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誤會？

蒲傑年幼時曾經被盤古稱讚，說他的天賦可謂古往今來第一人，至少他自己是不如蒲傑的。

或許有一個人勉強能與蒲傑比肩，可惜那個人已經不幸隕落了。

蒲傑就問，那人是誰？

盤古只是輕嘆了一聲，人都死了，知不知道有什麼意義？

一直到今天，他才明白，盤古說的這個人就是詹樺！

詹樺沒有死。

不僅沒有死，她居然還是宇宙天道化靈之體！

更讓蒲傑震撼的是，詹樺居然曾經是盤古的道侶。

看上去不可思議，然而蒲傑卻瞬間就相信了。

因為她那句「明明那麼多選擇，為什麼卻偏偏選擇創造出這樣一個世界」。

盤古固然天才，蒲傑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修真奇才。

然而他們本來就生在這個宇宙，無論他們如何才思敏捷，氣運如虹，也不可能超脫宇宙法則，做到無中生有。

除非有人給了盤古一個啟蒙。

宇宙天道啊，她當然有當這個啟蒙者的資格。

「不，是我不如你。」詹樺面無表情地沖着蒲傑道，「現在，該你選擇了。」

你是選擇讓伍仙月復生，還是選擇讓你所愛的其他人各自獨立？

想兩全其美，哪來這種好事！

「你讓我如何選？是不是我不死，你就寢食難安？」蒲傑脆弱地哀嘆道。

詹樺點了點頭：「原來你知道我想做什麼。就這麼定了，想到如何殺死自己后，告訴我一聲，需要我幫忙，隨時聽候召喚。」

詹樺說完，轉頭凝視了盤古一眼，輕嘆道：「你是我丈夫，我不能殺你。」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盤古痛心疾首地道。

「我一直都這樣，你忘了？只不過你從來沒意識到，我是此間天道化身罷了。」

「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盤古並沒有因為自己和天道曾經演繹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戀而感到驕傲，反而覺得這是命運對自己最大的嘲諷。

他拚命構建地獄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能和自己所愛之人長相廝守。

結果呢？她是天道，亘古長存，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無用功......

「如果你是我，你會告訴我么？」詹樺反問盤古。

盤古沉默了。

他和詹樺相識之時，不過是一個小小鍊氣士，如果詹樺說她是天道，愛上了自己世界裏的一個小修士，這個小修士會不會直接被嚇死？

更可怕的是——

「為什麼是我？」盤古痛苦問道，「你知道這算什麼么？我這這個世界孕育出來的，而你是這個世界啊！」

這特么就沒有倫理上的問題？！

詹樺眼中，流露出一絲緬懷和眷念：「你就知道你永遠都會有這種執念。

可是盤古！

難道我和你們不是一樣由這個世界孕育出來的生命？

只不過孕育我的地方大了點而已。

你我之間，沒有半分血緣關係！

如果硬要扯上關係，這世間生靈都是天道規則下的產物，是不是就不能共同孕育下一代了？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生命體好吧？

憑什麼我生來就不能喜歡我喜歡的。」

不能說詹樺所言沒有道理。

什麼是天道規則？

還不是構成這個世界的物質之間相互制約下的產物。

規則融合得多，誕生的生命就越高級。

天道化靈是集大成者，自然就是最高級的那個。

而之所以有修真，還不是世間生靈努力想要融合更多規則的結果？

從這個意義上說，詹樺和盤古的最大區別，不過是一個生而知之，一個靠後天努力做到了這一點罷了。

盤古突然出手，一把制住陷入無限痛苦中的蒲傑，沖着詹樺抱拳道：「好吧，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

但是你知道的，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看在那麼多年夫妻的份上，幫個忙，讓夏木忘掉這一切，你一定做得到的。」

「你高看我，也低看你這個弟子了。除了他自己找到辦法忘掉一切，我無能為力。」

「你是在逼我，對不對？」

詹樺突然欺身，猛地衝到盤古面前，靠得是如此之近，幾乎就要面貼面了。

本來一直提防的盤古，不知為何，腳步卻不聽使喚，恁是沒能躲開。

什麼是不可能？

心裏沒有對方，才會不可能。

可是盤古又怎麼可能會忘得了這個本來自己以為已經亡故的道侶？

詹樺一眨不眨地盯着盤古的眼睛：「你不會想不明白，當初我為什麼要將那些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法則，用各種機緣的形式傳達給你。

