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半日四始
蘇鹿走後，填飽肚子的陳一白無所事事，便回了房間。
回房拿起手機，陳一白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回秦婧瑜的消息，當下連忙回復道:「不好意思，昨晚睡著了……」
消息發出去還沒有多久，聊天框立馬又抖動了一下，秦婧瑜回復道:「那明天見！」
「好，明天見。」
見秦婧瑜不再回復，陳一白傻笑一聲，收起了手機，目光緩緩看向了丟在床上的《傀言》。
……
盤坐於床，陳一白將《傀言》擺放膝上，一臉正色。
雖然在江墨璃面前，陳一白始終擺著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但其實他自己心裡卻很是清楚。無論自己願不願意，一份責任已經落在了他的肩上。
「如果身負傀靈眼的人不肯站出來，後果無法設想。」
回想著江墨璃的話語，陳一白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收攬心神，目光掃向《傀言》之上。
「藉以四方八卦，周轉五臟六腑……」
「納靈入體！」
默念心法完畢，腦海中的殘破脈傀登時浮現陳一白腦海之中。
與此同時，房間里遊盪的靈氣當即匯聚而來。
吸納著靈氣，陳一白緩緩翻動書頁，內容盡數落入眼中。
「以身為介，以傀為引，感悟天地，積孕靈氣，即為玄妙之感知。」
「沉神入海，氣居脈傀。借肉身之體魄，成精神之識念，觀八方之景象，方開四始之塵門。」
……
看著這些高深的文字，陳一白明明根本不知道說的是什麼意思，卻又莫名奇妙覺得深有感觸。
「借肉身之體魄，成精神之識念，觀八方之景象，開四始之塵門……」
緩緩閉目，默然念著，陳一白只覺得忽然有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襲過遍身，隨之，腦海漸漸放空了起來。
再次睜眼，身前一片黑暗。
望著所處的黑暗空間，陳一白愣了神，低頭望去。
此刻哪裡還有床，自己竟是懸浮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似乎發覺到了什麼，還沒回過神來的陳一白遲疑了下，緩緩回頭望去。
身後的黑暗之中，自己那副殘破的脈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通體泛著淡淡金光，悄無聲息地佇立著。
啞然了片刻，陳一白視線上移而去。
脈傀頭頂上空，一團幽藍的焰火正靜靜地燃燒著。
盯著詭異的藍焰，陳一白的目光驀然凝固。
藍焰正中，竟然漂浮著一把古怪的匕首……正是那日陳一白見過，自己覺醒的幽藍匕首！
沒等陳一白鎮定心神，幽藍匕首陡然一震，環體氣焰頓時狂舞盛起！
脈傀似乎得到了指引一般，軀幹之上突兀射出了一道金光，電光火石間，撞在了陳一白的眉心正中。
被強光刺得晃眼，陳一白連忙閉上了雙眼，與此同時，一陣劇烈的暈眩之感迅速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啊！」
感受著腦海中頭昏欲裂的感覺，陳一白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起來，險些都要摔了出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字跡突然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借肉身之體魄，成精神之識念，觀八方之景象，開四始之塵門！」
強忍著暈眩，陳一白死死咬住牙關，鬼使神差地雙手合十起來，一字一句道:「觀……觀八方之景象，開四始之塵門！」
「給老子開！」
話音落下，陳一白頓時發覺體內先前納靈入體孕育出來的力量，瞬間爆發了出來，兇猛匯聚在了他的雙掌之上。
心有所感，陳一白化掌為拳，對向前方的無盡黑暗，奮力揮去！
「砰！」
腦海之中的暈眩驟然褪去，陳一白果斷睜開眼來。
此刻哪裡還見黑暗空間的蹤影……
他依舊盤坐在床，似乎根本不曾離開。
然而，床頭所對的牆壁之上，竟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口塌陷的坑洞，嗆鼻的灰塵正瀰漫房間。
陳一白一臉茫然，獃獃地看向了自己還定格在半空中的拳頭。
拳頭對著的方向，正是牆壁上的坑陷。
「我……弄的？」
「四始境了……」突然，門口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語氣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陳一白愣了下，順聲望去。
房門大大地敞開著，江墨璃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外。
盯著不知所措的陳一白，江墨璃美眸一片震撼，喃喃自語:「半日四始么？」
