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撫琴思憶除夕夜　休學告別小書院5

啊，可怕極了。常歌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大雨就好像是從天上倒下來，夾著電閃雷鳴，大水鋪天蓋地地沖了過來，那可真是：波濤泛濫，風助波濤；水勢洶洶，雨助水勢，整個大地好像就要被被水吞沒了似的。

受災的難民們哭天喊地逃向高處：房上，樹上，最後又被水淹沒……

老太爺背著不到六歲的小常歌，胸前掛著一個油布包裹，拄著根拐杖，快步走在泥水裡；常海背著奶奶，胸前掛的那把祖傳的寶劍和油布包裹的畫卷；有腿傷的永昌扶著妻子，背上還背著13歲的常鳴；老家人何立人拉著常洪；幾個僕人丫頭緊跟在後面。四周圍還有眾多的鄉鄰，走啊走，大水就在後邊跟著，一浪一浪的鋪了過來。

「快！往山上爬！」老太爺啞著嗓子喊叫著，看著那中原少有的山，此時人已擠滿，但是後面人還在擠呀擠！

回頭看看那剛剛修繕好的房子，已經被衝垮，就連那高高的縣城牆，也只剩下了四個城樓孤零零地立在那裡。城樓上站一群群孤立無援的難民，渾濁的洪水水面上漂浮著死雞、死羊、死豬、和死人；也漂浮著衣物家什。

雨還在下個不停，天氣寒冷，難民們飢餓，又不知道奪去多少人的生命。

朝廷派來學船隻和官兵營救、疏散。難民們離開了那孤立的山頭逃亡他鄉。走啊走，難民總是那麼多，一路上官府四處放飯放糧救災，可是病死餓死的人到處都是。

老太爺雖然會治病，但是沒有吃的沒有藥品，也是束手無策，先是年邁的奶奶為丈夫，為兒子，為孫子節省一口糧而病餓而死；接著那位跟了老太爺幾十年的老家人何立人病死路邊。……一家人哭著埋葬了亡人，繼續走啊走，想離家園越遠越好，好在看不見那凄涼可怕的景象。順路來到了山高書多的大青縣，銀錢使完了，僕人丫鬟跑散了，只好跟許多難民一樣，到縣衙門放飯處乞食。正巧碰見了王雨順中軍帶了士兵來維持秩序。王雨順看見了何老太醫，忙將他一家人領到自己家中，告訴自己爹娘和妻子。

常歌記得那可怕的遭劫后，看見了王媽媽，自己高興地撲進她懷裡，哭啊說啊：「奶奶死了，老伯伯也死啦，四哥兒肚餓，爺爺把腰帶系的緊緊的，讓四哥兒吃飽……」

說的眾人都哭成一片。

…………

琴聲是那樣凄涼，那樣悲傷，全家人心顫動著，想起了那可怕的水災，想起了死去的親人，不禁淚光閃閃，常歌更是淚水滿面，落在手上琴上，衣襟上。

…………

常歌彈著琴，想起了自己的琴師，明珠的親生母親，長得非常漂亮的蘇二娘，住在蘇家下院，常常彈琴解愁。一次，才七八歲的常歌和梅芳明珠三人在下院聽琴，蘇大娘將他們拉了出來，那常歌出來以後又悄悄地溜進了下院，站在蘇二娘門口，就看見蘇二娘淚水滿面在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