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難道你二弟妹還沒有放手？」晴雯好奇的問道。

「她放手？她要是能放手可就怪了。我那二叔又是個不著調的，她不拚命摟錢幹什麼？難道還要等著我那二叔又再外麵包養一個？現在啊，我就看著我婆婆和二弟妹打擂台呢，我就在一邊看戲就好了。」

「你也是看戲不怕台高，就不怕到時候你接手，不方便？」晴雯問道，畢竟她才是大兒媳婦，以後耿家可是她相公繼承，那麼內院也是耿大奶奶管了，可是現在可她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難道這傢伙有后著？

耿大奶奶笑著說：「不方便？那是我沒有下狠心，等我真的要接手的時候，我可不會這麼良善，該怎麼的，怎麼的？我又不是吃素的？你就放心好了。可惜，你和你相公是外任到這裡的，也不知道你們能在這裡待幾年，想一想以後分開也挺難受的，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說得到一塊兒來的姐妹，以後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別那樣說，你這樣的性子惹人喜愛，說不定還有更好的人呢。你看你和袁夫人不是處的好好的？」此袁夫人是翼城縣人士，是耿大奶奶的好朋友，現如今都快要生了。

「佩茹是個好的，不過現在她也不方便，她婆婆把她看得很嚴，我也不好意思總去打擾她，還是你這裡好，沒有婆婆管教，都是自己拿主意。我羨慕你呢。對了，你那位惹人討厭的婆婆和你那小姑子的婚事怎麼樣了？」耿大奶奶問道。

晴雯道：「我也不太關心那邊的事，不過不是你說不關心就沒有事的，那邊來過信，想要我去蘇州去，你說我哪裡走的開？而且和你說句心裡話，我討厭那群人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上趕著去找不痛快？剛好我又有了，就有了理由，最後是送了一百兩的禮金算是完事。不送銀子是不可能的，現在也就是面上過的去就是了，不想和他們有別的關係。」

「也是，那樣的人，要我早就把她們打跑了。你也別和那幫人一般見識，好好的養胎最重要。」

晚上的時候，從來沒有在自己身邊服侍的美景竟然過來了，晴雯不動聲色，在丫鬟們的服侍下吃完晚飯，又讓綠菊把寶兒帶回自己的屋子，看見美景還沒有走，就對紅梅等幾個使了個眼色，三人立刻心領神會，守到屋子外面去了。

晴雯問道：「你今天過來有什麼事就只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從來沒有在身邊服侍的人，突然間獻殷勤過來，沒有事也是有事。

美景給晴雯磕了一個頭，說道：「夫人，奴婢請夫人給奴婢找戶人家，奴婢情願做小，只要家境殷實就好。」

「什麼？你說什麼？」晴雯不敢置信，還有自願找人做小的？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夫人，您沒有聽錯，奴婢是想要夫人給奴婢找個殷實的人家把奴婢給嫁了，不管是做大做小。奴婢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做不了正房，所以情願做小。」

「你認為做下就很好嗎？要是正室故意刁難你怎麼辦？」晴雯問道。

「這天底下的正室有幾個不掉難做小的？奴婢要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也不會這樣請求了。奴婢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夫人大概也清楚，我只不過是太太留下來破壞夫人和老爺的關係的，但是奴婢在這一段時間，已經看出來，夫人和老爺之間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破壞的了的，太太她是打錯主意了，她以為自己什麼都握在手裡，其實別人早看透了她。奴婢也不想再受太太控制，所以請夫人幫幫奴婢這個忙，奴婢感激不盡！」

「你倒是實話實說。不過想要拜託別人的控制，不一定非要給別人做小，堂堂正正的和別人做夫妻不是更好嗎？」晴雯實在想不通了，難道是自己看不透？

美景說道：「奴婢知道夫人是一片好意，但是奴婢吃不了那個苦，奴婢要做正房夫人，不是配給小廝，就是給外面的窮人家做妻子。給外面窮人家做妻子，雖然是正房夫人，但是奴婢從小雖然也是下人，但是吃穿用度比外面的那些人好多了，奴婢不想過窮日子，奴婢受不了那樣的罪。配給小廝，夫人這裡的小廝都比奴婢小，奴婢的年紀也大了，等不得了。

