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等到晚上的時候，晴雯就把鴛鴦告訴自己佛法寺的事情告訴了王子安。王子安沉吟了半響，說道：「難道是把東西放在佛法寺？」

晴雯問道：「到底是什麼事啊。」

王子安道：「我來這裡做官，吏部姜大人告訴我，要把在運河上劫道的幕後主使給揪出來，上次那些劫道的被抓住後有人供認已經劫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他們身上的銀子也並不多，雖然他們號稱是只劫平頭百姓，但是有許多有錢人怕財外露，也會裝成平頭百姓，據說他們還劫過一艘船，看著普通，但是裡面可是有好幾箱金銀珠寶，不過我猜那人是因為這金銀來的不正當，不敢聲張，所以沒有報官。

可如今那些東西都跑到哪裡去了，嚴刑拷問，他們一概不知，所以你說的這個佛光寺倒是值得懷疑，一來那地方偏遠，二來那地方乃佛門清靜之地，別人是不會想到他們會把臟銀藏到那種地方的。我這就派人盯著那邊去。」

王子安說著就起身出去了，唉，這真是敬業啊。

王子安說到做到，果然派人去盯著那佛光寺，開始的幾天沒有動靜，過了幾天終於讓這些衙役們發現有人過來了，抬著幾箱東西進去了佛光寺，這幾個衙役沒敢直接進去，怕打草驚蛇，就回來和王子安彙報了。

王子安說道：「看來是有必要去佛光寺收一收了，但是如果這次收不到，那就是給了他們一次機會，說不定東西都會沒有了。而且我和奇怪的是，為什麼就沒有人上衙門報案，難道是不敢？」

文師爺道：「咱們把那東西給弄回了后自然就有人報案了，就是沒有人報案，這些東西上交國庫，也是好事。」

「文師爺說的是。黃縣尉，你是管著地方治安的，這事你盯緊了。」

「是，大人！」黃縣尉也想通過這件事立功呢，雖然上次那個縣令倒台沒有責罰自己，但是這面子上哪裡過的去？真不知道是那個兔崽子幹得好事，竟然在通州地界犯事。

「我們還是等下次他們再有人過去了，來個瓮中捉鱉好了，不過這保密性卻要做好了。」王子安說道。就怕有內奸，這相互勾結的案子多了去了。

但是派去盯著的人再沒有碰到那伙人出沒，年關又近了，在外面晚上登點那是叫一個冷，沒過幾天好幾個衙役都病了，本來這縣衙的人手就沒有幾個，這下更是捉襟見肘了。王子安想到姜大人說的水師離得人，但是現在還沒有十分的把握，要是是一場空的話，那到時候再讓人家過來幫忙就不好了。

正當王子安猶豫的時候，縣裡面竟然發生了一件殺人官司。而且這死的人還不是別人，竟然是縣丞大人的二兒媳婦常氏。

晴雯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吃驚的不得了，這個常氏不是才接了管家的權利嗎？而且大過節的，怎麼就被殺了呢？

常氏的父母是通州的一戶普通人家，因為女兒生的不錯，所以和縣丞大人攀上了親家。縣丞大人的二兒子是個庶子，高不成低不就的，最後才定下了常家。因為二兒子的姨娘還在，所以時常和尹大奶奶作對。

這不知道怎麼了，就一下子被殺了。縣丞大人覺得丟臉，所以懇請不要上公堂，但是常氏的父母不幹，非要替女兒申冤，最後弄了個折中的辦法，直接到尹府去判案，因為這裡面涉及到內宅夫人，而且縣丞也是有功名的，所以上了堂，那面子上真是過不去，平常的婦人家上公堂就會被人說三道四，何況是縣丞家的？

常氏父母還要鬧，但是想著只要能為女兒申冤，那就暫且繞過尹府的人一回，等抓到了兇手，有他們好看的。而且女兒不能平白無故的死了，總得讓他們賠償什麼才好，不然自己的日子怎麼過？本來指望著女兒嫁進縣丞家能補貼一下娘家，沒想到不僅沒有補貼到，而且還丟了性命，這如何不讓兩人悲傷？如花似玉的女兒就這樣沒了。

