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畫心衛昭
「我自然是要救你了。」衛昭伸手摸著莫汀音的臉，道，「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愛過一個女人，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那也不能為我送了命！」莫汀音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了衛昭的臉上，「你知不知道，我答應跟你成親，是想要你的心！我隨身帶著的那幅畫，少了一顆心，那顆心就是你的啊！」
衛昭笑著輕輕點頭：「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是來自異界的妖怪，來這裡尋找人心。有一天你突然發現我的心就是你要找的，對不對？」
莫汀音哭著搖頭，要坦白的事情太多，她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每到緊要關頭，你都能化險為夷，是因為你才是最厲害的妖怪對不對？」說著說著，衛昭就吐出了一口血，喘了一會兒，他才繼續道，「可不管你是什麼，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鐘意你。」
「我不是妖怪，我就是一個凡人，我若是最厲害的妖怪，就不會讓你受傷！」莫汀音摟緊衛昭，哭成了淚人，「我是打算要你的心，可那要等到你快要老死的時候，我才會要。我會陪你過完這一世。」
「嗯，我都信你。」衛昭虛弱的抬起手，擦拭莫汀音流個不停地眼淚，「我信你會陪我一生，會為我生兒育女，給我生一個可愛的小妖怪，會跟著我一起破案，會趴在屋頂，一待就是一晚。」
「可是汀音，我不能陪你一輩子了。」衛昭嘆口氣，道，「我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只是我的心，它一直屬於你，你現在就拿走吧。」
「衛大哥，你不要死！」莫汀音用手捧住衛昭的臉，大聲喊道，「只要你不死，我不要你的心了，我哪裡都不去了，就在這裡過一世！我不報仇了！」
「你這麼說，我就很開心了。」衛昭笑著道，「再親我一下吧，親完就把我的心取走，等我死了，它就不好用了。」
莫汀音哭著伏下了身，親到衛昭已經開始發涼的嘴唇上。
在她掌心的畫軸落在了衛昭的胸膛上。
那畫軸發出一道白光，衛昭就在那道白光中閉上了眼睛。
衛昭一死，那畫軸就不再發光，而是又回到了莫汀音的掌心中。
莫汀音看著如同安然睡著一般死去的衛昭，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老天為什麼如此不公！衛昭這樣一個古道熱腸的捕快，竟然死了！
她在心裡恨自己，若不是她來到這裡，衛昭就不會死！
他就仍然是那個一身紅衣、持劍懲凶的熱血男兒！
聽到莫汀音的哭喊聲，眾人都跑了過來。
不一會兒，大夫也被請來了，衛大娘跟小林隨後都到了。
莫汀音「噗通」一聲跪在衛氏面前，道：「大娘，都怪我，若我不來這裡，衛大哥就不會死。」
衛大娘老淚縱橫，她伸出手，摸索著牽住莫汀音的手，將她扶了起來，沉痛的道：「大娘不怪你，汀音。我們家衛昭是幹這一行的，我早就能想得到會有這天。」
「若不是我……若不是我……衛大哥他就不會死……就不會被石頭砸到！！！都怪我！」衛大娘安慰讓莫汀音徹底崩潰了，她抱著衛大娘，大聲嚎哭了起來。
衛氏摟著莫汀音，也哭了起來。
懵懵懂懂的小林，看著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父親，再看看悲痛欲絕的祖母跟莫汀音，也跟著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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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良辰吉日。
雄雞還未報曉，莫汀音就起床了。
她穿上前幾天才做好的新衣服，對鏡打扮了起來。
鏡中的她臉仍然圓圓的，眼睛還是又大又亮，只是那眼睛里，已經有了遮掩不住地滄桑。
她細緻的在臉上塗了一層水粉，又上了一些胭脂。
「衛大哥，你說這歲月可真奇怪，」莫汀音一邊往頭上戴朱釵，一邊道，「我總覺得收黑石大妖還在昨天，可一晃都已經過去十年了。」
屋內靜悄悄的，只有遠處的雞鳴聲，和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幾聲狗吠。
「今天小林就要成親了，你看我這身衣服夠不夠華麗莊重？」莫汀音終於打扮妥當，她還像個小女孩一樣，提著裙子在地上轉了幾圈。
「是不是很好看？」莫汀音似乎已經習慣自言自語了。
「華麗莊重是有了，可就是太老氣了一些。」一個男聲突然響了起來。
「我又沒跟你說話，你搭的什麼腔。」莫聽音翻了個白眼，很不客氣地說道。
「屋子裡除了你就是我，你不跟我說話跟誰說話啊？」男聲絲毫不惱，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你就是知道我不跟你計較，才總是跟我這樣撒嬌吧？」
莫汀音無語道：「你要是還這樣，我就把你撕了。」
果然下一秒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衛昭死了之後，莫汀音頹廢了很長時間。
她時時拿出畫軸來看，想要看看得了衛昭心臟之後的畫軸會有什麼變化。
可畫軸仍然是原來的畫軸，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
於是莫汀音就開始了漫長的試驗之路。她總覺得應該有什麼是觸動點，能讓畫軸起變化。
她把畫軸用火燒用水煮、撒雞血撒狗血，放到雷下劈放到陽光下曬，都毫無作用。
直到有一天她將自己能夠剋制妖魔的血滴到了畫軸上。
遇到鮮血的畫軸似是變成了海綿，瞬間就將那一滴血吸收乾淨了。
莫汀音又滴了幾滴血上去，這次又是如此。
畫軸似乎總也吸不夠那血一樣，接下來她就做了生平最錯誤的決定，將傷口放到了畫軸上。
畫軸將像是個無底洞一般，一直吸她的血。
莫汀音又拉又拽，那畫軸仍然緊緊叮在她的傷口上。
後來她乾脆認了命，任由那畫軸在自己的傷口上「胡作非為」。
最後莫汀音終於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是跟往常一樣，精力飽滿。
再看那畫軸，倒是色澤更飽滿了一些。
別問莫汀音是怎麼從黑白兩色中看出色澤更加飽滿的。
若是細細看，畫軸中的那件衣服底下，隱隱有什麼東西在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