要是配給別府里的小廝，奴婢一來不是人家的下人，二來到了別的府上，奴婢是外來的，不免受別人的欺負，而且配給了小廝，以後奴婢的孩子也是下人，也要服侍人，所以奴婢情願給人做小，那樣，奴婢的孩子至少是個主子，奴婢就是吃再多的苦，也是甘願的。」

這個美景，既然說了這麼多，那就是下了決心了。真是有豁出去的決心呢。晴雯問道：「你是這個想法，那麼和你一起的良辰是不是也一樣？」

美景立刻說道：「良辰和奴婢不是一樣的人，奴婢可以用性命擔保，良辰絕對是沒有那種心思的，即使有，也是一開始的事，現在絕對不會有，她和奴婢不同，奴婢以前一直有執念，要不是良辰勸奴婢，奴婢也不會那麼快想開。」良辰，雖然你嘴巴比較惡毒，但是我現在可沒有說你的壞話，也算是我臨走前做的一件好事。美景如此想。

這個美景怎麼一下子變得這樣好？晴雯說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等有消息了我再讓人告訴你。」

竟然有人要上趕著給人做小老婆，晴雯很不理解。這都是為什麼啊。不過人各有志，美景既然這樣和自己說，那就是考慮好了的。晴雯覺得還是先休息了，明天再。王子安已經離開一天了呢。

第二天，晴雯起了個大早，先吃完了早飯，正好文夫人來看自己，晴雯就請求她幫著打理一下內務，這段時間自己不方便，而且要是沒個人，到了自己要生產的時候，就幾個丫頭在一邊，也確實不是個事。

文夫人沒有推辭，欣然接受，能夠幫上主人家的忙，文夫人也挺高興，不過看到晴雯沉思的樣子，不由的就問起來是什麼事。

晴雯看文夫人也不是外人，就把美景想要給別人當小妾的想法告訴了文夫人，晴雯說道：「你說這丫頭是不是想法很怪？怎麼就不能吃點苦頭呢？」

文夫人卻想到了自己的心事，說道：「這種想法也正常，誰不想過好日子？雖然給別人做小，低人一等，但是她本來就是奴婢，是下人，如果能當上姨娘之類的，那就是半個主子，也是提高了一層，何樂而不為呢？」

晴雯倒是忘了，這文夫人是贊成男人納妾的。看她說的頭頭是道，而且聽起來很有道理，想美景這樣的人，是不甘於老是當丫鬟的，那麼她想向上爬，也是無可厚非的，眼看著自己這裡不行，就索性告訴自己她的打算，讓自己不再對著她防範，畢竟人家是要給別人當小妾的，那麼對自己就沒有了威脅，說不定還覺得她能實話實說呢。

晴雯再次覺得自己比不上古人看得開，想一想，只要自己一想到王子安有別的女人就恨不得咬他一口，而文夫人卻充分的看得開，不僅看得開，還積極行動，沒過一兩天，就委婉的和自己提出來想要把這個美景給文師爺說去做小，理由是，自己這麼多年來只有金保一個孩子，不給文師爺納小，就對不起文家的列祖列宗！

天哪，文夫人也賢惠過了頭，要是自己真的把美景給文師爺說過去，到時候文師爺會不會嫌自己多管閑事，然後對王子安的工作就不用心了啊。

文夫人，你是個賢妻，但是你有沒有問問文師爺的意見？這個事情自己也不好直接問文師爺好不好？

文夫人說道：「這安排小妾都是正室的事情，何必問老爺？老爺好歹也是舉人出身，身邊有個人也好。我父親老早就要我這樣做了，但是我就怕是不知道底細的人，到時候找了個麻煩。現在這美景是咱們府上的，知根知底，而且她的意思也就是吃好穿好，這一點我怎麼著也能做得到，二來就是想要自己的兒女能夠有個好出身，不是奴才，這個我也能辦到。既然她能為自己的兒女著想，就不會太壞，所以給我們老爺正合適呢，我也想多一個姐妹過來伺候我們老爺呢。」