因為這事和尹大奶奶有關，所以晴雯也跟了去。

到了尹府，那常氏的父母就跪下說道：「吾家女兒自嫁進去尹府，孝順公婆，與女婿也相處的融洽，誰知道竟然會命喪黃泉，求青天大老爺給我們做主啊。」

王子安道：「這個是自然，不過，本官要先查清楚了，再說，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而裡面晴雯見到尹大奶奶也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跟我說說。」

尹大奶奶哭著說道：「我這可是天大的冤枉，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別人都說，我是因為記恨她多了我的管家權，才讓人害死她的，可是你是知道的，我稀罕什麼管家權啊，那是個賠本的買賣，我就是讓她看看到時候她怎麼填那個窟窿，誰知道她會死啊。」

晴雯忙道：「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你把事情好好的跟我說說，我也好幫你。」

尹大奶奶說道：「昨天早上，二弟妹的丫鬟翠兒早上起來準備伺候她家奶奶的時候，喊了半天也沒有動靜，就推門進去了，結果就看見，二弟妹躺在床上，身上還插了一把匕首，當時就把翠兒給嚇的大聲尖叫，不大傢伙都給引過去了，結果就是這樣。然後我那姨娘就指桑罵槐的說是我治死了二少奶奶，話里話外都是這個意思，不知道常氏的父母是不是也聽說了，所以才告狀的。我就是再恨她，也不會把人殺了啊，就是想要害死她，我用得著這樣明刀明槍的嗎？王夫人，我在自己的家族也見過好多女人明爭暗鬥，哪裡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啊，直接下點葯不就成了，我用得著這樣嗎？」

晴雯道：「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你沒有必要這樣做。」

尹大奶奶連忙握著晴雯的手，「你相信我就好。我這就和那常氏的父母對質，看看他們胡說八道什麼。」

而那邊王子安也聽了下人們的說辭，特別是聽了翠兒所說。王子安道：「能用一把匕首殺死一個人，那力量絕對不是小女子所為，範圍放在男子上面。」

常氏的父母不幹了，說道：「大人這話我們不敢苟同，那要是別人派人殺去的呢？這幕後主使也得收到嚴懲不是？」

「哦？這麼說來，你們有懷疑的對象，不妨說說。」

常氏父母說道：「這府里的大少奶奶一向和我們姑娘不對盤，明爭暗鬥，如今因為親家老爺不讓她管家了，她因為這個懷恨在心，就想害了我的閨女呢。大人知道管家的好處多著呢，大少奶奶因為沒有了好處，就下狠手也說不定。」

這話一說，旁邊的尹大少爺立刻就不幹了，「胡說八道，你們懷疑誰也別懷疑到我妻子頭上去，說什麼管家的好處，管家真的有那麼多好處？這府里的人只知道我妻子管家，不知道其中的艱辛，告訴你們，我們尹家早就是個空殼子，這幾年的開支都是我妻子的陪嫁鋪子在支撐著，可是有些人卻眼紅我妻子，因為能中飽私囊呢，殊不知其實這就是個苦差事，我也是看在都是一家子骨肉的份上，所以一直就沒有說，現在你們這樣侮辱我妻子，我不說都不行了。」

「你說你妻子是用嫁妝補貼的，誰信啊，親家老爺好歹是個官，他的俸祿還養活不了你們一家，真的是笑話！」

尹大少爺說道：「我就知道你們不信，這事我這幾年做的賬本，你們好好看看，父親一年的俸祿只有五十兩銀子，全家每月吃飯至少要花去十兩銀子，這一項都不夠用，還有幾位姨娘的月銀個一兩，二弟和二弟妹的月例，還有小妹的月例銀子，每個主子身邊的下人每個月也要有月錢。光是這一項每個月也至少十兩銀子，這一年下來光這兩項就的二百四十兩銀子，還不用說逢年過節要給各人做衣服了，還有病還需要錢。出門遊玩也需要錢。這些銀子都從哪裡來的？你們怎麼就不想一想，難道我父親的那點俸祿能夠夠用？」

常氏的父母反駁道：「你們不是還有田產？」

尹大少爺冷笑道：「那些田產都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如何是公中的？各位大人都知道母親的嫁妝到時候都是留給自己的親生子的，別人無權過問。母親還沒有過世前，就開始補貼了，後來我妻子過門，又繼續補貼，你們說說，我妻子犯得著想要為了那個什麼管家權害死二弟妹嗎？這賬冊里記得清清楚楚，如果你們有疑問，不妨去看看，大人們如果不信，可以把我家的所有的家產都查出來，反正這些家產都有備案，一查都一清二楚。我們的家裡人都喜歡裝糊塗，這個時候是不能裝糊塗的了！」

