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起去

7 一起去

葉旭廷雙手抱胸,瞥見他一身利落的裝扮還有馬背上的弓箭,問道:「你,打獵去了?獵物呢?」

「都送人了,你怎麼會在這裏?」宇文佑跳下馬,見他穿的一本正經,不會是下了學就一直在這裏吧?

「當然是等你了,連着兩天早出晚歸的,我只能堵在這裏,你明天去念書嗎?」葉旭廷問道。

「不去了,我打算大婚之後就去燕州,這幾年要痛痛快快地過。」宇文佑笑道。

「你不是不想去封地嗎,怎麼突然改主意了?」他們兩個無話不談,自然知道宇文佑有多麼不想去封地。

「養傷的這些日子看了點關於燕州的書,發現封地除了亂了點,窮了點,也沒什麼不好的。在京城裏,我處處受人壓制,去了封地反而自在。」宇文佑道,去了封地,他們再要見面就不容易了。

「說的也是,留在京城雖然餓不著凍不著,但真心憋得慌。有的時候,我都想卷兩件衣服去邊關投軍,哪怕是當大頭兵我也樂意。」葉旭廷覺得宇文佑肯定是心涼了,才想要離開京城,笑着說了幾句,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只是這想法來得太突然,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只好說道,「阿佑,你明天不要出去了,我下了學去找你。」

「行,宮門要關了,我先進去了。」宇文佑聽見宮門關閉的聲音,匆匆說了句就趕緊走了。

葉旭廷一直站到宮門緊閉,才慢悠悠的爬上馬,緊皺的眉頭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阿佑,我問你一句話,你認真回答我。」葉旭廷紅着眼睛,竟是一夜沒睡,「你去燕州,是想當個有名無實的王爺,還是大權在握的土皇帝?」

「燕州是我的封地,自然要掌握在我的手裏,否則同樣是受人轄制,我不如留在京城好了。」宇文佑說道。

「好。」葉旭廷拳頭擊向掌心,熱血沸騰地說了句讓宇文佑瞠目結舌的話,「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燕州?」宇文佑驚詫的看着葉旭廷,這個時候的葉旭廷,正是對未來充滿各種期待的時候,竟然願意和他一起去燕州?

「我不想留在京城窩窩囊囊的過一輩子,早晚要去疆場廝殺,燕州再兇險還能比得了疆場?」葉旭廷說着忽然笑道,「去了封地,你可要讓我當大將軍。」

「讓你當大將軍自然不是問題,但是藩王封地上的大將軍,到底比不上朝廷里的名正言順。」宇文佑不想再連累葉旭廷,「且封地回到我的手裏不是一年半載能行的,中間會有多少危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以你的天分和家世,出人頭地不過是早晚的事,沒必要跟我去冒險。」

「出人頭地?什麼叫出人頭地?我用自己的血和性命讓將軍府的名聲更上一層樓,好讓我的祖父,父親,兄弟施捨般的,正眼看一看我這個卑微的庶子?如果我死在了邊疆,他們有誰能為我掉一滴淚,哪怕是嘆息一聲?平日裏對我不聞不問,憑什麼享受我帶來的榮耀。」葉旭廷冷哼道,「與其便宜了他們,倒不如幫幫我的好兄弟。」

曾經的宇文佑或許會跟他同仇敵愾,如今從一個大人的角度來看,卻覺得葉旭廷的想法有些偏激:「你看看我,就知道什麼叫卑微了,我父皇可是從來不正眼看我的。你爹就好得多,在他眼中,你們都是他的兒子,並無太大分別。之所以更看重嫡出,一是因其外家得力,二則是物以稀為貴。畢竟庶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嫡子則有限。想想,若你果真去了邊關,將軍府肯定會儘力護你周全。」

葉旭廷有些詫異的看着宇文佑,愣了半晌后還是輕嗤出聲:「你也說是儘力,是盡全力,還是盡綿薄之力,這也得看對象吧。同樣是兒子,卻要被劃分成三六九等,做了十多年的候補,我招誰惹誰了。反正封地我是去定了,小爺有多值錢可不需要他們來判定。」

「好,你敢去,我還不敢收嗎。為了咱們自己的將來,以茶代酒,幹了。」宇文佑舉杯笑道,葉旭廷只是不甘心被家人忽視,怨恨談不上。

既決定了一同去封地,葉旭廷便興緻勃勃地說着去了燕州要如何如何,只覺得那樣一個形同亂世的所在,才是男子漢揮灑熱血之處。只是他從來沒有參與過正經事務,對宇文佑提出的弊端,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那個,車到山前必有路,先打下來再說。」葉旭廷苦惱地搔了搔頭,一拍桌子道,「人才嘛,等你有了名氣,自己就來了。」

