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哈哈，你這想法倒是能自我安慰。我說你難道真的想不到她萬一來了，你這還沒有生兒子，她給你家相公屋裡塞幾個人怎麼辦？」耿大奶奶說道。

「塞人就塞人，我相公討厭她都來不及，怎麼會用她送過來的人？她要真是這樣，咱們秉著孝道，不好說什麼，但是有些事嘛，還真的不能讓她如意了，除非她是想她女兒嫁人了一輩子不依靠相公，那我就無話可說。」晴雯說道。

「這才對嘛，我看你對那姑娘細聲細語的，還以為你真的被降服了呢，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才知道你還是那個性子，那我就放心了，知道你吃不了虧。」耿大奶奶也放心了。

「你們兩個說什麼呢，這就把我們丟在一邊。」許夫人和程夫人過來說道。

晴雯笑著說道：「說好事呢，就是不讓你們聽見。」

「瞧一瞧，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把我們兩個甩在了一邊。」程夫人也笑著說道。

只是許夫人的臉色有點不好。

耿大奶奶是個直性子，忙問許夫人是不是不舒服。

許夫人臉色更不好了。耿大奶奶說道：「有什麼不好說的呢，咱們是什麼關係，要是有為難的事告訴我們，我們也幫著你出謀劃策，總好過你一個人在旁邊著急。」

「對啊，你說上一說，心裡也好受一些，你看看我，最近也被一些事弄得煩上加煩，和耿大奶奶這樣一聊，心裡就舒服多了，等回家啊，我又精神抖擻了。」晴雯也勸道。

程夫人看了四周一圈，發現大家都做的遠遠的，就低聲說道：「還不是為了生兒子的事。」

「怎麼，你婆婆又開始逼你了？」晴雯問道。

許夫人說道：「也是我自己沒有那個命，前一段時間請大夫檢查了，說是我的身子有點小毛病，要好好的調理一段時間，才能開始生孩子。不知道怎麼的，就被我那婆婆知道了，這下子，她就有借口了，說我既然要調養身子，那她兒子身邊就不能沒有照顧的人，還說什麼就是親家母知道了也會如此，就把她身邊一個叫桃紅的丫頭賞給了相公，那意思雖說是叫人家做丫頭，但是其實是什麼，誰不知道啊。不就是想著以後能當上姨娘嗎？我心裡真是很難受，回去和我娘說了，我娘竟然說我沒有聽她的話，早點給姑爺安排人，讓自己的婆婆搶了先。現在我已經心灰意冷了，萬一那桃紅生了個兒子，我還能呆下去嗎？」

「那許大人就收了？」晴雯問道。

「長者賜不敢辭，相公不收下能行嗎？我也知道這麼多年相公為了我，多次拒絕了婆婆送來的女人，但是現在是我肚子不爭氣，能有什麼辦法？相公也是需要子嗣繼承香火的。」

「這說的都是屁話，你又不是不能生，只是要調養一段時間，以前那麼長時間都忍住了，現在知道了病因，這就等不了了？說到底是因為男人自己管不住自己，想要別的女人伺候。你就讓那小蹄子得逞啊。」耿大奶奶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晴雯深以為然。

「不這樣還能怎麼樣，都已經成為事實了，說到底還是自己底氣不足。」許夫人喪氣的說道：「以前我也是想了許多方法，還不是少不了別的女人？就這樣，日子就這樣過下去，等我的珠兒找了個好女婿，讓她給我撐腰就行了。咱們那，不求想皇後娘娘那樣險要，只要不讓別人欺負她娘就成了。」

「先說喪氣話幹什麼？你不是已經不能生了，咱們先把身子養好，以後生一個大胖小子讓你婆婆好好瞧一瞧。現在你自己倒先敗下陣來，豈不是正得了別人的意？」晴雯說道。

「對，我也是這個意思，可是她就是聽不進去。」程夫人在一旁說道。

「你難道是擔心那個桃紅先生了個小子？」晴雯猜了猜說道。

許夫人點了點頭。程夫人這才送了一口氣，說道：「我道是怎麼一回事，原來是這樣啊，這怕什麼？她就是再先生，也是個庶子，難道還能越過你兒子去？你到時候想把他養成什麼樣子就養成什麼樣子，你婆婆總不能活的比你長，再說你生了兒子，難道你婆婆喜歡一個丫頭的兒子而不喜歡你這個正經媳婦的兒子？這些都是不用擔心的。」