我怕你早早死了，整個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我會很難過很難過的，明白嗎？

是，我最開始看上你，是因為你是我所見的生靈中，生來融合天道規則最多的一個。

我把你視為我的同類，才開始接近你。

後來就不是了。

如果你只是在這個宇宙中打轉，永遠都不可能超過我，永遠！

為了讓你感悟道神空間的法則，我冒着巨大風險，強行破開宇宙結界，單獨給你營造了一個模擬的道神世界空間。

結果你是拿什麼來回報我如此掏心掏肺對你的？

更可惡的是你這個弟子。

你只是提出一種設想，而他卻把你的這種設想變成了現實。

盤古，我不怕死。

我怕我死了，你們創造的這個世界並不完善，一旦失控，毀滅的將是整個宇宙空間，以及空間里的無數生靈！

當初我就警告過你，甚至不惜以身試探『死氣』，以驚醒你。

看來我還是高估了我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

你不僅沒有中斷探索，還變本加厲！

從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你無藥可救了。」

「那時候我還很弱。」盤古輕嘆道。

很弱的意思，就是作為天道的詹樺，有無數次機會殺死盤古，阻止他的探索。

然而盤古卻總是能陰差陽錯地躲開殺劫，並最終學會了如何偽裝自己以及地獄空間。

對詹樺而言，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因為覺得盤古無藥可救，於是天道規則處處針對盤古。

她總是下不去手，一直到地獄做大，最終成了宇宙的一顆毒瘤。

到最後，詹樺居然完全找不到盤古存在的痕迹。

正是在此期間，盤古收了蒲傑這個徒弟。

恰好是盤古收蒲傑時，被詹樺發現了盤古的蹤跡。

因為蒲傑身上，融合的天道規則比盤古還多，蒲傑才一降臨世間，就被詹樺察覺。

然而卻還是被盤古搶了先。

因為事實上，蒲傑就是盤古專門為了創世而特定選定了一戶人家，將自己畢生凝練的規則精華，神不知鬼不覺地打入了蒲傑母親體內，這才早就了世間第一天才！

從這層意義上說，盤古算得是蒲傑的生父。

「我知道你為我好。」盤古見得詹樺聽得自己先前所言時，目光開始閃躲，先前的洶洶來勢，開始偃旗息鼓，便要抽身而退，卻被盤古一把拉住。

「你太犟了，明白么？」盤古再也沒有打算放手，深情道，「神道空間便是你身處的那個世界了吧？

既然有神道空間，想必也如宇宙中的混沌，總有終結之日吧？

既然地獄來自神道空間的法則，未必就不能對神道空間適用。

我想的是，無論還有多少高級空間，總有一個最基本的世界通則。

地獄如果溝通的這種通則，便能陰陽往複，無限循環下去。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這才是永生真正的方向。

可是後來你卻不幸隕落了。

我以為那是天道在針對我的手段，所以我發誓要報復！

另外就是，夏木當時向我建議了一個角度非常刁鑽，卻非常具有可行性的建議。

每個空間的時間流速都不一致，這是不是意味着在羅天仙域發生的一切，其實在萬象仙域的可能存在一個統一時間線的點上，其實還沒來得及發生？

如果能找到那個點，是不是能找到構成你生命特徵的所有物質從那個時間點收攏起來，帶到我們這個空間再釋放？

著算得上是一種時光倒流的另一種體現形式，而且還不會擔心引發連鎖反應。

地獄能溝通無數空間，自然是最可能知道那個統一時間線上的點的。

這就是我想說的。」

老實說，盤古說了一大通，其實就表達了一個意思。

他創造輪迴，完全是為了詹樺。

就如詹樺為了盤古能與自己廝守，而專門為他創造了一個微型神道空間那樣。

都是為了對方，結果卻搞得如此不可開交，居然是因為誤會......

可惜無論是盤古也好，詹樺也罷，這種誤會都無法避免。

詹樺根本不敢告訴盤古她的身份，於是盤古必須進行創世來保住道侶的命。

只要詹樺一直不敢說明身份，在地獄初成時，無論他說地獄有多危險，盤古都不會收手。

憑什麼詹樺能比盤古還厲害？

你總不能說是女人的直覺吧！

悲催的是，還真就是詹樺的直覺，在驅使她拚命阻止盤古繼續探索下去。

因為他是天道啊，最可靠的本來就是她的直覺！

直覺告訴她，地獄會對她構成生命威脅。

連天道都能被地獄殺死，又遑論世間其他生靈？

先前盤古釋放「死氣」所造成的恐怖景象，依然觸目驚心。

而且更讓她一直誤會盤古的是，自己的死亡都沒有換來盤古的一意孤行，這說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遠沒有自己期待的那麼重。

「你的直覺從來不會錯。可是地獄難道不是毀滅世間所有一切才有存在基礎的么？」盤古憐惜不已，「破而後立，陰陽轉換，既然成往壞空是鐵律，那就把成往壞空連成線！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啊！」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詹樺默念了著這句話，覺得似乎把握到了什麼———

「糟了！」詹樺突然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