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老太太
京城，桃丞相府正院，一個用來歇夏的偏廳里，白老太太倚在竹榻上，手裏正拿着一串茉莉花串著的花串把玩。
「看着這花串，我倒想起來小花開小時候每次去後花園玩，總是要給我親手串一串這樣的花串帶回來，有時候是茉莉，有時候是桂花，這丫頭倒是小小的就心靈手巧。」白老太太聞着茉莉的清香，心情不錯的對站在榻前的高嬤嬤說話。
高嬤嬤笑着應和，「七小姐從小就這樣，什麼都想着老太太，也不虧老太太最疼她！」
「我疼她，難道你就不疼她了，她小時候可都是你帶着睡覺的，你倒是把該她的奶嬤嬤做的事都給搶了。如果不是輩分兒不對，我就讓你去當她的奶嬤嬤了。」白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這次也是你要求，不然大熱的天，我也捨不得讓你坐着馬車跑上一趟。」
「七小姐從小就長得好，粉粉嫩嫩的小兒人，不怕老太太笑我，老奴心裏真是愛的不行！現在老奴還在後悔呢，當初要是老奴留下跟着七小姐就好了。」高嬤嬤想起之前在莊子後花園的亭子裏看到的七小姐，臉色蒼白不說，頭上有一邊的頭髮被剪的短短的，甚至還覆蓋着紗布，她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高嬤嬤的話令白老太太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手裏的茉莉花串也放到了身旁的小桌子上，還挪了挪身子，高嬤嬤立刻上前，幫她把身後的靠枕理了理，讓白老太太靠的更舒服一些。
等高嬤嬤又站回原地時，白老太太才問高嬤嬤道：「你剛才說花開頭上的傷已經結疤了？而且和蘇家姐妹倆也很親熱？」
「是，奴婢看了，右邊腦袋上好長的一條疤呢！傷口周圍的頭髮也被剪短了，要等疤長好頭髮長長大概要四五個月。好在臉上額頭上只有一些擦傷，老太太讓我帶去的祛疤膏我也交給大蘇姨娘了，叮囑她每日都要記着給七小姐擦上。」高嬤嬤恭敬的回話，「我去到莊子上時，大蘇姨娘守在廚房給七小姐熬骨頭粥，小蘇姨娘正陪着七小姐在串花串，聽說茉莉花就是她領着丫環們去摘的。」
白老太太點了點頭，說道：「這次花開受傷，雖說是因為花開太胡鬧，支開了身邊的婆子丫環自己跑去池子旁邊的假山上玩，可是蘇家兩姐妹也有看護不周的責任。」
「聽杜二家媳婦說，這次七小姐受傷后，都是蘇姨娘姐妹倆親手照顧，白天黑夜的守在一旁。等七小姐清醒后，蘇姨娘就時常勸說着七小姐，七小姐倒是也聽蘇姨娘的話，這才慢慢的把之前的脾氣給改了。」高嬤嬤將她從杜二媳婦那裏聽來的話說給白老太太聽，卻不知杜二媳婦是因為收了蘇姨娘很多銀子才儘力幫蘇家姐妹說好話。
「畢竟是親身母女，如果花開能聽蘇姨娘的話改去那些壞脾氣，倒是幸事。」
「老奴今日仔細看了，發現七小姐眼裏的戾氣都沒有了，老奴就想，大概這也是七小姐的劫難，過了這一劫日後就一切平順了。」高嬤嬤跟着白老太太時間久了，也比較敢說一些心裏想的話，「老奴覺得七小姐原來是個多好的孩子啊！你看她兩三歲跟在老太太身邊時，每家的夫人太太沒有不誇她乖巧聰慧的。而且，七小姐出生時突然我們院子裏的那棵老桃樹就滿樹花開，這可是吉兆，滿府的下人都在傳說七小姐日後可不得了呢！所以我想，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遇到這樣一場劫，過了也就好了。」
「這話可不要亂說，」白老太太忙阻止她。
高嬤嬤忙住了口。白老太太不禁走了下神，自家老爺子本來以為這輩子最高也就是吏部侍郎了，誰知，自從小花開出生后，官運亨通，先升至吏部尚書，現在已做到了當朝宰相，深受皇上信任器重。三個兒子的官途走的也很順暢，小兒子更是文名遠揚......大概，高嬤嬤說的是對的。
這麼一想，老太太那裏還有想處罰蘇家姐妹的心思，她對高嬤嬤說道：「蘇姨娘姐妹倆都是好的，倒是我之前眼瞎了，竟給居樂娶了那麼一個媳婦。這麼幾年來，你看大兒二兒都是兒女多多，就只有三兒，現在還只有小花開一個女兒。」
「老太太別着急，新三太太不是就要進門了嗎？我看新三太太是個好生養的，說不定今年進門來，明年就給您生個大胖孫子。而且，三老爺身邊不是還有蘇家姐妹嗎？」
「也只能指望她了。至於蘇家姐妹，我有事還沒告訴過你。上次花開闖禍，我就將伺候她的丫頭全都給趕去莊子上了，其中那個叫玉蘭的，是王氏給她的大丫環，我多想了下，派了人去問她，竟問出好些事來。」老太太歇了歇，指著榻邊對高嬤嬤說，「你過來到這裏坐下。」
看老太太慎重的樣子，高嬤嬤不由的咽了咽口水，依言坐到了老太太的榻邊，然後屏聲等老太太接着說。
「王氏是怎麼故意嬌縱着養小花開的事你已經知道了，還有一件事，大蘇氏生花開時不是早產嗎？就是王氏動的手腳。還有小蘇氏，王氏早就給她下了絕子的葯了。」
嬤嬤這一驚非同小可，失聲說道：「竟有這樣的事，這也……這也太狠毒了。蘇家姐妹知道嗎？」
「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已經派人去將知道此事的丫環都給遠遠的賣了，你也不要說出去。」白老太太看着高嬤嬤說道：「這幾年看下來，蘇家姐妹倒是聽話的，你下去敲打敲打，不管是莊子上還是這府里，我不許有人暗地裏欺負她們。」
「是，奴婢知道怎麼做，那七小姐？」高嬤嬤問了一句。
「不急，再看看，況且她頭上的傷還沒有好，養好了再說。」白老太太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再等等，現在小花開頭上有傷，也不易挪動。
「是，老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