說是不擔心，但是心裡確實是不舒服，有誰會願意見到自己的相公和別的女人生孩子啊。

耿大奶奶忽然說道：「你要是想要那丫頭不生孩子也不是沒有辦法。」另外三人都看著耿大奶奶。

耿大奶奶說道：「我說的是實話啊，你們啊，也是被寵壞了，以前你們的相公只有你們一個，所以這一多出個人，你們就受不了，其實啊，這有什麼？咱們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命嗎？

既然不能改變，那咱們想些別的折不就成了。你看看我這裡，我們這一個家裡人多，要是我相公不納妾，別人肯定說我是個嫉婦，以後啊，我女兒要出嫁，大家一打聽，知道有這麼個名聲不好聽的娘，為了自己兒子以後不受委屈，怎麼會求娶我的女兒？

而且我相公又是長子，更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

我上有公婆，還有太婆婆，這納不納妾完全不是我說了算，做祖母的心疼自己的大孫子，在我還沒有進門前就給了幾個大丫頭，然後我嫁進來，婆婆又怕我拿捏住了她兒子，所以在我懷孕的時候也給了兩個大丫頭，你們說說，你們要是像我這樣，還不得以淚洗臉啊，所以說啊，你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的人口簡單，這剛以送個丫頭你們就受不了了，其實多大點事啊。

丫頭不過是個玩意兒，我告訴你們啊，這送一個丫頭還不如送兩個丫頭呢，一個人送，還不如兩個人送。為什麼吶。

一個人，這沒有別人和她爭，老爺們兒又喜歡這下做小的，她能過的不得意？而有了兩個人，則會兩人要爭一個人的寵，自然會相互使手段，而我是正房夫人，自然不屑於和她們這些丫頭爭，所以我只看著她們斗就成，我好好的養我的胎，相公被弄煩了，自然記得自己老婆的好了。

而不同的人送的呢，出處不同，自然還是要分派鬥爭，這越斗得厲害越好，咱們就能穩坐釣魚台了。」

耿大奶奶果然是高人哪，這話說的，讓三個人的心都舒服了不少，好像納妾也沒有什麼一樣，不過，「我不是沒聽見你屋裡有小妾嗎？」程夫人問道。

耿大奶奶笑著說道：「那是當然，沒有生孩子，想要當姨娘，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要想當姨娘，先把肚子鼓起來再說，咱太婆婆和婆婆不是說送她們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嗎？既然她們沒有本事，還想著占姨娘的名額，哪有那麼便宜的是啊。所以呢，她們現在是通房丫頭，我這也不算是嫉妒是，我相公的女人可不止我一個。」

許夫人聽了眼睛一亮，又看了四周，這裡只有她們四個人，旁邊也有各自的丫鬟把守，就和耿大奶奶說道：「耿大奶奶有什麼好法子，教教我，我是被氣糊塗了，咱婆婆不就是想要桃紅生孩子嗎？要是她生不出孩子，我生了，看我那婆婆還有什麼話可說。」

「你啊，也是在娘家沒有經歷過這種事，還有程夫人，估計你那嫡母的手段你沒有看到，幸虧你是個女子，不然哪，你能不能好好的活下來還是個問題。還有你，」耿大奶奶指指晴雯，「你是和你相公從苦到甜的，這其中的事更沒有經歷過。這要讓一個女人生不了孩子，」耿大奶奶聲音更低了，「不是有絕育的葯嗎？」

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耿大奶奶說道：「你們也別吃驚，這在後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你要是心軟，到時候骨頭渣子都不剩。

