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散發著新世界氣息的村民（三）

看得出來雖然在場的人因為都修習靈術的原因確實用不著外物保暖，但郭氏給她的這種布料在此地也不是隨便那個人都能夠拿得出來的。

由此中可以看出些身份地位的差別。院壩里哄捧聲中的欣羨之意就明白瞭然。

含章見這郭氏言行舉止間散發著明顯的優越感，但她行事也大方，被她一顆七竅玲瓏心照顧的她就有如經了一場春風化雨！

她見這還「經得起人誇讚」的郭氏把包裹往人堆中間一遞，說了句「讓他們自己傳遞著走」的爽利話，也不再接眾人的哄捧之詞，而是轉身朝著北面招手，喊道：

「貞姐兒，快過來，二伯母給你換身乾淨的衣裳過年。」

原來郭氏叫的是正趴在北面舊房屋中間的一道門檻上，磨蹭著玩耍的小女孩兒——她那髒得不見人樣的小侄女兒。

從其話語中已經能知道她是要給予這小侄女照顧了。

只是上天明顯是不讓她這玲瓏人盡如意，她的聲音才落，另一道尖叫聲就響起來：

「娘，那是我的衣裳，不能給悶墩兒穿！」

「菲兒又在鬧什麼？」郭氏呵斥的正是昨日在俞家院壩玩耍的小女孩兒易菲。這個打扮得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兒正是郭氏的女兒。

只聽郭氏道：「反正是你不穿了的，扔了又可惜，給你姐姐穿正好......」

「不要——」沒等郭氏的話說完那易菲已經哭鬧道：「我沒有悶墩兒姐姐，我不要她做我姐姐，嗚嗚......快把衣裳扔了，扔了也不給她穿——」

「你說什麼呢？」郭氏臉上再也掛不住的垮了下來，有些氣急敗壞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娘——，妹妹才是你親生的吧，你怎麼盡為別人家的孩子喝罵自己親生的孩子？」

不知從什麼地方走出來的男孩易建一下子護在自己妹妹的前面。那郭氏頓時被憋住，胸膛起伏了好半響才順過氣兒來，指著北面道：

「你別忘了，這一個也算你妹妹......」

她的聲音卻迅速被有了哥哥撐腰的女兒的哭叫聲蓋過。裡面還夾著著易建輕柔的哄聲，卻對母親郭氏話中的內容完全無動於衷。

此時，院壩中有人反應過來，立即勸道：

「算了，算了，二嬸子，你跟孩子們置什麼氣？」

「可不是，要我說這也怪不著建哥兒和菲姐兒，實在是你們家老三兩口子太不像話了，這都小年了，也不回來個人看看自己生的這個的死活！」

「正是這個理兒，我說這悶墩兒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投到了他兩口子門下........」

一邊人們七嘴八舌的勸慰著郭氏，言語間對那臟女孩兒的父母多有針砭；一邊就有人很有眼色的指引易建把妹妹領進了屋去，讓當事雙方不同場矛盾也就有了化解的轉機。

郭氏臉色緩了些，把手上的衣物交給了另一個婦人，讓她幫著給那被嚇得不知所措的侄女換上，自己則到底不放心兒女兩個進了屋。

這一段事情的發生，一下子轉移了大家對含章這邊剪紙的熱情，只在她走近時隨手拿上一份又順手放點隨身的東西到傳過來的包袱里。

待郭氏都進了屋，場中卻餘熱不散，反而就著此事發揮起來，討論著些家長里短、是非論斷，話頭越來越多，話題是越扯越遠......

含章一邊循著人圈兒走，一邊梳理著這些滿天飛的信息，一直到她走到了院壩中間圍得最大的一個人圈兒前。

這個人圈中第一個從她茶盤中取剪紙的是一名二十來歲來歲的年輕人，在他的左邊膝頭上靠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兩三歲女娃娃。

年輕人右手正從她茶盤上取了剪紙順勢下垂，左手則要往懷裡去掏什麼，卻不防女娃娃突然伸手向他手上的剪紙抓來。

年輕人眼疾手快，伸向懷裡的左手順勢就去擋女娃娃的小手，卻不想被一股力量沖得他手勢逆轉，身子一下歪了個大大的趔趄。

可他不及身子正回來，口中早已驚奇道：「哎呀！玲姐兒果然都有靈能一段的力量了，了不得，了不得——」

「真的？那可真是不得了了！早就聽二嬸子說四叔家姐兒修習得早，沒成想竟這樣的厲害！」

「是啊......」

一時間附和聲不斷，一道道欣羨的目光更是投到了這個精靈般軟糯的女娃娃身上。

女娃娃另一邊的中年男子更是一下子抱起了她，滿臉的驕傲，道著：「玲姐兒，來，喊聲二伯父！」

女娃娃確也乖巧，立馬就喊了聲「二伯父」，聲音又清晰有明亮，頓時引來了眾人又一陣誇讚和欣羨之聲。

被她稱作二伯父的中年男子便向眾人解釋道：

「老四兩口子就這一個閨女，所以啟蒙得早一些！」

這話說得客氣，可看樣子聽的人卻沒敢隨便聽。

含章略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情由：

靈術修習者隨著修為的增長，身體強度和力量也在增長。她面前的年輕人不用說就是靈術修習者，到了這個年齡身體的強度早非一般。非一星兩點的力量能夠推得動。

而剛剛他被女娃推得趔趄的那一下雖是猝不及防，但也足見了女娃手上的力量。

這個女娃才兩三歲，還不到靈學院規定的入學年齡——六歲，也就是說不可能接受靈學院的免費教習。

可這女娃卻已經靈術啟蒙，並且擁有了如此的力量。

這意味著要麼這女娃的父母靈術水平足夠高，達到了能夠給孩子進行靈術啟蒙的程度；要麼這孩子父母非常有錢，能夠為孩子請得起啟蒙靈師。

不管是因為哪種原因啟的蒙，都是在場的村民們可望而不可及的。

靈術啟蒙得早當然是有好處的。

在一個孩子周歲之後，越早啟蒙，孩子對靈能的適應性就越好，以後不管是在對靈能的蓄積速度上還是在對術法的掌握速度上都能佔得先機。

這樣的好處又有哪一個家長不盼著給予孩子呢？

可是，孩子年歲越小心智也越弱，教習起來的難度也就越大。所以靈學院中規定給孩子啟蒙的年齡是六歲。

在場的這些村民不說能夠給孩子啟蒙了，就是啟蒙后又增加的一筆靈檢費都能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因此，他們能給自己孩子的教育，也就是等孩子六歲後送到靈學院去，教習、靈檢兩便，又可以省下兩筆錢。

不過，他們對女娃如此欣羨、附會的態度也不難讓人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