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兵臨城下
「你親自出手，還能有差？」宮明月笑道，別以為她不知道，自從第一次夜探三仙姑山回來，名樞就開始埋頭苦研那山上的陣法。
像他這樣的人，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是有所把握的。
而且，她也沒想著靠名樞改動的陣法就拿下那五萬叛軍，她所期望的，不過是多耗掉一個算一個。
事實上，那五萬叛軍在翻三仙姑山的時候，一開始確實陷入了一陣慌亂之中。
但是很快，在主將邱舉的指揮下，他們就恢復了鎮定，並且以絕對的人數優勢強力破掉了陣法。
當他們來到山腳下的時候，損失了近兩百來號人。
這個數字已經不少了，但是對於龐大的五萬總數，卻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那隊伍還是那麼的長，還是那麼的氣勢洶洶。
安州城城樓上。
「報！叛軍離城已不足二十里，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就會到達城下。」斥候跪在宮明月和陶竟面前，開口道。
「知道了，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陶竟說著，又吩咐了另一名斥候再去查探。
「半個時辰——」宮明月微微眯了眯眸子，說實話，她此刻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她為即將到來的血戰而感到擔憂甚至於害怕，可另一方面，她又隱隱盼著那一刻早點到來，因為那樣一切就都落定了，再也不必日日提心弔膽的提防著。
「哎。」她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喚上了鶯歌，同她一起下了城樓，走進一處無人的角落裡。
鶯歌看著她從懷裡取出了一封信，已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登時就變得異常難看：「小姐，您這是做什麼？」
「這封信，你幫我收好。」宮明月道，「我也不瞞你，這信確實是那個意思。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再也離不開這安州城了，那麼就請你把這封信交給我父親他們。」
「小姐，您說的什麼胡話？！就憑您的武功，如果想要離開，誰能攔得住您？！」鶯歌急聲道，她扭過了身子，根本就不願意去接那封信。
「傻丫頭，我要是想離開，確實能離開，可是三皇子那邊既然已經知道我在安州城裡，又怎麼會輕易讓我離開？」宮明月道，「你想想，如果這城真的破了，到時候他們找不到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聞言，鶯歌咬住了嘴唇，顯然不想把那種情況說出來。
「他們會先用滿城百姓的性命來要挾我，讓我現身。若是我一直不現身，那麼他們極有可能會用屠城的方式來泄憤。」宮明月道，「所以我不能走。」
「可是小姐，就算您覺得奴婢心狠，奴婢也要說。這滿城百姓與您無親無故，真到了那個時候，您又何必在乎他們的死活？！」鶯歌道。
「話是這麼說不錯，但是我不離開，並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宮明月道，「我若是離開了，這整個中齊怕是再也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宮家還有我外祖父他們定然也會受到牽連，甚至於我和如誨之間的婚約，也會不保。畢竟一個棄城而逃，無視數萬百姓性命的公主，又有什麼資格同他國聯姻呢？人言可畏，不是說你不在乎，它就不會對你有影響。」
聽了這話，鶯歌沉默了。
「聽話，把這信拿著。」宮明月道，說話間她臉上又露出輕快的笑容來，「其實你也不用這麼擔心，陶竟是個有經驗的，城裡士兵雖然少，但也是能守住一段時間。等到我母親帶兵趕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是——」鶯歌眉頭皺的死死的，是，鎮國公主是傳訊說她們快到了，可這領兵的快到了，和一般的快到了還是有區別的，一兩個時辰是快到了，一兩天也可以說是快到了。
倘若她們來晚了，就算是來晚了一刻鐘，也足夠叛軍殺入城中，肆意橫行了。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宮明月斂去笑意，整個人變得嚴肅而又凌厲起來。她硬是將信塞到了鶯歌的懷裡，「這是命令。倘若城破，你就趁亂離開，以你的身手，應該沒有問題。」
鶯歌只覺得手中那薄薄的一封信有千斤重，可是對上宮明月的雙眼，她竟是無法拒絕。
最終，她照著宮明月的吩咐，將信收入了懷中，貼身放好。
「拜託你了。」宮明月如釋重負一般吐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姐。」鶯歌又猶豫了一下，還是再次問道：「您真的，要和安州城共存亡嗎？」
「應該是吧！」宮明月道。
「那您為什麼要讓奴婢做這件事呢？流光她——」鶯歌忍不住道。
「因為你的身手比流光好。」宮明月道，身手更好，意味著能逃走的可能性更大。
其實，她完全可以讓鶯歌一早就走，或者現在離開也行，可是那樣一來，就會影響到軍心，而鶯歌她，不到最後一刻也絕對不會同意，所以只能如此。
鶯歌明白了宮明月的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胸口放信的地方，道：「小姐您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奴婢一定會把這信完完整整交到伯爺手中。」
「嗯，這事不要告訴其他人。」宮明月說著，又提步上了城樓。
那斥候是個有本事的。
果然如他所料，約莫半個時辰后，五萬叛軍來到了城下。
他們來的很囂張。
明晃晃的火把就那麼大喇喇的舉著，從隊伍前面一直亮下去，一眼望去，就好像兩條蜿蜒的火龍。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陶竟一臉肅殺的看著當先那騎在馬上的將領打扮的男人，高聲問道。
「在下邱舉。」那將領身上的銀色盔甲在月光下閃著粼粼幽光，「陶大人是吧？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的來意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現在打開城門，那麼我保證，絕不動這城裡的任何一個人，而且三皇子那裡也會給你大大的封賞。」
「可若是我拒絕呢？」陶竟道。
「拒絕？」邱舉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大笑了起來，「如果你拒絕，那我就不能保證這裡會發生什麼事了，或許明天之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安州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