再說我又不是絕了相公的后，我自己能生，這不孩子都出了好幾個了，兒子女兒都有，還是自己生的保險，別人生的，就是再和你親近，也是隔了一層，現在你還年富力強的，他不敢把你怎麼樣，畢竟你還要養活他，可是萬一你家的那位不在了，他又正年輕，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到時候人家想怎麼樣對你還不怎麼樣對你，別說什麼禮法約束，那只是對心地善良的人來說的，有的人表面上做的好，背地裡怎麼折磨你，誰會知道？

再加上那些奴才們慣會見風使舵，到時候看見府里是誰做主，還不把你往死里作踐，人家要是自己的親娘沒有死，不孝敬自己的親娘，會孝敬你這個名義上的老娘，所以啊，心狠一狠，為以後做打算。難道你們真的願意讓別的女人懷上自己相公的孩子？讓他們以後騎到你們頭上？」

當然不願意了！特別是許夫人，她現在更是不願意，而且就數她最著急，所以她就猶豫了一會兒，就接受了這個主意。怎麼也不能讓自己的婆婆和桃紅丫頭得意，反正等自己病好了，給相公生一個兒子就成了。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晴雯忙轉移話題，說道：「今天看你們家池子里的荷花還挺好看，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耿大奶奶笑著說：「這是二叔他弄得，具體我也記不清楚，不過聽說是從京城那邊帶過來的，聽說以前聖上還是秦王的時候，在秦王府就種的這種荷花，皇後娘娘當時喜歡的不行呢。」

「這荷花還有這個典故啊，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要在你們府上為我母親求上幾株了，不知道府上肯不肯割愛，讓我們也沾沾皇家的喜氣？」許夫人說道：「我們家就免了，地方小，我婆婆又不喜歡我種什麼花，沒得討她的厭。」

「這個不難，等過段時間我讓人給你送過去，是直接送到你那裡，還是送到你娘家？」耿大奶奶說道。

「送到我娘家，我就怕我婆婆知道了，說我整天盡整些沒用的，又是好一頓說。」許夫人提起自己的婆婆就頭疼。

「咱們也別光顧著說話，去前面聽聽戲，好多姑娘們都在那邊，好好看一看，說不定能為自己的親戚相上一兩個好姑娘呢。」程夫人挽起晴雯的手，「走，咱們這話也聊得差不多了，再說下去就有人過來了。對了，那邊那個穿淡綠色夏衫的是不是你小姑子？」

程夫人指了指姑娘那邊，晴雯一看，王子琪正高傲的抬著頭，和別人都不說話呢。

晴雯苦笑了一聲，「是啊，就是我小姑子。」

「我看她那脾氣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我說這話你可不要見怪。」

「哪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一大家子的關係，她是自小被寵壞了，現在只能慢慢改了。」晴雯無奈的說道。

「我看那，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那小姑子難咯。」耿大奶奶也說了一句。

「不管難不難，她歲數也大了，在家裡也留不了幾年了，嫁過去就好了。你們要是有合適的人家就告訴我，也算是替我幫忙了。」晴雯說道。

「這個好說，不過你這小姑子要說什麼樣的人家呢？」許夫人問道，她倒是有幾個本家的叔叔在京里當官，有幾個堂兄弟也是有功名的，好賴不濟，晴雯的小姑子家裡有錢，說不定會對上眼。

「我婆婆說了，要給她說一個官宦人家，所以你們要是有這樣未成親的人家幫我留意留意，我這裡先謝過了，不過你們也看出來了，我那小姑子的脾氣估計是個不好的，你們可得和人家說清楚，免得耽誤了人家。」

「哎呀，你就是瞎操心，這女的未出閣前再刁蠻，到了婆家還不得夾起尾巴做人？你就不要擔心了。我保證沒事。」耿大奶奶說道。

許夫人道：「我在京城裡的本家二叔倒是有個小兒子，現在是秀才了，我二叔在京里大大小小是個官，我那堂弟今年十七了，還沒有定親，你要是覺得還可以，我去問問？」

「那就謝謝你了。不過你那二嬸脾氣怎麼樣？」晴雯問道。

「這個說實話，脾氣不是太好，我二叔當官得的奉銀也不多，所以我二嬸的脾氣嘛，就有些不好，對自己的大兒媳就很苛刻。不過你放心，我二嬸很喜歡她的小兒子，如果真的能成，想來應該很好。」