宇文佑點點頭,離他大婚還有四年時間,足夠準備的了。他現在最低的要求,就是在亂世到來之際,有自保的能力。因為他從不認為,沒他摻合這天下就太平了。

唔,大婚,明年的這個時候,他的婚事就定下來了。因為顧芳儀的緣故,他一直不喜歡那個膽小怯懦的女人,直到給她收拾遺物,才知道這個吭吭哧哧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的女人喜歡記手札,那裏面竟然充滿著對他的,感激。以至於他之後的幾年,總是時不時地想起那手漂亮的蠅頭小楷,搞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自卑敏感到那種程度。

聽聞宇文佑不打算再去南書房,葉旭廷也不想去了。

「小爺現在下場考試,不說名列三甲,考個舉人秀才還是妥妥的。我不指著考科舉做官,這書再念下去也沒意思。」葉旭廷本就不是愛讀書的人,要不是選上做宇文佑的伴讀,他早就投身邊關了,「不過,離著去封地的日子還遠,咱們總不能跟那些紈絝似的鬥雞遛狗吧?」

「你不是一直想要上戰場嗎?那就在我去封地之前,混出點名堂。我將來去封地,十有*是什麼都沒有的,帶上你這個威風凜凜的少將軍,也不至於太跌份兒。」宇文佑笑道,如果葉旭廷就此放棄同去燕州的想法也好。

「好極,那你呢?」出身將軍府的葉旭廷,從懂事起就嚮往著躍馬疆場,他自然是想去的。但他一直把宇文佑當做是弟弟來照看,要他為了理想拋下宇文佑不管,他做不到。

「我當然也不能閑着,這幾日認識了幾個有趣的人,我試着能不能把他們送到燕州去。」宇文佑笑得奸詐,「我如今離不開京城,就讓他們先幫我把燕州攪成一灘渾水,我去了才有空可鑽。」

「好主意,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既能亂了燕州,又不用擔心他們坐大。」葉旭廷贊道,枉他長宇文佑一歲,如今越發被他給比下去了。看來,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只不過葉將軍顯然不會像老皇帝「縱容」宇文佑一般,讓葉旭廷為所欲為,幾番衝突之後,就傳來葉旭廷被關祠堂的消息。

「這幾天,怎麼沒看到那個和你一起的少年了?」白子仁問道。

「旭廷想要從軍,不過他家裏人覺得太早了,不肯答應,正鬧矛盾呢。」宇文佑帶着幸災樂禍的說道。

「才十四歲,是有點早。」白子仁笑着搖頭,「少年人憑着一腔熱血,刀山火海都敢闖,這種衝動真是讓人羨慕啊。」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白大哥也年輕著呢。」宇文佑道。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對白子仁已經不再是最初的那種奇貨可居的心理,而是真心愛惜他這個人才。可是白子仁自己,卻像是身懷重寶卻半點不愛惜,旁人眼紅又強搶不來,這種感覺真他的娘的憋屈。

「世道不太平,我有妻有子,不想為了些虛名抱負,讓他們擔驚受怕。」白子仁若有所覺地瞥了宇文佑一眼。從第一天見面,他就覺得這個自稱顧佑的少年有古怪,後來的接觸中,更是不止一次流露出拉攏他的意思,雖被拒絕卻從不氣餒,反倒是越走越近。民生百態,國家大事,沒有他們談不了的話題,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說得來的人。只要宇文佑對他的家人沒有惡意,他不在乎對方是什麼來歷。

兩人正說着話,陳氏陰沉着臉進來了:「虎毒還不食子呢,有些人為了榮華富貴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陳氏也是個很特別的人,她在一善堂里是個言辭利落,醫術高明的大夫,只是從來不去別人的家中看診。傳聞她一進入陌生的環境,尤其是達官貴人的府邸,就會緊張得渾身冒冷汗,所學盡忘。所以想找她治病的人只能登門拜訪,一善堂有佈置清雅的小間,就是給貴人們準備的。他也是在後來才見識到她嬉笑怒罵的本來面目,例如這個時候,怒氣沖沖,似乎再來一點刺激她就要去罵街了。

宇文佑莫名其妙的看着白子仁,白子仁一直在這裏跟他說話,自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陳氏衣服上沾了血漬,笑問道:「是哪個做老子的,把兒子給打得頭破血流了?」老子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但把人打得要送醫館,就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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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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