知道,姜小遙就沒有后話了。

她有些委屈巴巴地趴在桌案上,雙手托腮,歪著頭瞅麒麟,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

「他好可憐呀。」姜小遙軟趴趴地說:「不……不是他可憐,是大夫人……」

許公子死了,大夫人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養別人的兒子。

讓別人的兒子佔了她親生兒子的東西。

太可憐了。

所以,她不能說自己是小姑娘啊,她若是小姑娘,祖母就跟大夫人一樣,要被人逼著過繼子嗣,承繼爵位了。

她是肅順侯府的唯一「男丁」,只能做男孩子。

但是男孩子的話……

就不能親男孩子了啊。

姜小遙眼巴巴地瞅著齊麟。

他長得真得好好看呀。

長這麼大,沒見過笑起來那麼好看的男孩子。

錯過好可惜。

「我……」姜小遙身子往前探了探,喃喃自語:「就親~一次~真的~」

齊麟只見著姜小遙嘴巴動了動,卻沒聽真切,人往前靠了靠:「你說什麼?」

姜小遙攥了攥粉拳,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吧唧」一口親到齊麟臉頰上。

軟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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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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