……
夜。
客廳之中，望著默然無語的江墨璃，陳一白撓了撓頭，猶豫道:「我真的已經邁入四始境了？」
江墨璃頓了頓，緩緩道:「照你所說，的確如此，你應該可以感受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
陳一白沉吟起來，江墨璃說的不假，自己現在確實能夠感受得到，自己全身上下到處充滿了一股可以任由自己調動的力量，想來應該就是四始境所具有的強橫傀力。
「除此之外，你現在也具有了一定程度的識念。你可以集中注意力，感受四周。」江墨璃遲疑了下道。
聞言，陳一白連忙集中精神，感受四周。一時間，無數雜音傳進了他的耳中。
廚房水龍頭滴水的聲音，屋外樹葉飄落聲……這些平常他根本不可能聽得到的細微聲音，此刻竟然都是清晰得出現在了他的聽覺之內。
「你說的黑暗空間，正是你的心海。此刻，你已經是通過了精氣神的洗禮，在心海中凝聚出了識念，只有四始境傀師方能凝聚的識念。所以，你正式邁入了四始境第一階——黃階。」
陳一白有些質疑:「就這麼簡單？」
江墨璃皺了皺眉，正想嗆他一句，卻是一時間啞口無言，怎麼也想不出來如何反駁他的話。
從感知境到四始境，僅僅只花費了不到半日的時間，說過程很簡單，卻也無可厚非……只不過，這種事情真的是「人」能夠做的出來的？
盯著陳一白的眼睛，江墨璃還是有些不可置信，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怪物？
「你之前說過，破立榜第一的蕭前輩都花了七天才進入感知境。」陳一白有些得意洋洋，「那我豈不是連他都給撂翻了？我果然是他娘的天縱奇才！」
江墨璃沒有做聲，沉默了良久，忽然開口道:「或許是因為那把匕首魂體。」
聞言，陳一白心神微恍，立馬想起了方才心海之中纏附藍焰的古怪匕首。
江墨璃思索了會兒:「從來沒人在感知境就覺醒魂體，所以我也不清楚它能對你的修鍊起到什麼作用。但你這般進展神速，或許真是因為這把匕首的存在。」
陳一白撇了撇嘴:「這破匕首到底什麼來頭啊？」
「古今記載過的魂體我都查過了，並沒有查出來它的來歷。」江墨璃搖了搖頭，沉聲回答，「它很有可能是第一次現世。」
陳一白撓了撓頭，苦笑道:「這鬼玩意為什麼要跑我身上來啊？」
「先不管這些，你四始境的事情暫時不可以暴露，免得引來猜忌。我剛剛在你身上施加了隱匿術，因此境界在我之下的人，暫時不會察覺得到。」
皺了皺眉，江墨璃繼續道:「另外，這把匕首魂體的事情，你更要謹慎保密。」
陳一白點了點頭，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訕訕道:「給你屋子砸的那個洞，應該不用賠吧？」
江墨璃漠然地撇了陳一白一眼，並沒回答陳一白這個無聊的問題，冷聲道:「你剛入四始境，對於傀力的掌握還沒分寸，這段時間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盡量少動用傀力，免得傷己傷人。」
回想著自己隔空一拳打穿牆壁的「壯舉」，陳一白只覺一陣神奇，心不在焉地敷衍道:「知道了。」
「明天要起早去雲都大學報道，等會早點睡，我沒有叫人起床的習慣。」江墨璃看了眼客廳掛鐘。
陳一白看著江墨璃，有些疑惑:「我一直很奇怪，既然你們江家找我來是為了傀靈眼這檔子事，為什麼又要拿雲都大學來做幌子？」
江墨璃漫不經心地瞥了眼陳一白，淡淡道:「這不過是陳老的期望罷了。作為一個老人家，他想的也不過是看著你好好上學，好好工作，娶妻生子，然後做個平安無憂的俗人。如果你之前選擇了不接受傀靈眼這個身份，那你今後便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江家人也不會再去打擾你。」
陳一白笑了笑，質疑道:「你們會放任我做一個普通人？」
江墨璃頓了頓，看向陳一白，緩緩回答道:「陳老說了，如果你一心選擇要做一個普通人，誰也不準為難你。至於他，則是會替你前往驚雲峰，嘗試以一己之力——誅殺鶯歌。」
陳一白啞口無言，緩緩低頭。
死老頭，一把年紀了，瞎逞什麼能呢……
「所以我說過，你要是真選擇做一個普通人，很多人會因為你而死的。」江墨璃淡淡道。
陳一白低著頭，沒有說話。
江墨璃搖了搖頭，起身回房。
「今晚早點休息吧，上學期間，我盡量不會逼著你修鍊，你可以適當放鬆放鬆，享受一下悠閑的校園時光……」
緩緩抬起頭來，陳一白望向江墨璃的背影，突然打斷道:「去驚雲峰那一天，或許……我會死？」
聞言，江墨璃背影頓時一滯。
然而，她也只是腳步微微地停了下，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徑直走向樓上。
只留下一個平靜的聲音，悠悠回蕩。
「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共同面對。」
看著江墨璃消失在二樓轉角的身影，陳一白搖了搖頭，無聲地笑了笑，緩緩伸了個舒適的懶腰。
有你這句話，還真安心了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