尹大少奶奶聽了自己丈夫的話，不由得委屈的哭了出來，也只有自己的丈夫才知道自己的苦，這府里的人哪裡會去想自己到底為這個家做了什麼，現在還這樣冤枉自己殺人了，她越想越委屈，哭聲就漸漸的大了，外面的人聽了都心裡不好受，是啊，有這麼好的一個媳婦，人家還背地裡補貼養著公公的小老婆，庶子庶女，結果現在一出事，第一個就是懷疑人家，這還讓人活不活？

王子安說道：「這賬冊我看了，確實如尹大少爺所說，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既然尹大少奶奶殺人的目的不成立，那就可以排除她了。

「大人，既然不是尹大少奶奶，那也是這尹府的人，希望大人明察。」

旁邊避嫌的縣丞大人的老臉都抬不出來了，這家醜都讓人知道了，自己還是靠著兒媳婦養著家，這讓自己以後怎麼混下去？不由得埋怨大兒子，什麼話都說，不過是個女人，哪有你父親重要？就是你們補貼也是應該的，好歹把你們養大成親，這一點算什麼？都給你命了，多大的報答都是應該的。真是太丟面子了。

在尹縣丞的心裡，自己的面子比兒媳婦的命重要，真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冷心的人。

王子安道：「案發當晚是誰在你們二少奶奶身邊服侍？」

一個丫鬟出來說道：「是奴婢，奴婢叫綠兒，是二少奶奶身邊的丫鬟，奴婢記得那天晚上，二少奶奶算完了一天的章，心裡有點煩悶，對我們幾個發了一通脾氣，然後洗洗就睡了。誰知道第二天二少奶奶就不在了！」

另外幾個丫鬟都給這個叫綠兒的作證。看來二少奶奶是在洗漱和早上之間死過去的，那麼到底是誰中間進入了二少奶奶的房間呢？難道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王子安看了看這一眾僕人，說道：「怎麼你們的二少爺不在？」

「二少爺前一段時間就出門去了，一直沒有回來！」

「是嗎？門房在哪裡？」王子安問道。

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僕出來跪道：「大人，小的老苗頭，是守門的門房。」

「本官問你，案發當天，有沒有人從門房進出？」

老苗頭說道：「小的沒有見到。一個人也沒有進出。」

這就奇了怪了，不是從門房進來的，那就是從別的渠道進來的了，王子安帶著壓抑們去看了這尹府的圍牆，果然在一處發現了瓦礫破損的地方，文師爺道：「這很有可能是嫌犯進來的途徑。上面有沒有鞋印，正好可以拓下來對比。」

王子安對文師爺道：「這個尹家二少爺，是做什麼事去了，竟然一直沒有回來？連自己的妻子被殺了，也不回來？難道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不知道消息？」

「要不要去運河那邊打聽一下，凡是出去的，那些船老大門都應該有個印象。」文師爺說道。

真當他們說話的一段時間，那些衙役們已經找到了一個鞋印子，不過只有半個，但是這難不倒這些常年辦案的人，通過這半個鞋印子也可以大致畫出一整個鞋印子。

王子安又去了二少奶奶死亡的那個房間，是誰能夠進入這個房間而沒有讓二少奶奶叫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二少爺，但是二少爺是二少奶奶的夫君，他是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妻子呢？

往往殺人是為了滅口，難道二少奶奶發現了二少爺的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或者是雙方爭執，但

是那幾個丫頭為什麼就是聽不見聲音呢？也就是沒有爭執了。王子安問仵作：「如果把人的嘴給用手捂死，然後再往身上捅一刀，那會不會聽不見叫聲。有沒有這種情況？」

仵作道：「這種情況肯定有，大人，小人倒是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為小人給死者驗屍的時候，發現死者的嘴角一旁有手指印，就是死命捂住嘴巴才會留下的。」

「原來是這樣，那這殺人兇手的範圍就很窄了！你們看，這位二少奶奶如果不是認識這個人，見到了一個陌生人進入了自己的屋子，肯定會大聲尖叫，但是我們調查的是沒有人聽到，也就是說這個人是二少奶奶熟悉的，但是為什麼最後會殺了二少奶奶，這個只有等抓到了兇手才會知道了，現在就要查一查二少奶奶和誰熟悉了，原來我們已經把範圍縮小到男子，現在就可以更縮小一步了。」

