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李大川婚後又留了幾天，陪著秦氏去了一趟錢老頭家，算是回門，又停隔了兩天，因為鎮上的事情耽誤不得，就告別了新婚的妻子和趙氏晴雯，回鎮上去了。

秦氏雖然話不多，但是幹活利索，謹守著一個媳婦的本分，每天早上起的比趙氏和晴雯都早，把飯都做好了，又餵雞，又餵豬，到地里幹活也是一把好手，趙氏是從來沒有享受過兒媳婦的伺候，這樣下來對秦氏的那麼一點點不滿也都沒有了，背地裡就和人誇自己娶了一個好兒媳婦。

晴雯這幾天因為李大川的婚事耽誤了不少時間，那佛經還沒有綉完，所以這幾天也起早貪黑的，辛虧還有秦氏幫著做家務，不然真的是忙不過來，對慧明失約了以後就不好乾下去了。

鎮上綉鋪的綉活如今自己接的少了，一心都撲在佛經上去了。秦氏和趙氏都挺支持晴雯，所以在五日後，晴雯終於綉好了一本佛經，又和趙氏說了一下，就自己去白雲庵交差去了。

白雲庵山上有些樹葉變紅，看起來紅火一片，晴雯由一個小尼姑帶路，到了慧明的禪房，交了佛經。

慧明隨手翻了一下佛經，發現上面繡的字娟秀，不由的點點頭，說道：「施主的手藝不錯，我這裡就把剩下的二十五兩給施主拿過來。」

不是說繡的好價格另算嗎？晴雯在心裡暗道，不過又想著這慧明也是個精明的，肯定不會那麼快就給自己漲價錢，反正以後還是要合作的，這裡面有多少利潤，晴雯不知道，可是肯定不會低。

而且一般的十里八鄉的人不會專門綉這佛經，一是不認識字，而是晴雯自認為她們的手藝要綉這些字還有點欠火候，就是那大戶人家的丫頭，也不過是有時間了，能綉個一本就是極限了，不像自己這樣是專門綉東西賺錢的，所以到時候這個慧明肯定還是要依耐自己，那時候和她再談價格應該很好說。

晴雯和慧明說了一會兒話，就拿著銀子準備回去了，等要出廟門口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正準備進來拜佛。

晴雯覺得眼睛一跳，這個人好熟悉，因為太有印象了，所以晴雯在想著到底是上不上前打招呼。可是想到自己在賈府眾人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而且此人又和王夫人有關係，如果打招呼了，把王夫人招來了，對付自己怎麼辦？

不過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王夫人既然已經把自己趕出了府，難道還因為自己一個小小的女婢花這麼多功夫？

晴雯正猶豫著，那位老太太已經開口問了她：「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覺得你很面熟啊。」

晴雯強忍著心跳，說道：「這位老太太，你認錯人了。我沒有見過你。」

「不對，我肯定認識你，你讓我想一想，我一定會想出來。對了，我在賈府見過你！」

這話把晴雯更嚇了一跳，忙說道：「什麼賈府真府的，我不知道老太太在說什麼。」

這位老太太說道：「姑娘，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見到了熟人，想要說說話。如果我們以前不認識，那現在應該認識了。我夫家姓劉，別人都叫我劉姥姥，這是我孫女青兒。我們今天過來拜拜佛，保佑恩人能夠逢凶化吉啊。」

恩人？她說的難道是璉二奶奶，好像整個賈府也就是璉二奶奶對這劉姥姥很好，自己以前的記憶和在現代看到的書上說的，那王夫人基本上就沒有怎麼見過這劉姥姥，都是王熙鳳在旁邊招呼，雖然開始王熙鳳對這個打秋風的劉姥姥不怎麼好，但是自從劉姥姥遊了大觀園，並且給巧姐起名字后，倒是真誠的對待劉姥姥了。等他們回去的時候還給了許多東西。

她現在說的逢凶化吉，難道真的是賈府有災難了？對於賈府，晴雯的感情很複雜，既有原來的思想想著對自己好的賈寶玉過的如何了，又有現在的思想想著那賈府早晚是會敗落下去。不過現在的事情好像改變了很多。林姑娘並沒有住進賈府，她的父親也還活著，而且林姑娘嫁給了秦王爺成為了秦王妃，還生下了世子；賈寶玉是和寶姑娘成親了，自己被攆出了府，但是沒有死亡，反而是活下去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改變了，所以晴雯不能按照原來的書寫的來推測各種人的命運。

如果是王熙鳳遭殃了，那賈府的事情肯定很大，那對自己好的賈寶玉是不是也要遭難？說實話，賈寶玉是個好主子，就是沒有魄力，不然也不會最後出家了事。不過現在的事情真的說不準，這出家不出家，到了最後才能知道。