真真是個賢惠的楷模！晴雯目瞪口呆了。不得已，晴雯只能讓人把文師爺請過來，然後委婉的告訴了文師爺他家夫人的打算。

文師爺不好意思，說道：「夫人，你就別聽我們家金保娘，說的，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至於那個什麼美景的，我無福消受，還是請夫人另外給她找個人家。」

好，人家另一個正主沒有意思，晴雯又問了美景，結果美景一聽說是文師爺，立刻頭要的飛快，說道：「夫人，文師爺她們還是依靠夫人和老爺過活呢，奴婢不願意。」

兩個當事人都不滿意，這事自然就不成，晴雯只好對文夫人說：「美景不樂意呢。」

文夫人問道：「為什麼不樂意？她不就是相當小嗎？我又不是個苛刻的人？」

總不能說人家嫌你們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這話晴雯說不出口。文夫人竟然親自去找了美景，結果也沒有說成。晴雯現在覺得文夫人怎麼那麼像以前的大太太呢？呸呸呸，這個比喻不恰當，文師爺可不是大老爺，人家不好色呢。

文夫人至此偃旗息鼓。晴雯又發動了自己的幾個閨蜜幫著找了人，終於找到了一家，是個官宦之家，主母不能生育，所以要納一個小妾生孩子，晴雯覺得這事挺靠譜的，不過就是這個官員離這翼城特別遠，晴雯再三打聽了，才回來和美景說了，結果美景一聽人家是當官的，立刻雞同意了，又知道了主母沒有生育，那就是更高興了，直接給晴雯磕了三個響頭。

看來跟著什麼人就是什麼樣呢，以前的王子琪她們就是只要聽說是當官的就興奮，現在這個美景也是一樣啊。

晴雯見美景沒有半點不滿意，就和別人商量去了。

而美景晚上的時候和良辰說：「我算是辦成了，以後太太就是指責我辦事不利，也要掂量掂量，畢竟我雖然是做小，也是給官員做小，她看在這個理由上，也不敢對我家人不利，等我站穩了腳跟，再把我家人贖出來，那麼我這一輩子就值了。你不要總說我假惺惺，我也是真的為我的家人著想。你也不用擔心你的家人，我以後一定會幫你的。」

良辰說道：「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美景道：「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生活，保護了家人，又沒有害現在的主子，多好的事！反正我就這樣了，以後說不定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以前咱倆的恩怨就此兩清。你要說我害了綠梅，那我是不會承認的，她自己心裡有見不得人的心思，完全是咎由自取。你要是怎麼想的，隨你！對了，夫人倒是個好人，你算是說對了，以後好好的服侍夫人，你想要的生活一定會實現的。」

「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呢？」良辰好笑的問美景，這傢伙能不能不要在離別的時候變得這樣好？自己都有些不適應了。

「呵呵，你還不是想要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你和我可不一樣，你耐得住貧苦，我可受不了，你放心，你只要在這府里好好的，以後有你的好處。」

良辰晚上忍不住流了眼淚，一個老和你做對的人突然間對你好了，然後她又要走了，這是個人就受不了。

美景第二天就告別了晴雯，跟著來接她的人走了，晴雯當著美景的面，把她的賣身契還給了她，從此以後她也是個自由人了，後來的日子該怎麼過，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想一想，王子安離開自己已經三天了，也不知道他在州府一切都好不好。