「可是，要是是不熟悉的人，先放了迷藥然後進去再捅了一刀，或者是悄悄的進去捅了一刀呢？」一個差役問道。

仵作說道：「要是有迷藥，那死者的鼻孔里定然會殘留東西，但是我卻沒有發現所以迷藥一說不成立。」

「至於說悄悄的進去捅一刀，他為什麼會進去捅一刀？無冤無仇的，如果真是這樣，耿家肯定了我的猜測，是熟人幹得，這次的熟人就是二少奶奶平時得罪的人，而且是恨之入骨的。現在我們去查一查，你們把鞋印弄出來，到時候給這府里的男人們都對比一下。」

王子安等人又回到了正廳，問道：「你們二少奶奶除了你們二少爺還有沒有很熟悉的男子？」

常氏的父母立刻說道：「大人這說的什麼話，不是毀了我們女兒的名節嗎？我們女兒除了姑爺還

有誰熟悉？」

「查案所需，你們如果不說出來，把真正的兇手放走了，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一個丫頭怯生生的說道：「奴婢知道，二少奶奶娘家有一個表哥，會有時候過來找二少奶奶借銀子。」

王子安說道：「還有沒有別的了。」

常氏的父母忙說道：「沒有了沒有了，我女兒看她表哥窮困潦倒的，都是親戚，哪裡能不救濟一二，不過他們之間是清白的啊，大人你可不要誤會。」

王子安沒有搭話，讓人去把這位表哥給抓過來。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把這人該抓來了，看見官差，嚇得立刻就跪下磕頭，說道：「小人沒有幹壞事啊，只不過在賭場堵了一把，這不算犯法。」

常氏的母親撲過去問道：「是不是你殺了你表妹，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表妹對你那麼好，你竟然把她給殺了，你陪我女兒的命來！」

那位二少奶奶的表哥嚇蒙了，說道：「什麼殺人，什麼償命的，姑媽你在說什麼？咱表妹不是好好的在這府里當少奶奶嗎？」

「尹二少奶奶已經被人殺死了！」王子安說道，「你前天晚上在哪裡，在幹什麼，都一一說來。」

那位表哥忙說道：「大人那，真的不是我幹得，我就是再混也不會殺了我自己的表妹啊，您要是不信，我前天晚上是在賭坊帶了一個晚上，賭場的老闆可以作證，賭場的夥計也可以作證，還有好幾個跟我一起玩通宵的都可以作證，我是連茅廁都沒有去過一次啊。」

「你說的，我們自然回去查，不過你現在要暫時和我們回衙門呆著，等我們查實了，自然會放你走。」

看今天也弄得差不多了，王子安一行人就回到了縣衙，一方面把鞋印給弄好了，一方面派人看著尹府，不讓人出入，另一方面又去賭坊打聽，還去了運河碼頭巡查尹二少的出入情況。

王子安又問了晴雯在後院查到的事情，晴雯說道：「基本上可以排除尹大少奶奶，他們家入不敷出都好多年了，尹大少奶奶正想脫手不幹了呢，怎麼會因為管家不是她了，就派人給殺了，而且我問了他們家下人的情況，除了門房有一個老頭，兩位少爺和縣丞那邊各有一個小廝外，都沒有男僕了。二少奶奶雖然說話刻薄，但是沒有做個什麼狠毒的事，這個報仇一說不成立。那位二少爺倒是真的幾天前就出去了，也沒有說幹什麼。

至於說是宅斗，那還不可能，因為家裡的情況如此，大少爺不用說，他現在還用的大少奶奶的嫁妝呢，不可能去納小妾，二少爺呢，一來是成親才一年多，二來是那位二少奶奶是個醋罈子，丫鬟們看一眼二少爺都不行，所以也沒有小妾，我開始還懷疑是不是二少奶奶的幾個丫頭有問題，但是今天聽你說那殺人的力度得是個成年男子的，所以這個猜測也不成立。」

「不是女人乾的，我們在牆上發現了腳印，那一看就是成年男子的，等我把那二少奶奶的表哥排除了，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二少爺了，不過他殺自己的妻子是為了什麼呢？」

「會不會是二少奶奶發現了他什麼秘密？」晴雯問道。

「我也是這樣猜測的，但是目前要先確認下來，才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