晴雯看著劉姥姥一直在觀察自己，知道她是個人靜，雖然看起來蠢笨，但是骨子裡卻是個會來事的，要不然也不會逗得賈母等人開開心心，賈府里的人都喜歡她了。

晴雯想著，與其讓她猜測，還不如自己想給她說開了，至於自己怎麼說，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看劉姥姥現在的穿戴，也像是個富足的鄉下老太太了，很有地主婆的風範。估計不會眼皮子淺，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而且自己來到了這個世上，要說對賈府離得事情不感興趣，那就是瞎說，怎麼著那地方也是自己又愛又恨的地方，心裏面總有想要打探的**。

想要知道陷害自己的襲人如何了，想要看看趕自己出去的王夫人又如何了，那府上的三位姑娘的處境又如何。等等，沒有碰到紅里的人倒是不覺得，這一下子碰到了這個劉姥姥，倒是把自己的心裡的八卦之火給勾起來了。

對，就是八卦，對於賈府，自己現在完全是個局外人的身份在看待，就像現代看那些明星們的八卦的心情一樣。

況且劉姥姥不會因為自己一個小小的丫頭而特意去調查什麼，這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她完全就是遇到熟人後的驚喜的表情，不過被自己否認給弄得鬱悶了。

想到這裡，晴雯看見廟門口又一個賣茶的地方，就說道：「相逢就是緣，我剛才說話有點失禮了，要是老太太不嫌棄，我們在那茶棚里喝點茶怎麼樣？」

劉姥姥一聽這樣的話就高興起來，她活了這麼大歲數了，還沒有認錯過人，所以這次看見這位姑娘覺得眼熟，就想著打聲招呼，沒想到人家姑娘竟然不承認。是不是瞧不起自己啊。不過現在聽這位姑娘這樣一說，劉姥姥心裡就有數了，說不定這位姑娘是有什麼苦衷呢，自己也不是那種對別人的事抓住不放的人，什麼事都看得開，這姑娘又請自己喝茶了，就高興的連連點頭。

劉姥姥，晴雯和青兒三人就到了茶攤那裡，現在倒是沒有多少人，老闆給三人上了茶后，就自己忙去了。

晴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姥姥，有些事，等你上完香我再和你說一，剛才我說不認識你，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知道姥姥是個好人，是我剛才想歪了。還請姥姥不要見怪。」

「你這姑娘說的，我還不知道啊。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風浪沒有見過？這人哪，就是各有各的難處，我剛才也是有點為難你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遇到了熟人，咱們說說話。我是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人了，你就放心。」

劉姥姥倒是說話明白，晴雯為自己感到羞愧，說道：「姥姥不怪我，我心裡才安心。」

「不怪不怪，我還記得姑娘當時還和別人一起送了我好多綵線呢。」劉姥姥說的是她游完大觀園以後，府里的眾姐妹都給了她各種小東西，不過她倒是記得很牢啊，連自己這個丫頭給的東西都記得一清二楚。

劉姥姥哪裡是記得清楚，不過是大家差不多都是送的綵線，所以才瞎掰了一個，沒想到歪打正著，還讓她給蒙對了。

青兒估計是看兩人說話沒有意思，就有點坐不住了，劉姥姥看了后，說道：「你先去庵里找慧明師太玩，我一會兒就過去。」青兒在這裡，自己說話不太方便。

晴雯眉頭一皺，劉姥姥也認識慧明師太？那會不會把自己給暴露了啊。不過自己現在有什麼怕的，當時王夫人把自己趕出府的時候，可是把那賣身契給自己撕了的，就是怕自己以後再糾纏上賈寶玉，說什麼，沒有了賣身契，就和府上沒有任何關係了，要是再糾糾纏纏的，她是不客氣

的。

所以即使告訴了王夫人，她現在又不是自己的主母，還怕她幹什麼？

晴雯想到這裡又覺得理直氣壯了，說不定讓賈府里的人知道自己沒有死，有些人心裡不舒服才是呢，該擔心的人應該是心懷鬼胎的人，而不是她這個大難不死的人。

不過王夫人會不會斬草除根呢？晴雯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又覺得不太可能，按照這大概的事情發展，她現在應該是無暇顧及這種小事了，而且自己沒有本事還能混進賈府去禍害她的兒子，而他的兒子走在哪裡都有她的眼線，也不可能找到自己，上演什麼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戲碼，光是這樣想，晴雯就覺得很雷啊。

況且自己和賈寶玉並沒有什麼私情，也就是王夫人覺得自己在那些丫鬟里長得出挑，再加上襲人的煽風點火，所以才下決心把自己處理掉的。

唉，自己又想遠了。自己是個什麼人物，說到底，不過是人家幾兩銀子買的毛丫頭，哪裡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可笑自己還防東防西的，在別人眼裡，比一隻螞蟻還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