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6章:誅心之言

第1086章:誅心之言

「皇後娘娘,牙以為不可,官家現下生死不明,如今急早讓太子殿下繼承大統,是為對官家大不敬矣……」

朱皇后的話音剛剛落下,太傅孫傅便出言阻止道。

立於旁邊的宰相何栗也是上前言道:「是啊,皇后,待知曉官家去向之後,再做此決議亦不為遲!」

這時太上皇趙佶出言道:「眾位愛卿莫要多說了,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落不明,而今時不同往日,朕年紀大了,身體每況愈下,亦是無法後起這個責任,故而欲立嫡長孫太子繼位大統,正是為國之需。」

誰當皇帝一是天子家事,二是天下大事,歸根結底還是老趙家的家事,百官最多也只是有建議之言,卻無否定之權,現下連太上皇與皇后都這般說,靖康天子怕是凶多吉少,想來只是不願多說罷了。

很快,不到十歲的太子趙諶被朱皇后扶到了龍椅之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趙諶坐於皇位之上,立於丹墀之前的武將納頭下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到那員武將下拜,殿中一眾披甲衛士亦是連忙下拜。

殿中五品含五品以上官員見狀,彼此對視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口呼萬歲納拜。

垂拱殿外,一眾五品以下沒有資格入殿的臣子們不知垂拱殿內發生了何種狀況,聽到殿中山呼萬歲,亦是跟著下拜起來。

待百官起身之後,己成為皇太后的朱漣目光掃視百官,言道:「哀家是為一介女流,素不知曉何為國家大事,而太上皇身體有恙,日漸年邁……」

聽朱太後言,孫傅、何栗、張邦昌之流眼中光芒閃爍,聽其意是要委大事以幾人,不禁興奮起來。

太太上皇趙佶聽了朱太後言,心中很是不服氣,腹誹道朕正值春秋鼎盛,今歲還剛生了個帝姬,但也只能在心中表達自己的不滿而己。

說到這裡,朱太后的目光掃過百官,最後落在眼前那身著一身鎧甲的將領身上:「平輿國公忠勇無匹,率東南勤王之師大敗汴都城外十五萬金軍,挽我大宋於狂瀾之中,故太太上皇與本宮商議,進平輿國公樂天為攝政王,輔佐天子治於朝政,待天子親政之時還政於天子……」

未待朱太后將話說完,眾目睽睽之中,只見那員身披戰袍的將領拜道:「臣樂天不敢受此殊榮!」

「他……他……他是平輿公樂天?」

立時愕然聲一片。

朱太皇不是蠢人,自是知曉這套三請三辭的套路把戲,更為了自家的安危,忙說道:「樂愛卿,快快請起,卿乃天家貴戚,救國於危難,如何當不得此職?」

朝中一眾臣子終於認出了樂天,太傅孫傅看著樂天說道:「於城外大敗金軍,進城后將京師禁軍盡數繳械,樂公爺持汴都於股掌之中,圖的便是這大宋的江山罷?」

何栗也是問道:「你欲做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

「難怪官家說你有謀逆之心,原來這是真的!」張邦昌說是說道。

樂天直視一眾執宰,目光如同芒閃射的刀子一般,冷笑道:「樂某是不是逆犯,諸位執宰比樂某更清楚,諸位想來都看過那封完顏宗翰寫與太上皇靖康天子的書信,更是知曉其中的內容,待樂某命人拿來一看,想來天下皆知。」

朝中一眾執宰自是看過那封為議和必殺樂天,完顏宗翰寫給趙桓的書信,理虧就是理虧,哪怕這些人早己經撒慣了謊說慣了瞎話,此刻也是理虧。

看著面前的幾個執宰,繼續逼問道:「樂某忠心為國,今歲率軍馳援太原,於榆次殺熊嶺解种師中種帥之圍,斃活顏活女、撥離速,於太原城北大破金兵,更曾救太原官兵百姓突圍西進,捷報入朝,朝廷不僅無半分賞賜,更是連提也示提,更不想樂某竟橫遭誣陷,以致於身陷囹圄險些命喪法場,那個時候汝等不仗義直言,反倒落井下石,你們這些人所謂的正義感呢?」

一眾人被樂天問的低頭訥訥不語。

「金人入寇,汝等不知抵禦只知一味退讓議和,以致於有大宋幾至滅國之禍,你們對得起官家給你們的信任與你們頭上的烏紗還有你們的俸祿么?」樂天逼視著朝中執宰問道:「自金人入寇以來,河北投降的宋軍有二十餘萬,於太原外被擊潰的宋軍前後有近四十餘萬,你可知道女真人男女老幼加起來也不過七十餘萬。

