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楔子二

()天光恬然,清空如洗,風輕雲淡,一行白鷺展翅輕舞,迤邐飛旋。

而在一座巨大廣場之中,只見一名銀髮老者負手而立,站在高台之上,一襲白衣如雪,頭戴道冠,仰望如碧長空,神情蕭索。

在他身後,立著一名二十來歲的白衣弟子,劍眉星目,輪廓分明,容貌頗為俊朗。

高台下,黑壓壓的站滿了無數弟子,均是神色肅然,屏息凝神,目不轉瞬地盯著台上二人。

倏忽一陣冷風吹來,拂起那老者額上幾縷銀絲。那白衣弟子一臉悲苦之色,低聲道:「師父,您真的要走了么?徒兒……徒兒怕承受不起這掌門重任。」

銀髮老者仍不回頭,微一沉吟,徐徐道:「你乃老夫座下單脈親傳弟子,拜師二十餘年來,勤修苦練,從不間斷。況且你天資極高,老夫早就將你擬為下代掌教。如今老夫將掌教之位提早傳讓於你,你卻要推辭么?」

他語氣雖是嚴厲,眼中卻露出幾分淡淡的不舍,嘆了口氣,道:「痴兒,莫要悲苦,為師大限將至,此行雖是兇險難料,但如若事成,便可使天下蒼生免於一場通天浩劫。」

那白衣弟子目中精光閃迸,驟然上前兩步,一拱手,朗聲道:「即是如此,還請師尊收回成令,弟子願與師父一同前往,拯救天下蒼生!」

銀髮老者聞言怒道:「胡鬧,那一處危機四伏,兇險至極,若無百年修為,絕不可貿然闖入,不然稍有不慎,便會隕落當場。其中之險,又豈容你這等小輩踏足?」

一言及此,銀髮老者口氣陡轉嚴厲:「你身為吾脈親傳弟子,卻目光短淺,不以大事為重,若是有朝一日,為師身死,那我天清宮數百年的基業,豈不就此毀於一旦?」

那白衣弟子被他一陣呵斥,面有愧色,惶恐道:「師父教訓的是,只是徒兒修為尚淺,無論資歷武功,均比不得眾位長老師兄,師尊今日一去,弟子只恐無力執掌一門之眾。」

銀髮老者沉默一陣,驀地長眉一揚,提聲喝道:「我天清宮弟子何在?」聲如平地驚雷,當空炸響,滾滾擴散,響徹山谷,蕩蕩乎乎,經久不息。

台下眾弟子將身一挺,奮足真氣,齊聲喝道:「弟子在!」喝聲整齊劃一,震天響起,極具氣勢,只一剎那,彷彿天地間都為之顫動。

銀髮老者微微頷首,頗覺滿意,忽又喝道:「吾徒陸清羽接令!」

那白衣弟子猛然跪倒在地,長吸一口氣,朗聲道:「弟子在!」

銀髮老者斗然轉過身來,望著跪在地上的白衣弟子,揚聲道:「天清宮眾弟子聽令!」台下眾弟子見狀,呼啦一下,齊刷刷跪了一地。

銀髮老者清了清嗓子,續道:「我天清宮直至今日,已傳承八代。從即日起,老夫將第九代掌教之位傳位於陸清羽。從今而後,陸清羽便是天清宮第九代掌教,座下弟子須得唯首是瞻,如有二心,格殺勿論!」

說罷大袖一拂,一塊玉牌凌空飛出,浮於白衣弟子跟前。那白衣弟子淚流滿面,渾身顫抖,道:「師父……」銀髮老者眉頭微皺,斷喝道:「還不接令?」

那白衣弟子舉袖拭淚,雙手顫抖,緩緩起身,接過玉牌,捏在手中,幾如千鈞。銀髮老者容色一弛,忽然揮袖喝道:「掌教在此,我天清宮弟子何敢不拜?」

霎時間,便見台下黑壓壓的人群齊齊跪伏於地,大聲喊道:「弟子拜見掌教!」這一喝震耳欲聾,撼人心神,氣勢較之方才,更為激昂,衝天飛起,直入雲霄。

銀髮老者眼放精芒,大袖一拂,那白衣弟子只覺一股無形勁力自身下驀然升起,身子不由自主,站立起身。銀髮老者深深地瞧了他一眼,緩緩道:「清羽,從此往後,我天清宮的振興大業,便落於你身了。」

言畢雙掌一翻,忽見兩隻鐵盒懸浮虛空,輕輕飛至那白衣弟子手中。那白衣弟子神色茫然,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銀髮老者正色道:「此二物皆為禍亂天下之物,你且收好,切記不得有失,若失其一,天下必將為之大亂!」

那白衣弟子不敢有違,當下躬身接過,沉聲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銀髮老者聽罷,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輕輕嘆道:「為師這一去,兇險難料,或生或死,都是未卜之數。清羽啊,這天清宮,為師就交託於你了。」

那白衣弟子心懷不甘,驀一咬牙,振聲道:「師父,既然那處如此兇險,為何不與我天清宮三脈弟子一同前去,卻要隻身犯險?」

銀髮老者凄然一笑,嘆道:「痴兒啊痴兒,若是天下萬事萬物皆由你想的這般簡單,為師早已勘破天機,得證天道了。」說罷長袖輕拂,足一點地,憑空飛起,御風而去,仰天笑道:「生不亂,死何憂,只待傾天亂世時,單憑一劍掃乾坤!」

斜陽西落,一片晚霞蔚然,紅光吞吐,為雲巒鍍上一層絢麗金邊。那老者衣裾飄袂,銀髮亂舞,去勢如風,須臾不見人影,唯有朗朗笑聲,尚自激蕩在山野之中,久久迴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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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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