王子安在州府確實很好，來到了陳州，本來是要住在官邸的，結果袁大人熱情非常，把自己叫到了她府上安排了一個院子住下了，王子安這才知道袁大人叫自己過來是想讓自己把這次建橋的經驗寫成一個冊子，然後他上報上去。

不過這個事就是在縣裡也能辦，為什麼非要到州府里呢？袁大人為此的解釋是，方便他隨時看。王子安就沒有說什麼了。

第一天住到袁大人的家裡，袁大人熱情的招待了王子安，並且誇讚他年少有為，並且把自己的兒子袁玉峰叫過來，和王子安見面，袁玉峰倒是對王子安很恭敬。

王子安吃完飯回到院子，就開始寫東西了。

而知道消息特意悄悄過來看王子安的袁玉嬋滿臉通紅，果然是一表人才，沒想到這個王子安長得這麼好，而且如此年輕就是一方縣令，簡直就是為自己準備的！袁玉嬋自動忽略了王子安已經娶親的事實，竟然不顧矜持，求到了袁大人。

「二叔，我知道我這樣讓你很為難，可是玉蟬只有這一個請求，玉蟬今年都十八歲了，再下去就真的要這樣了，二叔，您看在我死去的爹娘份上，就成全我，我好不容易才看上一個人，二叔你一定要為我想辦法！」

一說到死去的哥嫂，袁大人就愧疚的不行，要不是為了自己，大哥和大嫂也不會死。袁大人心裡已經偏向自己的侄女兒了，要不然也不會為了一個不存在的理由，把王子安從翼城弄到陳州府了，還不是就是想要自己的侄女兒見上一面，好確定侄女兒的心意？

現在看侄女兒對那王子安很滿意，心裡又矛盾起來，這王子安可是有妻子的，難道自己為了玉蟬就要做這樣的毀人姻緣的壞事？但是玉蟬今年都十八歲了，再不找個人家嫁了，那以後怎麼辦？袁大人很是矛盾。

最後想了想，先問問王子安的意思，說不定人家正樂意呢。

而那邊的袁玉嬋，知道自己的二叔是個有點軟心腸的人，說不定就不會給自己謀划，所以就動不動就去找袁大人，說自己最近老夢到父母，父母問自己現在過的如何了。

袁大人本來搖擺的心在袁玉嬋的幾次哭求中又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滿足侄女兒這唯一的要求，到時候給王子安的夫人補貼些什麼，就是想要錢也會給的足足的，不是說王子安的夫人是鄉下來的嗎？有了錢生活就不困難了，何況，鄉下出來的，見識就少了，以後王子安大有出息，要是妻子不成體統也不像話，而自己的侄女兒，那是從小就有嬤嬤教導，是真正的名門閨秀。

袁玉峰在自己的父親把王子安請過來，病讓自己見一面的時候就知道父親是肯定下了決心，看見王子安一表人才，覺得實在不忍心，父親怎麼能這樣呢？難道威脅別人和那袁玉嬋成親，袁玉嬋就有好日子過嗎？

他就讓自己的貼身小廝小莫去了王子安那院子里一趟，對王子安說了一句話：「小心，有人打你的主意。」

王子安莫名其妙，不過他也不會不放在心上，畢竟自己來到這裡的理由就太牽強了。可是，是誰要打自己的主意呢？

第二天的時候，袁大人過來看他寫的如何了，王子安把自己寫的交給了袁大人，袁大人稍微看了一下，就說道：「寫的很好，王大人，坐下來，我們說會兒話。」

王子安恭恭敬敬的坐下，問道：「不知道大人找我有什麼事？」

「呵呵，在我的府里，不要叫我大人，你叫我袁伯父好了，我叫你子安如何？」

「大人，這禮不可廢，我還是叫你大人。」王子安說道。

「呵呵，你真是太客氣了，子安那，你和你妻子成親多少年了？」

王子安答道：「有六年多了。」

「六年多，時間還挺長。子安那，你說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我自己覺得是建功立業，事業有成，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