損失六十萬軍隊,對於大宋而言不過是傷筋動骨而己,只要大宋願意,幾天的時間就可以再組織出二十萬大軍。」

說到這裡,樂天長聲一嘆:「可惜,大宋寥寥幾位知兵者之言,皆被汝等廢去,以至於金人再次兵圍汴都,汝等聽信妖人郭京之妖言,失陷城門,使天子陷於虜手之事的發生。」

顯然,樂天說這話是說與宰相何栗、太傅孫傅二人聽的,若不是他二人聽信郭京之言,汴都城也不會破的如此之快。

孫傅頭上冷汗涔涔:「我等亦是為了大宋……」

呵呵冷笑了數聲,樂天繼續說道:「我大宋朝廷中有主張抗金之人也有主張議和之派,但二者之間的區別在樂某的眼中看來,也只是抗金派想要簽訂『縮減版的澶淵之盟』,而議和派想要簽訂『超級版的澶淵之盟』。主戰派一心要當名相寇準,而議和派則是一心要當司馬光,而咱們的靖康天子則是一心要當真宗皇帝,再次上演『澶淵之盟』的逆襲。

當年,名相寇準,擊退了遼軍后,簽訂了和約時,也不是給遼國大量歲幣么!只要不割讓河北山西土地,損失些歲幣還是可以接受的;

當年,名相司馬光,不照樣是將神宗皇帝辛苦打下的米脂四城割讓給西夏么!反正不是第一次,割讓黃河以北的土地,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米脂四城,到黃河三鎮,也僅僅是兩個字的區別而已。

而靖康天子期望,再次上演先祖真宗皇帝的運氣,以歲幣讓金軍退去。」

「樂天,您敢肆意誣衊我等……」

「一派胡言!」

……

待樂天話音落下之時,一眾官員嘩然,紛紛斥責道。

樂天講的字字誅心,事實上大宋的抗金派與議和派就是做的這個打算,原本是心照不宣之事,卻沒想到被樂天揭發了出來,如同將自己剝光了衣服,被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

此刻,這些人無非是仗著人多,極力的想護住自己身上最後的一塊摭羞布而己。

嗆……

刀劍出鞘聲有若龍吟一般,立時讓所有叫嚷的官員噤若寒蟬,再環視大殿之上的披甲武士,大有一言不和就殺個血流成河的意思。

北宋末年多軟蛋,這些朝臣們無不是怕死之人,只有寒光凜凜的刀槍才能與其爭辯,並且讓其服從。

沒有說話,樂天的腳步聲與鎧甲的撞擊聲觸動著垂拱殿內每一位官員的神經。

樂天走到兩位官員的近前,笑了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是吏部尚書王時雍,而這位是開封尹徐秉哲罷?」

王時雍與徐秉哲二人聞言,立時冷汗浹背。

看著二人,樂天冷冷問道:「吏部尚書王時雍為金人掠奪婦女最為賣力,只要稍有姿色便會捉去送與金人,汴都百姓謂之為『金人外公』,開封尹徐秉哲不居人後,為討好金人,將本已蓬頭垢面、已顯羸病之狀的女子塗脂抹粉,喬裝打扮,整車整車地送入金營,更有意將樂某的妾室當做犯官家眷,送與金人犒軍?」

聽樂天言,知道苦主尋到了自己的頭上,徐秉哲顫抖著甩包袱:「公爺,我等此舉是為奉官家之命,實非本心……」

「是啊,公爺,我等儘是奉天子之命行事,實非本意吶……」聽徐秉哲言,王時雍也是忙跟著說道。

聽二人言,己為太后的朱皇后拍案怒道:「大膽,這個時候還敢誣衊太上皇!」

樂天揮手:「拉出去,綁於宣德門前街市之上,書其罪名,讓汴都百姓處置他罷!」

立時有士卒一左一右拉住二人向殿外架去。

「饒命吶,樂公爺,啊不,樂王爺……」

「樂王爺,饒命吶……」

二人嚎叫著,聲音愈來愈遠,二人心知自己民怨甚重,此一去只怕是會被百姓生吞活剝了。

徐秉哲、王時雍二人擄掠婦人送入金營是怎麼一回事,滿朝文武皆知,二人是奉了天子的詔令行事,但這個鍋能讓天子背么?當然不能,再說二人行事手段令人側目,眼下有此報自是無人為其喊冤。

「樂公爺,他二人媚金,自有律法處置,公爺此番處置怕是有失公允罷?」

就在這時,有人出言道。

將目光投向說話之人,樂天笑了。

這說話之人正是主管刑獄的大理寺卿周懿文,三司會審為自己定罪的那一個。

看著周懿文,樂天冷笑了起來:「周大人,你審樂某不到三日,卻給樂某定了個謀逆的罪名,試問你周大人的公允呢?」

就在周懿文不能言語之際,樂天的目光又落在了御史中丞秦檜的身上,同時撇了眼唐恪:「周大人、秦中丞、唐大人,樂某謀逆一案,那罪狀上的簽字畫押,是如何而來,如今也該是到了真相大白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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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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