「我倒不是怕我小姑子受了委屈，我是怕到時候人家鎮不住她就糟了，現在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有個厲害婆婆也是好事。那你那堂弟性子怎麼樣？」晴雯又問道。

「他啊，倒是很有主見，很守規矩，對我二嬸很孝順。」許夫人回道。

這樣一說，好像自己的小姑子配不上人家一樣啊，晴雯問道：「要是真的成了，會不會禍害到你二嬸家啊。」

「你瞎想了，我二嬸啊，最缺的就是錢，原來她大兒媳婦也是個窮官的女兒，就老實說我二叔是假清高，找個沒用的兒媳婦，現在你家小姑子有錢，再加上有你們這一層關係，我二嬸豈有不樂意的？人家可是一個遠大一個怨挨的，你啊，真的和耿大奶奶說的一樣，瞎操心，這世上做媒的多了去了，要是都過的不如意，都要找做媒的算賬，那世上還有敢做媒的嗎？你就放心好了。我今天回去就寫信問問，你看著，我二嬸一定會同意的，至於他們以後過日子會怎樣，你也不可能管一輩子，就放寬心。」

其實許夫人還真的想看看自己的二嬸和兒媳婦大吵大鬧的樣子呢，整天說自己是官家太太啊，還不是一切向錢看？

對啊，自己猶豫什麼啊，先問一問人家的親娘同意不同意，她都同意了，到時候過的不如意，要是真的找自己算賬，就可以反問她：您老當時可是萬分贊同的，現在找我，算什麼事？自己只要把李氏的賣身契給弄回來就得了。別人的事，就不屬於自己管了，就像她們說的一樣，管也管不了一輩子。

四個人去了戲台那邊看戲，和大家都打了招呼，晴雯沒有看到袁夫人，問了耿大奶奶才知道袁夫人懷孕了，這段時間要靜養。

唉，大家都懷孕了，自己還是沒有動靜，真是有點著急啊。

姑娘們那一桌，大家看到王子琪在擺譜，本來想要說的話，就咽在嘴裡了，本來以為這個縣令的

妹子今天要過來，就想著搞好關係，結果是這個樣子，大家就自動的和她保持了距離，陳媽媽記得沒有辦法，可是她是個下人，只能在一邊呆著，想要給自家的姑娘使眼色，奈何自家的姑娘頭抬得老高，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

而耳邊卻聽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群姑娘說自家姑娘的閑話。一個十四五歲，穿著紅色夏衫的姑娘說道：「那邊的那個是縣令的妹妹？怎麼頭抬那麼高，不覺得累么？」

大家都笑了起來。另一個小姑娘說道：「我看那，她是誰也看不上。不過我們也不需要她看得上，就讓她高傲去。」

一個穿杏黃色夏衫的姑娘問道：「以前沒有聽說縣令家裡有妹妹啊，這是打哪裡冒出來的？不會是遠的不能遠的的親戚。」

另一個姑娘插嘴道：「據說是最近才過來的，我看跟縣令夫人一點都不親近，估計是姑嫂不和。不過縣令夫人的脾氣倒是挺好，怎麼這位就這樣？話說，我們這些當人家小姑子的，不和嫂子搞好關係，以後吃虧的可是自己。」

紅色夏衫的那姑娘笑道：「不和嫂子搞好關係，為什麼會吃虧？你倒是好好說一說。」

「哎呀，不和你說了，你就是想取笑我。」眾人又是笑嘻嘻的鬧成了一片。

陳媽媽卻知道不和嫂子搞好關係會有什麼後果，那就是你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不給你抱不平，由得你被人欺負去。唉，姑娘的性子太倔了，以後可怎麼辦是好？